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有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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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有张床-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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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那个男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和妈妈,常含着泪,想着姐姐,在愤怒与惶惶之中苦捱着日子。看着妈妈,想着那个男人的话,我的心里,空得好象一个无底的洞页。从水坑跳到火坑,我们不过是换了一个环境,命运,却是一点儿没改变。
阿弥陀佛,过了不久,听人说,那个男人,因为没钱还债,被讨债的打死了,头丢到路边喂了狗,身子丢到河里喂了王八。
这个男人,他把姐姐不知卖了多少钱,竟然还不了债,最后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恶人的报应!
活该!
我和妈妈听到这个消息,悲痛的心中不由解了几分恨气。这个无赖,这个恶棍,终于被同类收拾了。从此以后,我们不用再受他的气了。
弱肉强食,人和动物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大宅院的东西是经不住卖的,今天柜,明天桌,后天椅,用不了多久,一个屋子接一个屋子就空空如也了。卖完了这些东西,妈妈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卖了大宅院,回到我们城西的老房子去。
妈妈便出去寻找买房子的人,不知为什么,竟然被那个男人族里的人知道了消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带着一伙人前来,把大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头儿用拐杖点着地,对妈妈恶狠狠地说:“这可是祖传的基业,谁也不能动,谁也不能卖。谁败了它,谁就是族里的罪人,要受到家法的处置!“
这一族的人,不管是男女老少,都拿恶犬一样的眼光盯着我们;他们吵吵嚷嚷,乱成一团,争着、抢着该由谁来保管这座大宅院。
我和妈妈立在一旁,一直不说话。我们知道,面对这一帮自以为是的族人,根本就没有我们插嘴的份儿;看到他们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我们也不敢插嘴。
我们虽然进了这个宅子的门,却不是这个宅子的人。[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那老头儿见我们一直不说话,以为我们被他震住了,不由摸摸胡子,摇头晃脑地说:“你们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三无六彩之礼,四无拜堂之凭,怎么能算我们族里的人呢?你们不过是来骗吃骗喝的,怎么能列入家族的门墙?”
我冷眼看着他们;在他们眼里,我们母女,连两条野狗都不如。野狗有时还可以得到别人一点残汤剩水,而我们母女二人呢,不过是他们夺取大宅院的一块绊脚石,随时都可以把我们踢到一边去!
临走时,那个老头儿还警告妈妈说:“在大宅院一天,就要守一天的本份,守一天的规矩,不要做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免得丢了先人的颜面,我们的颜面。”
我们的心,已经死了。
看着这一帮人的嘴脸,我和妈妈都是冷眼相向,无言已对。我们身外的一切,早已变成了秋夜中的片片落叶,随了风,顺了流水。
那一族人走了。
夜,还是以原来的脚步走来了。天上,无星,无月,只有一个昏蒙蒙的大空洞,象一口井似的圈住我们。四外里,笑声依旧,歌声依旧,水声依旧,那永远消失不完的温柔与繁华,还在努力地掩盖着一切的丑恶和罪孽!
长夜漫漫,长夜难眠,我和妈妈睡在一起,虽不说话,却各自怀着心事,在床上辗转反侧。未来的日子,犹如这沉沉而死寂的夜,看不到一丝光亮。活路与死路,也许就在一线之间,一念之间,一步之间!
第二天,那一族人早早的就来了。
知道呆不长,我和妈妈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随时准备离开这里。看着这一族人进了大宅院,我们便背好了包袱儿,让他们象赶猪狗一样的把我们赶出了大宅院。肩上一个包袱儿,就是我们的一切,就是我和妈妈最后的见证。
立在大宅院外,妈妈拉着我的手,举目四望,无语无泪。是谁,在慢慢毁灭着我们的肉体?是谁,在慢慢厄杀着我们的灵魂?
眼看我和妈妈要离开大宅院,那一族人个个脸上带着笑,眼里放着光,乐得手舞足蹈象一群花脸小丑;然而,他们又哪里知道,螳螂捕蝉,却不知背后来了黄莺儿。
忽然冲进来一伙人,个个手里拿刀举棍,一下子围住了整个院子。那一族人一见,不由都变了脸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这伙人气势汹汹,个个早也象缩头龟一样,推着、攘着退到了一边去。
一个独眼龙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二指一抖,对那一族人说:“看清楚了,这是契约;从今天起,这栋宅子归大爷了。”
那个老头儿急了,扶着拐杖对独眼龙说:“这是祖上的基业……”话还没说完,就受了独眼龙甩手一巴掌,直打得他转了半个圈,留下五个手指印,急忙闭了口,痛得从嘴里吐出两颗烂牙来。
独眼龙将头一昂,将手一挥,对那一族人说:“还有谁不服,尽管放马过来,大爷统统接招!”
那一族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话也不敢说了,有的低着头,有的斜着眼,有的缩着脖子,有的还发着抖……
我感到好笑,好解气;这伙人,对我们是张丞相大李丞相小,见了这伙人,却成了猢狲儿巧猢狲儿乖了。
那独眼龙一声大笑,道:“一堆儿乌龟王八蛋,快滚吧!”
那一族人听了,如接了皇帝老爷的圣旨,争先恐后,树倒猢狲散,一下子只恨腿短,谁还顾得了老老小小,只望插了翅膀地逃命!
在这样的世界上,在这样的境地里,又应验了那句老话,相对与弱者,生命原本就是强者手中的一只蚂蚁,一只臭虫!
望着那一群逃命的人,命运到了这个份上,我的心里,似乎又感到了几分痛快——带着痛的快慰;痛不知道痛的什么,慰也不知道慰的什么。我的眼里,是一个没有世界的世界。来的时候,我们是母女仨人,走的时候,妈妈已失去了她疼爱的女儿,我已失去了我怜爱的姐姐。
如今,我的姐姐——我的亲人,不知道被卖在了什么地方,是生是死,不能给我们一点儿音讯;也许,从此以后,生也罢,死也罢,我们都将是两厢茫茫了。
想到姐姐,我抬头望妈妈,这个苦命的女人,从头到尾,心里想着,梦里念着的,都是她两个无助的女儿;为了她的女儿,她可把一生都付出了;然而,她一个女人,一个瘦弱的身子,一颗善良的心,在这个随时是陷阱,随地是火坑的社会里,又怎么能庇护得了她那两个孱弱的生命呢?
妈妈一共嫁了三次人,我们呆了四处地方。第一个男人战死,第二个男人冤死,第三个男人赌死,不管是好是坏,每一个男人的死,都将我们命运的伤口上撒一把盐,将我们一步步逼上死亡的悬崖!

正文 手记18  暗门卖笑

我们绕了一个圈儿,最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事道在变,人心在变,老地方也在变,一切都在变,变冷了,变硬了,变黑了,变毒了!
命运如此,我们只好当死了一样活着,哪天咽下最后一口气,哪天就算解脱了。我们母女进进出出,象老鼠一样躲躲闪闪,怕见到别人的脸色。
虽然如此,还是有人在背后开始嚼舌根子了。他们说妈妈是克夫命,是扫把星,是走到哪里哪里遭殃的瘟神!
奇怪的是,妈妈对那些人的话,好象并不放在心上。她说了,她不再靠男人了,得自己靠自己,才能活下去;反正除了一张嘴外,什么都是别人的。
从这以后,妈妈总是无缘无故地发呆,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无缘无故地哭,无缘无故地笑……她的脸色,就象六月的天气,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她总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时不时的还哼起了曲儿。
我不知道妈妈在想什么,要干什么,我一点儿都插不上手,帮不上忙,成天里只能呆在书房里,不上心地闲看那些古今中外的书籍,看那些斩不断、理不清的恩怨情仇和悲欢离合。书是不值钱的,我们走了那么久,回来了,那些书仍然完好如初的在那儿。这年头,书是无用的东西,连贼也不偷,盗也不抢,匪也不拿……
渐渐的,我发现妈妈变了,开始注意起自己来了,脸上有了淡淡的粉儿,身上也换了干净新鲜的衣服,常常早早地出去,晚晚地回来。
在家的日子里,她似乎感到很累很累,顾不上和我讲讲话,倒上床就睡着了。
渐渐的,我们也不再饿肚子了。我想知道妈妈在外面干什么工作,好去帮她的忙,分担她的苦累。
有一天晚上,妈妈似乎显得有些高兴,从外面带回来了些酒菜。她一个劲儿地夹菜给我吃,自己却一个劲儿地喝酒。
对于妈妈会喝酒,我是一点儿都不惊奇的,在亲爸爸在的那些日子里,妈妈和爸爸常常轻饮小酌,一家人其乐融融。到了逃难的日子里,别说是喝酒,连酒的名字都快从心底消失了。如今,酒又回到了我们的饭桌上,这似乎预示着我们的命运将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日子好过了,我更想知道妈妈在外面干什么活儿。乘着她高兴,我问了她。妈妈停了酒杯,一下子黯了脸色,呆住了。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屋里沉寂得象落了一场雪。良久,妈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对我说:“雪儿,别问那么多,我知道你担心妈妈,妈妈明白你的心。你还小,有吃的就行了。记住,长大了千万要自己养活自己,不要象妈妈一样。”
我明白,妈妈的苦,早已胜过了黄莲树的根,经历了几多风,几多雨,已经被蚀得千疮百孔了。
不知为什么,后来,妈妈不再出去了。三天两头的,有男人开始来我们家了。一进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头昂得老高,眼里放着异彩,手把腰里拍得啪啪响,大摇大摆的走进妈妈的房间。每当这时候,妈妈总是叫我到书房里去,然后锁上门,把我关在里面。从书房里,我看到一个个从妈妈屋子里走出来的男人,他们一个个满面红光,甩着呆鹅步,嘴里唱着小曲儿,飘飘悠悠地走了。那个快乐劲儿,好象捡到了十个金元宝。
纸包不住火,妈妈干的事儿,最终还是让我知道了。因为有人路过我们家,总要把长颈鹿一样的头伸进院门来瞧一瞧。妈妈不在的时候,她们会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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