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free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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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freedom)-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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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姐姐的更可靠。

“你妈妈是个奇怪的人,不是吗。”

“每当我不生她气的时候,”杰西卡说,“我就为她感到难过。她那么聪明,可除去做了个好妈妈之外,她什么都没能成就。我非常确定,我以后绝对不会待在家里,做我孩子的全职妈妈。”

“所以说,你觉得你想要小孩。就算有世界人口危机。”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脸红了。“要一或两个吧。如果我能遇到那个对的人。但这在纽约似乎不大可能发生。”

“纽约是个冷酷的地方。”

“老天,谢谢你。谢谢你这么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像过去八个月这样被忽视过,这样的渺小和隐形。我本以为纽约是个非常适合约会的城市。但那里的男人不是废物、浑蛋,就是已经结婚了。这让人震惊。我是说,我知道我算不上什么大美女,可是我想我至少配得上五分钟有礼貌的谈话吧。到现在已经八个月了,我还在等待这样的五分钟呢。我都不想去约会了,这太打击我的信心了。”

“这和你没关系,你是个漂亮女孩。或许对纽约而言,你太过好人了。那里全是些赤裸裸的经济。”

“可为什么有那么多像我这样的女孩呢?为什么没有男人呢?好男人都同时决定去了其他什么地方吗?”

卡茨想了想他在大纽约范围内认识的年轻男人,包括以前“胡桃的惊喜”里的搭档,却找不出一个他相信可以和杰西卡约会的男人。“女孩们去纽约都是在出版、艺术,或者非盈利行业工作,”他说,“男人们去纽约则是为了挣钱或者搞音乐。这里存在一个选择倾向问题。女孩们善良而有趣,可男人们都是些像我这样的浑蛋。你不该把这当回事。”

“我只是想有一次满意的约会。”

他后悔刚才对杰西卡说她是个漂亮女孩。这听上去稍有些示好的意味,他希望她没有往这方面去理解。可不幸的是,她似乎就是这样理解的。

“你真是个浑蛋吗?”她说,“还是只是说说而已?”

她略带挑衅的调笑让他警惕,这个苗头需要立刻被掐断。“我来这里是为了帮你爸爸的忙。”他说。

“这听上去可不像是浑蛋会做的事。”她揶揄道。

“相信我。这是浑蛋才做的事。”他用他所知道的最为严厉的眼神盯着她,看得出她有些被吓到了。

“我不懂。”她说。

“在印度前线我不是你的盟军,而是你的敌人。”

“什么?为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告诉过你,我是个浑蛋。”

“老天,那么,好吧。”她看着桌面,眉毛抬得高高的,脸上一时写满了困惑、害怕和恼火。

“顺便说一下,意粉很好吃,谢谢你。”

“不客气。也吃点沙拉吧。”她从桌旁站起来,“我想我要上楼了,去看会儿书。如果你还需要其他东西,告诉我就好。”

他点点头,她离开了餐厅。他为这个女孩感到难过,但是他来华盛顿可没安着什么好心,没必要为此包上糖衣。吃完晚餐后,他仔细翻看了沃尔特收藏的数量丰富的图书,以及数目更为庞大的激光唱片和密纹唱片,然后上楼回到乔伊的房间。他想做那个走进帕蒂所在房间的人,而不是那个在房间里等着她走进来的人。做等待的那个人未免过于软弱;不是卡茨的风格。尽管他通常都不戴耳塞,因为它们会将他的耳鸣变成一场名副其实的交响乐,但是现在,他塞住耳朵,这样就不会躺在床上,可怜巴巴地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了。

第二天一早,他在房间里磨蹭到快九点才从后楼梯走下来,去找早餐吃。厨房里空空的,不过有人,可能是杰西卡,煮好了咖啡,切了水果,摆出了松饼。淅淅沥沥的春雨飘落在小小的后院,淋湿了那里的水仙花、长寿花和紧邻的联排住宅的肩墙。听到大楼前部传来说话的声音,卡茨端着咖啡,拿着松饼,沿走道晃悠了过去,看到沃尔特、杰西卡和拉丽莎正在会议室里等他,三人都已梳洗停当,皮肤爽洁,头发还未干透。

“好了,你来了,”沃尔特说,“我们可以开始了。”

“没想到这么早就开会。”

“九点了,”沃尔特说,“今天是我们的工作日。”

他和拉丽莎肩并肩地坐在靠近大桌中部的位置。杰西卡坐在离他们最远的一角,双臂抱在胸前,流露出浓浓的怀疑和戒备。卡茨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睡得好吗?”沃尔特问道。

“睡得挺好。帕蒂呢?”

沃尔特耸耸肩,“她不来开会,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

“我们是真的要努力做些事,”拉丽莎说,“而不是花上一整天时间去嘲弄成就任何一件事是多么的不可能。”

呼!

杰西卡的目光从一个人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观察着。仔细看,沃尔特眼睛下方的黑眼圈非常明显,放在桌上的手指在做着介于颤抖和轻击之间的动作。拉丽莎看上去也有些憔悴,脸色发青,透出黑皮肤人的那种苍白。观察着他们两个身体间的互动和他们那刻意朝向不同方向的坐姿,卡茨怀疑化学作用是否已经促成了这对。他们看上去郁闷而内疚,就像情人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迫表现出的那样。或者,恰恰相反,就像还没有达成一致,正在闹别扭的一对。究竟属于哪种,还需要仔细观察。

“那么我们就从问题开始讨论,”沃尔特说,“问题就在于,没人有胆量在全国范围内掀起对人口过剩问题的讨论。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主题令人沮丧。因为它听上去像是过时的新闻。因为,就像全球变暖一样,它造成的恶果还没到无可辩驳的程度。因为如果我们试着让穷人和未受过教育的人不要生那么多孩子,我们听上去会像是一群精英主义论者。孩子的多少与家庭的经济状况呈反比变化,女孩生头胎的年龄也一样,从量的角度来看,二者具有同等的破坏性。只要让初次做妈妈的女孩的平均年龄从十八岁翻到三十五岁,你就能够使人口增速减半。这也是老鼠的繁殖速度大大高于豹的原因之一,因为老鼠性成熟的时间要远远早于豹。”

“当然,这个类比本身就存在问题。”卡茨说。

“完全正确,”沃尔特说,“还是精英主义论这个老问题。和老鼠或兔子相比,豹是一种更‘高等’的动物。所以这就是问题的另一部分:当我们将大众的注意力引向穷人的高出生率和生育头胎的低龄化时,我们将他们变成了啮齿类动物。”

“我认为那个香烟类比是比较恰当的,”坐在桌子一头的杰西卡说,显然,她读了颇为昂贵的大学,并且学会了如何在讨论中发表意见,“有钱人可以用左洛复和阿普唑仑,所以当你对香烟还有酒征税时,穷人受的打击最大。你把便宜的毒品变得更加昂贵了。”

“没错,”沃尔特说,“说得好。这点也适用于宗教,对缺乏经济机遇的人而言,宗教是他们的另一种烈性毒品。如果我们试着从指责宗教这个我们真正的敌人入手,我们其实就是在指责经济上受压迫的人。”

“还有枪,”杰西卡说,“打猎也是一种非常低端的行为。”

“哈,跟黑文先生这样说吧,”拉丽莎说道,带着她那清脆欢快的口音,“跟迪克·切尼这样说吧。”

“不,事实上,杰西卡说得有道理。”沃尔特说。

拉丽莎转向他。“是吗?我看不出来。打猎和人口有什么关系?”

杰西卡不耐烦地翻了翻眼睛。

这将会是漫长的一天,卡茨心想。

“一切都围绕着同样的问题,即个人自由的问题,”沃尔特说,“来这个国家的人,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自由。而如果你没有钱,你就会愈发愤怒地紧抓住你的自由不放。就算抽烟会杀死你,就算你喂不饱你的孩子,就算你的孩子会被疯子们用突击步枪射倒。你可以是个穷人,但有一样东西任何人都无法从你手上夺走,那就是你拥有想怎么糟践你的生活就怎么糟践的自由。这是比尔·克林顿弄明白的一个道理——我们无法靠反对个人自由来赢得选举。尤其是不能反对使用枪支的自由。”

拉丽莎没有在生闷气,而是点点头,表现出顺从的赞同态度,这使局面更加清晰了。她仍然在乞求,而沃尔特仍然在拒绝。当他有机会讲抽象道理的时候,他就显得得心应手,仿佛身处他个人的堡垒之中。在麦卡莱斯特学院里的他就是这个样子,今天的他也丝毫没有改变。

“可是,真正的问题,”卡茨说,“出在自由市场资本主义上,不是吗?除非你是在讨论将繁殖非法化,否则你的问题就不是公民自由。你无法在人口过剩这个问题上得到文化上的支撑,真正的原因在于,讨论少生孩子就意味着讨论限制增长。对吧?而在自由市场意识形态中,增长可不是什么枝节问题。它是整个意识形态的精华所在。对吧?在自由市场经济理论中,你必须将诸如环境这样的因素排除在方程式以外。你过去很喜欢的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客观性’?”

“没错,是这个词。”沃尔特说。

“照我看,这方面的理论从我们上学起就没有多大改变。其实也就是没有任何理论。对吧?在资本主义范畴内,我们无法讨论限制,因为资本主义的全部意义就在于资本的无休止增长。如果你希望你的观点在资本主义媒体中得到传播,在资本主义文化中获得交流,讨论人口过剩就没有任何意义。完全就是胡扯。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就该到此为止了,”杰西卡干巴巴地说,“因为我们无能为力。”

“我并没有制造出这个问题,”卡茨说,“我只是在指出它。”

“我们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拉丽莎说,“但我们是个注重实干的组织。我们并没有意图推翻整个体系,我们只是想缓和矛盾。我们希望能赶在一切都来不及之前,使文化领域关于人口过剩的讨论赶上人口危机发展的速度。我们想在人口方面做的事情和戈尔正在气候变化方面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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