《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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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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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偷牲口,以及诸如此类,那算什么强盗,那是偷盗,”汤姆说。“我们可不是
偷东西的,这算什么气派。我们是拦路行劫的好汉,我们在大路之上拦劫驿车和私家马车,
我们头戴面具,我们杀人,我们夺他们的表,夺他们的钱财。”
    “我们非得老是要杀人么?”
    “哦,那当然,杀是上策。有些老行家不是这么看,不过大多数认为杀是上策。除非是
那类的人,我们把他押到山洞里来,看押在这里,到送来赎金为止。”
    “赎金?那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人家就是这么干的,我看到书上是这么写的。因此,我们自然也得
这么干。”
    “我们连那是什么一回事都还没有搞清楚,怎么个干法?”
    “别光说泄气话,反正我们得干。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书上是这么说的。难道你们
准备不按书上写的,另搞一套,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哦,说说很容易,汤姆·索亚。不过,要是我们不知道该怎样对付这些人,他妈的,
怎样勒索到赎金?我要搞清楚的恰恰正是这个。你估摸着,那该是怎么个办法?”
    “啊,这我不知道。不过,也许是这样,我们把他们看押好,一直到勒索到赎金,这就
是说,一直到他们死去为止。”
    “嗯,这还多少象句话。这能解决问题,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们要把他们看押住,直
到死去拉倒——也会有不少麻烦事,把什么都吃得光光的,还总是想逃跑。”
    “看你说的,朋·罗杰斯。有警卫看守着他们,人家怎样能溜得掉,只要胆敢一迈腿,
就干掉他们。”
    “一个警卫。嗯,这倒好。那就得有人整夜值班,决不打瞌睡,就只是为了把他们看押
好。我看这是个笨主意。为什么不可以把他们一押到这里,就派人拿一根棍子,马上就勒索
赎金?”
    “就只是因为书上没有这么写——这就是原因所在。朋·罗杰斯,我问你,你是愿意照
规矩办事,还是不愿意?——问题恰恰在这里。你以为,写书的人不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办
法么?你自以为比他们更高明么?才不呢!先生,不,我们还是要按照通常的规矩勒索赎
金。”
    “好吧,我不在意,不过,我还得说这是个笨办法。——再说,妇女,我们也杀么?”
    “啊,朋·罗杰斯,我要是跟你一般的笨头笨脑,我不会随便乱说。杀妇女?不——这
样的事,谁也从没有在任何哪一本书上看到过。你把她们带到了山洞里。从始至终,你总是
对她们斯斯文文的;慢慢地,她们就爱上了你,再也不想回家啦。”
    “好,要是这样的话,我赞成。不过,我看这行不通。不用好久,山洞里就会挤满妇女
和待赎的人,没有强盗待的地方。不过,就这么干吧,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小汤米·巴恩斯这会儿睡着了,人家把他弄醒的时候,他吓坏了,哭了起来,说要回
家,回到妈那里,再也不想干什么强盗了。
    大家就都笑话他,叫他是个爱哭的娃娃。这样一来,把他可气疯了,说他要马上走,把
全部秘密说出去。不过,汤姆给了他五分钱,叫他别作声。还说,我们全体回家转,下星期
再聚齐,然后抢劫它几个人,杀它几个人。
    朋·罗杰斯说他不能多出门,除了逢星期天。因此他主张下星期天再聚会,不过,其余
的哥儿们都说星期天干这样的事是邪恶的。这样,问题就定下来了。他们赞成要再碰一次
头,尽快定一个日子。接着,我们选举汤姆·索亚为本帮的首领,乔·哈贝为副手,大家就
打道回家了。
    我爬上了棚屋,爬进我的窗户,那正是天蒙蒙亮的时刻。
    我的新衣服上尽是油渍和土。我困得要命。
 
第三章
 
 英文 

    第二天早晨,为了衣服的事,我被华珍老小姐从头到脚查看了一遍,不过寡妇呢,她倒
没有剋我,只是把我衣服上的油渍和土搞干净了,一脸难过的样子。这叫我想到了,要是做
得到的话,我也该学得规矩些才是。接下来,华珍小姐把我领到那间小房间里,还做了祷告
①。不过祷告没有什么实效。她要我每天都做祷告,还说,我求什么,就能得什么。不过,
事实并非如此。我是试过了的。有一回,我搞到了一根钓鱼竿,可就是没有钓鱼钩。没有钓
鱼钩,钓鱼竿对我有什么用?我为了钓鱼钩,祷告了三四次,可就是无法搞得灵验。有一
天,我请求华珍小姐替我求一求。不过她说我可是个傻瓜蛋。什么原因呢,她可没有说。我
自己呢,也捉摸不出一个道道来。    
  ①诺顿版注:《圣经》上说,“祷告时,要进你的内屋。”华珍小姐严格按照《圣
经》行事。
 

    有一回,我在树林子后边坐着,对这件事想了好一会儿。我自个儿盘算盘算,要是一做
祷告,求什么就有什么,那么,教堂管事威恩为什么没有能讨回他买猪肉丢掉的钱?寡妇为
什么就找不到被偷走的那只银器的鼻烟盒子呢?华珍小姐又为什么不能长得胖一点?不,我
对自个儿说,没有那么一回事。我把这个道理对寡妇说了。她说,一个人,做了祷告,所能
得到的是“精神方面的礼物”。这对我可太难了。不过,她倒是把她的意思都对我讲了——
说我务必帮助别人,该为了别人竭尽一切,并且随时随地照看他们,从不想到自己。据我推
想这包括华珍小姐在内。我进了树林子里,在心里琢磨来,琢磨去,琢磨了好长一个时辰,
可是我看不出这样琢磨有什么好处——除了对别的人有好处——这样,我想,我又何必为这
个操什么心,还是随它去吧。有的时候,寡妇会把我叫到一边去,把上帝讲得天花乱坠,能
叫小孩子听了直流口水。可是到第二天,华珍小姐也许会抓住了你,把原先那一套打得粉
碎。我就想,这样看来,是有两个上帝。一个穷光蛋,要是能摊上寡妇说的那个上帝,就会
有出头之日。不过,要是给华珍小姐的上帝管治了的话,那就什么都捞不到了。我把这个想
了又想,想来我还是归顺寡妇那个上帝划得来,只要他肯收我,尽管我不明白,他怎样能比
他过去那么样的更好些,因为我明摆着那么笨,那么下贱,脾气又坏①。    
  ①诺顿版注:和哈克一样,马克·吐温常常思考宗教问题。例子很多,突出的是
《神秘的陌生人》。作者常常对之运用喜剧性的评论。
 

    至于我爸爸呢,我可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了。这样,我也乐得能自在些。我根本不想再见
到他。他不醉的时候,只要见我在一旁,总是揍我。而我呢,只要有他在一起,总是溜进林
子里去。这一回,人家说,有人发现他在河里淹死了,说是在离镇上十二英里那边。他们
说,反正是他,没错。说淹死了的那个人,身材是他的身材,穿着破烂的衣衫,头发长得出
奇——这一切正是我爸爸的模样——不过从脸上就看不出什么了,因为泡在水里太久,脸就
不象脸了。人家说,他身子躺在水面上。他们把他打捞了上来,就在河边安葬了。不过我并
没有能舒坦多久,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很清楚,淹死的人决不是脸朝天浮在水面上
的,而是背朝天的。所以我就断定,那不是我的爸爸,而是一个穿了男人衣服的女子。这
样,我就舒坦不起来了。我断定,老头儿有一天又会出现,尽管我不希望他会回来。
    如今有一个月光景,我们还是玩充当强盗那码子事儿。后来我退出不干了。哥儿们一个
个全都退出了。我们并没有抢劫过什么人,我们并没有杀过什么人,不过是装成这样罢了。
我们总是从林子里跳将出来,冲向那些赶猪的人和那些赶着车把菜蔬运往菜市场去的妇女。
不过我们从没有把她们扣押起来过。汤姆·索亚把那些猪叫做“金条”,把萝卜之类的东
西,叫做“珍宝”。我们会到山洞里去,吹嘘我们的功绩,我们杀了多少人啦,给多少人留
下了伤疤啦。不过我看不出这一套有什么好处。有一回,汤姆派一个哥儿们,手里举着一根
正燃着的火棍,到镇上跑了一圈。他把这火棍叫做信号(是通知全帮的哥儿们集合的)。接
着,他说他获得了他派出去的密探所得的秘密情报:明天,有一大队西班牙商人和阿拉伯富
翁要到“洼洞”那里宿营,随带有两百匹大象,六百匹骆驼和一千多头“驮骡”,满装着珍
珠宝贝,他们的警卫才只四百个人。因此,用他的话来说,我们不妨来一个伏击,把这伙子
人杀掉,把财宝抢过来。他说,我们需得把刀枪擦亮,做好一切准备。他连一辆装萝卜的车
子都对付不了,却非得把刀枪全都擦洗好,准备一切。其实刀枪不过是薄木片和扫帚把,你
再擦,擦得累死累活,这些东西原本是那个料,不过是一堆灰烬罢了。我可不相信我们能打
垮这么一大群西班牙人和阿拉伯人。不过,我倒想见识见识那些骆驼啊,大象啊之类的。因
此,第二天,星期六,伏击时我也到场。一得到消息,我们就冲出林子,冲下小山。不过不
见西班牙人和阿拉伯人,不见骆驼,不见大象。就只是主日学校举行的一次野餐,而且只是
一年级生参加。我们把他们冲散了,把小孩子们冲进了洼地。不过东西呢,我们什么也没有
捞到,就只是一些炸面包、果子酱。朋·罗杰斯总算捞到了一只破旧的洋娃娃,乔·哈贝搞
到了一本赞美诗集和一本小册子。接着,他们的老师赶来了,我们只能把一切全扔掉,赶快
溜走。我可没有见到什么钻石。我也对汤姆·索亚这么说了。他说,反正那里一驮驮有的
是。他还说,那儿还有阿拉伯人哩,还有大象哩,还有其它等等的。我说,怎么我看不见
啊?他说,只要我不是这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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