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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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情-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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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伯益松了口气,“一开始是常见到。”
  “一开始?”
  他说:“我虽是个小教众,却也总随着老匹夫在总教走动,闵护教使那时以‘赤狐’之号行走,是教主的四位弟子之一,除却外出执行任务,其他时候都追随教主左右,故而常能见到。”
  “原来姑姑就是赤狐。”
  “是啊,教主挑选弟子很严格,先教一段时间,合格后才正式收为弟子,那四位的资质都是极高的。”
  的确,赤狐、灵鹫、霄鹰、天狼这四个名字曾叫人闻风丧胆,但这些年他们踪迹全无,江湖上都以为他们都同魇魂教一同覆灭了,“其他三位呢?”
  俞伯益不说话了,乐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一夕而崩的说法不是夸大其词,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只不过一个韩凛,是怎么办到的呢?她暂时按下疑惑,问:“姑姑是怎么逃过的?”
  他道:“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没有出现,可也没听说出事,我猜想多半是教主派了什么大任务给她,后来果然是她奉了教主之命,在隐蔽之所对四处挑选来的、有练武资质的孤儿加以教导。”
  “姐姐也是?”
  “护教使说过霍姑娘是她最得意的弟子。”
  “哦。”
  “也多亏如此,教内剧变她躲过一劫,圣女怀着身孕前去找她,在她那儿生下了您。”他咋了咂嘴,“看来老天爷还没瞎透啊。”
  乐菱点了点头,装作不经意提起:“那玉老板呢?”
  “她啊。”俞伯益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咳嗽,孔维走了进来,俞伯益张了张嘴,眼珠乱转,一副差点说漏了嘴的模样。乐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孔维,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真相又飘走了。
  “少主用过晚饭了吗?”
  孔维关切地问,但乐菱没有答话:“玉老板是魇魂教的人吧?”她必须直截了当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孔维道:“不是。”
  “不是?”乐菱不信,俞伯益刚才明明差点儿就要说出她了。
  “的确不是。”孔维在她的注视下泰然自若,乐菱又看向俞伯益,他也点了点头,“玉老板的确不是魇魂教的人。”
  他们都不像在说谎的样子,乐菱不禁疑惑起来,既然不是,为什么这般讳莫如深?孔维道:“玉老板不想提起旧事,我们也不欲牵连到她,少主,还请不要再问了吧。”
  虽然是请求,语气也很温和,但分明是问了也未必会答的意思,乐菱看着他,只好点了点头,他也揭过不提,带着俞伯益向她告辞。
  目送他们离开,乐菱找到藏剑:“今晚我还想再去一次系玉坊。”
  藏剑仿佛早已料到似的,点了点头。
  …
  白日里还有喧嚣之声,但到了这个时候,已是万籁俱寂,乐菱来到玉老板门前,里头有琴声传来,清淡缥缈,似乎风一吹就会破碎。这琴音一点都不像她,乐菱收回了欲推门的手,想要继续听下去,琴声却在这时戛然而止。
  被发现了,她撇了撇嘴。
  “还想说什么?”还没敲门,玉老板便问。
  乐菱推开门,她立在琴室,隔着一道珠帘,半是戏谑半是认真道:“我可不是每次都会当作没见过你。”
  “有人告诉我你不是魇魂教的人,可是我有一件事想不通,想来问问你。”
  “哦?”她的声调很平静,“你问吧,最好这次问完,以后就再不要来了。”
  乐菱撇了撇嘴,也不管她是不是会看见,“你先答我,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吗?”
  她顿了顿,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嗯”了一声。
  “刚来南安时你帮了我们,当时帮了,现在又不帮,我想你并非突然绝情,而是不想同魇魂教扯上关系吧?”
  玉老板笑了笑,“算是吧。”手指轻抚着琴弦,发出不成调的音。
  是这一点了,乐菱牢牢注视着她的身影:“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在一开始就离得我们远远的?”
  “这就是你想不通的事?”乐菱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她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到了空处,“那是因为,还有点旧人情要还罢了。”
  乐菱上前一步,“还给闵莫赤,却不是还给赤狐么?”
  她立刻看向了乐菱,隔着珠帘,乐菱还是看见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你如此坚决地要同魇魂教撇清关系,必然是先同魇魂教有关系,若非是绝对信得过的人,姑姑也决不可能透露我的身份,你不忘同姑姑的交情,却很抗拒她赤狐的名号。”
  她看着乐菱,脸色有点晦暗:“你想说什么?”
  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戳破了这层薄膜,她或许就会考虑伸出援手,乐菱咽了咽口水,“我猜,你应该曾在教内,后来退出了是吗?”
  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一点弧度,乐菱的血慢慢凉了下来,果然,她说:“你猜错了。”猜错了,也不再具有交谈下去的资本了,乐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哪怕如此,她还是希望她能改变心意。
  玉老板摇了摇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在一无所知的人面前,自己的话没有力量,乐菱迈着僵硬的步伐朝外走去,又禁不住地回头,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总看东野圭吾,写完发现好像推理了起来(o′?ェ?`o)

  ☆、赤狐

  凉夜重归寂静,琴声断续响起,弹琴之人却魂游天际。是闵莫赤而非赤狐,她一直以来都向自己强调:是闵莫赤而非赤狐。
  可记忆里却有个人说:“我就是赤狐。”
  那一天,她哭了。
  如恶魔般冲进自己家里抢夺财宝的人,自称是魇魂教的人,抢她家的钱是她家的荣幸,——这就是他的逻辑,而后,因为父母上前阻拦,他便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刀……而她,只能害怕地缩在角落里,等着被杀死。
  男人举起了带血的刀,她闭上了眼睛,呼吸停止,但刀没有落下,反而是倒地声传来,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闵莫赤。
  地上倒着男人的尸体,尸体上有可怖的伤痕,她皱眉看着,一眼不眨,然后,她转望向她,“他是魇魂教的人。”她说,“但是,你要记得,这样的败类,不是魇魂教的全部,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却没有真的理解她的意思。
  闵莫赤将她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给她吃喝,供她衣暖,还有一个蒙着面的神秘人时不时的出现,每一次都是为了传授她武艺。比起这个神秘人来,如同长姐一般照拂她的莫赤姐才是她心里最亲的人。
  她在闵莫赤的监督下毫不懈怠地练功,半是为了不辜负她的期望,半是为了报仇,总有一天,她会向魇魂教复仇,她一直抱着这样的信念活着。
  可是有一天——大约是在她出色地练成了神秘人传授的武功之后,闵莫赤问她,是否愿意加入魇魂教?她这才知道,传授她武艺的人,是魇魂教教主燕如归,而闵莫赤,她说,“我就是赤狐。魇魂教赤狐。”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她好久,然后问:“你是魇魂教的赤狐,为什么还要救我来……”
  是赎罪,或是怜悯?
  “果然还是心存芥蒂么?”她微微地皱了眉,眼里有一道锐利的光,“这样可不好。”
  她便猛得一惊,觉出一阵淡淡的杀气,竟是从眼前的人身上传来。恨着魇魂教,自然便不能入魇魂教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立刻奴颜地说:“我愿意入教。”
  那道杀气便淡了下来,她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暗暗地念,她不再是她的莫赤姐了,不再是了。
  …
  “她究竟有什么秘密!”乐菱锲而不舍地追问着,孔维闭着眼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都说过,不再提起。”俞伯益亦是眉头紧锁。
  “你就当我强人所难,我非得知道她的事不可。”
  “少主……”
  “这不是为了我的好奇,而是只有她的出手相助,救出莲心姐姐和闵姑姑的把握才最大啊,面对韩家有多危险您又不是不知道,难道想让手下白白牺牲吗?”
  孔维叹了一声,“她的确已与本教脱离关系了。”
  “无论如何,也请您告诉我。”
  熬不过她的苦苦追问,两人对视一眼,孔维终于道:“其实,除四大弟子外,教主还打算收一位弟子,连名号都起好了,就叫‘匪狐’。”
  …
  “师父替你起了个名号,打算在你入教时公布,叫做‘匪狐’,你觉得如何?”
  这名字显然是随了赤狐,她想要笑一笑,却太为勉强,只是点了点头,闵莫赤看了她一会儿,轻轻道:“既然说了愿意,便是愿意了……”
  她便连忙地道:“是的,我是愿意的。” 
  再往后,便自然而然地见到了一些魇魂教的人,入教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她本以为,自己是少不得隐着恨意加入魇魂教了,可忽然有一天,赤狐不见了。
  教主没有向任何人交代她的去向,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入教的决心便动摇了起来,一日比一日厉害的,想起杀死她父母那人,口称是魇魂教的人。
  再然后,韩凛叛了。
  或许这是她的幸运,魇魂教一夕而崩,她不需要成为玉匪狐,天高海阔大可遨游,可无论她走到哪里,这个名字还是像影子一样跟随着她。
  “玉匪狐。”
  再一次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号,她认命似的笑了笑,转身面向乐菱,“究竟还是知道了啊,看来魇魂教那群老家伙也谈不上守口如瓶。”
  “是我逼他们的,他们也不想将你再牵扯进来。”乐菱道:“我只想问你,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闵姑姑去死吗?”
  她低着头,喃喃着:“我早劝过她的,不要复教,不要复教,可她就是不听。”
  知道她安然无事,她是多么高兴啊,可闵莫赤张口闭口,便是复教大业。她不再是当年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子了,为了一段旧恩情去做这样凶多吉少的事,她知道是不合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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