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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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元传-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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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已交给作家书屋一本书,等到出版,我必定破费几十元,送给书屋主人一块平底的,不出声的砚台!
  哦,老舍在四十年代所写的姚蓬子的故事,跟施蛰存在八十年代讲述的姚蓬子的故事,如出一辙。在生活中,姚蓬子的随随便便,嘻嘻哈哈、邋邋遢遢、马马虎虎是“出名”的。
  自从办起作家书屋,姚蓬子便混迹于左翼文人的阵营。遇见老熟人,问起他这几年的遭遇,他便长叹一声:“唉,唉,当时在南京,我发表那《宣言》,也是迫不得已、言不由衷呀!落到那种地步,不来个‘假自首’,脑袋就要搬家!那些年,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可不,如今我获得‘自由’,就‘过来’了。”
  他,见一个,说一个,发表着他的新的“宣言”。
  虽说他再也无法重新混入共产党,但是他的“宣言”还起了不小的作用,他居然又常常出现于左翼文人的聚会。他不断地出版左翼作家们的著作,给作家书屋涂上了一层“革命”的油彩。
  最使姚蓬子得意的是,冯雪峰住到作家书屋里来了!
  冯雪峰是中共在文艺界的重要领导人。一九四一年,被国民党逮捕。当时,他化名冯福春,国民党警察局并不知道此人即冯雪峰。他被关入江西的上饶集中营。他在集中营里病重。消息传到上海,然后传到延安。毛泽东和陈云得知之后,马上发电报给在重庆的周恩来和董必武。几经曲折,终于由宦乡设法,把冯雪峰从上饶集中营里保释出来。
  冯雪峰从江西取道桂林,来到重庆,见到了周恩来。考虑到冯雪峰尚属保释,国民党当局随时可以重新逮捕他,党组织便叮嘱冯雪峰以灰色的面目,在重庆养病。于是,看中了作家书屋这个地方。
  冯雪峰住进了作家书屋。
  姚蓬子兴奋不已。在他看来,冯雪峰的到来,无疑是给作家书屋刷上了红色。他的尾巴翅起来了。当然,他心中也明白;冯雪峰从不跟他提起党内的机密,也从不问及他在南京狱中的那段往事……
  一九四四年五月三日,重庆文化界五十多人集会,发表《重庆文化界为言论出版自由呈中国国民党五届十二中全会请愿书》。这份请愿书,坚决要求“取消图书杂志及戏剧演出审查制度”,“保障言论出版自由”。
  在请愿书上写下大名的,绝大多数是很有影响的左翼作家;郭沫若、老舍、茅盾、胡风、夏衍、曹禹、姚雪垠、臧克家、宋之的、阳翰笙、于伶、聂绀弩、胡绳、浦熙修、冯雪峰、叶以群、张友渔、石西民。曹靖华、郑君里、张骏祥、洪深、彭子网、沈浮、吴祖光、侯外庐、焦菊隐……
  在签名名单上,紧挨着茅盾的名字旁边,签着“姚蓬子”三字!
  哦,姚蓬子也向国民党“请愿”了!
  姚蓬子把政治也看成了“生意经”。他是绝不做“亏本生意”的,此刻,他神气活现地出没于左翼作家的阵营之中。他不断地往自己的脸上搽红粉,仿佛他压根儿就没有登过什么“脱党宣言”一般……
  第四章 望子成龙
  精明的投机商
  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战终于在一片爆竹声中成为过去。
  “一江春水向东流。”重庆的大员、要员,象从麻袋里倒出来似的,倾泻在上海。
  一九四五年底,在上海福煦路中段(今延安中路)和同孚路(今石门一路)路口,换下了“南洋煤球厂”的牌子,高悬起“作家书屋”四个大字。
  抗日战争胜利之后,大批人马从重庆涌入上海,姚蓬子的“作家书屋”也东迁了。
  南洋煤球厂本是姚莲子妻子周修文亲戚的产业。姚蓬子看中南洋煤球厂地处闹市,便借了下来,楼下作为作家书屋门市部,楼上作为编辑部兼职工宿舍。
  姚莲子独自先来上海打天下,周修文、姚文元和妹妹留在重庆。
  熟人好办事。姚蓬子一到上海,便去拜访上海市警察局局长宣铁吾。宣铁吾也是浙江诸暨人,跟姚蓬子是同乡。当然,更要紧的是,宣铁吾知道姚蓬子乃徐恩曾手底下的人,彼此彼此。当姚蓬子请求“多多关照”的时候,宣铁吾满口答应。
  宣铁吾给上海市社会局局长吴开先挂了电话。当姚蓬子迈进吴开先的办公室的时候,见到吴局长眯着笑眼,象吃了定心丸似的。
  果真,承蒙吴局长恩典,姚蓬子得到了在上海安身立足的最要紧而又异常紧俏的东西——纸。
  那时候的纸,有“公家”供应的平价纸,有黑市的议价纸。议价纸比平价纸贵好多。姚蓬子从吴开先那里居然弄到了大批平价纸。
  姚蓬子手中有纸,心中不慌。作家书屋在上海开张了。
  姚蓬子这人,大大咧咧,懒懒散散,常给人随和的印象,不拘小节。其实,他是个表面糊涂。骨子精明的人。虽说“士不言利”,而他却精于赚钱获利之道。
  他在弄到大量平价纸之后,不急于排印新书,却从重庆运来大批纸型。那些书过去在重庆出过,而对于上海读者来说是新的。纸型现成的,省去了排字费,印刷又快。于是,作家书屋的柜架上,一下子出现一大批新印的书。
  脚跟总算站稳了。姚蓬子一边开始在上海排印新书,一边把妻子、儿子、女儿接来上海。
  章含之在她所写的《我与父亲章士钊》一文中,曾忆及当年的“作家书屋”印象:
  一九四六年,我考入震旦女中。……冬天,平台上太冷,我就跑到如今瑞金大戏院附近的‘作家书屋’,不花钱地坐在取书的小梯子上看书架上的书。巴金的《家》、《春》、《秋》,徐汗的《风萧萧》,以及无名氏的《塔里的女人》,等等都是我那时坐在‘作家书屋’的小梯子上看的……
  小小年纪的章含之,未曾上楼。“作家书屋”的楼上,则是另一番景象:姚老板的桌子上,安装了几部电话机。他已毫无诗人的灵感,却充满投机商人的铜臭。纸张紧俏,他就做倒卖纸张的生意。黄金紧了,公债紧了,股票紧了,他也投机其中。什么玩艺儿能赚钱,他就做什么买卖。他只有一个目的——把金灿灿的、白花花的、沉甸甸的那些东西弄到手,就行!
  姚文元住在二楼的亭子间里。他在重庆中学上学。他生性孤僻,总是钻在亭子间里看书,很少理人。他跟店里的职工几乎不打招呼。他的眼睛总爱朝上翻。
  我走访了当年作家书屋的职工,他们说起姚蓬子待人之苛,令人惊讶。那时的姚蓬子已没有半点“诗人”气息,而是散发着满身铜臭!
  一位在作家书屋工作多年的学徒回忆道:“我那时候十几岁,在乡下生活不下去,到作家书屋当学徒,站柜台。姚蓬子只给我吃饭。每月的零用钱,只够理一次发,买一根油条。他克扣职工工资是很‘出名’的。店里的职工流动性很大。稍微有点门路的,找到别的工作,就走了。剩下的就象我这样的人,没有门路,只好听任他剥削。物价飞涨,每一次职工要求增加工资,都要跟姚蓬子斗。他只能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答应增加一点工资……”
  姚蓬子雇了十几个职工,他成了道道地地的老板。
  最有趣的是,每逢新书出版之际,姚蓬子是很怕见作者的。他再三关照职工,作者来了,要赶紧告诉他,他马上躲进厕所。这样,职工便可以对作者说,老板不在家,稿费改日再付!
  一拖再拖。等到作者终于找到姚蓬子,拿到稿费,那时物价已涨了几倍了。
  姚蓬子,蹩脚的作家,精明的奸商!他比父亲姚西曜盘剥佃农的大斗更厉害,他从作者、读者、职工三方面榨取血汗钱!
  姚蓬子之苛、诈,令人震惊。
  姚家向来喜欢雇同乡穷妇作佣人;一是同乡捏在他的手心之中,倘有不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可以追查到家乡;二是乡下穷人好欺,给碗饭吃就够了。
  据曾在姚蓬子家做过五年佣人的钱亚芬回忆:五年之中,姚蓬子没有给过一分钱工资!一九三一年,当姚文元满月的时候,姚家亲戚前来贺喜。钱亚芬抱着姚文元给姚家亲戚们看,有人赏给她几十个铜板。第二天,姚蓬子的妻子周修文,就从钱亚芬手中拿走了这些赏钱,只给她三个铜板。后来,当钱亚芬终于离开姚家时,她的身边只有这三枚铜板而已!
  姚蓬子的吝啬,在亲戚中也是“出名”的:家乡来了亲戚,住不了几天,就得赶快“开步走”。姚老板的面孔是铁青的。亲戚多住几日,他便会下“逐客令”,唯恐亲戚多吃了他家的饭菜!
  他总是说自己穷。他也确实一副穷相:西装已经又旧又破,他还天天穿着……
  物价象火箭般腾飞。读者连肚子都喂不饱,哪有钱买书?书店的生意日趋萧条,上海各出版社、书店都挣扎在死亡线上。
  作家书屋也几乎不印新书了。门市部门可罗雀。
  就在这艰难时世,姚蓬子却渐渐变阔了:本来,一直穿一身破西装,如今添了崭新的狐皮袍;本来,一直跟店里职工一起吃“大锅饭”,如今另起小灶……
  解放前夕,最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出来了:姚老板要搬家啦!
  姚老板要搬到哪儿去呢?
  原来,上海一个大资本家叫林伯辉,在市中心静安寺附近新造了一批三层楼房,名曰“林村”。姚蓬子居然拿出灿灿金条,买下“林村”的一幢三层楼房,全家搬了进去!
  姚老板怎么会这么阔起来的呢?
  原来,他不再靠印书赚钱。他靠着宣铁吾、吴开先,大量购进平价纸,然后以议价在黑市抛售。转手之间,赚了大钱!
  姚蓬子居然请得动宣司令大驾,在作家书屋楼上打麻将!打麻将时他常常输,把一沓沓钞票塞进司令的衣袋。自然,司令也就更加殷勤的关照他了。
  姚蓬子也给自己留下后路。他跟冯雪峰打交道,跟潘汉年打交道。
  大抵是物以类聚的缘故,丁玲前夫冯达有着和他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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