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冈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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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冈风云录-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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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天快黑的时候,在富田镇外的山包上李韶九把刘敌约来谈话。两人坐在一块突兀的石头上。李韶九斜了刘敌一眼,缄口不语。刘敌也知道特派员找他谈话没有好事,究竟是什么事,他不托底,满腹狐疑地看着李韶九欲言又止。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说我是‘AB团’。”
  俩人沉默着。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心理战术。它既能使对方思想上产生心里上的空虚、恐惧,又能让你感到压抑,使其自动上钩。
  刘敌确实沉不住气了,小心地问:“特派员,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韶九轻蔑而又神秘地看着他,故意引而不发,最后以一种深不可测的口味说:“你先好好想想,看你有什么事没有向组织交代的。等会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刘敌诚恳地说:“你尽管问,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向组织隐瞒。”
  李韶九又是对他神秘地笑笑,似乎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
  他见火候到了,就单刀直入地问:“你们军政治部主任谢汉昌供出你是‘AB团’分子……”刘敌听后,惊得灵魂出壳,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嚷道:“这是血口喷人!谁是‘AB团’?‘AB团’是什么样子?我刘敌……”
  “坐下!”
  李韶九威严地说道:“你对前委特派员是什么态度?”
  刘敌还想说,突然把要说的话咽回肚里,慢慢重新坐下。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你清楚‘AB团’分子是什么下场。我们共产党人吃过不少‘AB团’的亏……”
  刘敌虽有点坐不住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坐在那里没有动。李韶九又说:“看在咱是同乡的份上,我不抓你。”
  刘敌既有感激,又有委屈地说:“特派员,我是冤枉的……”李韶九有些不悦,先站起身,威严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不要说了!”
  俩人就这样慢慢走下山。临分手,李韶九又叮咛他要好好地想一想,最后还警告他不要和组织上对抗。刘敌自思,自己本身就是冤枉的,想什么!他一回到营地,就匆匆来到特务营驻地。找到教导员赖柞涛说:“李韶九是反革命。他早先投靠过程潜,八一南昌起义时被俘虏,加入了朱总司令的部队。东江失利后,他又逃到国民党那里,后来不知又怎么回来了,摇身一变成了中央特派员。抓了我们政治部主任,以后还要抓我们。你们说,咱们怎么办?”。
  赖柞涛和刘敌很要好,平时刘敌说什么,他从不打折扣。
  这一次,他受到刘敌的鼓动,不加思索地说:“咱先把他抓起来。”
  刘敌要的就是他这句话,马上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他人在哪?”
  “他们已带着谢主任去了东固。”
  “我去集合队伍!”
  刘敌本是无辜的,他这样一来,使问题的性质就走向了反面。
  在东山坝的毛泽东听到富田肃反扩大化,连陈毅都心有余悸,立即派前委秘书长古柏和陈伯钧到富田解决被激化了的矛盾。陈伯钧,四川达县人。1910生。1926年入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学习,在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这一年的秋天,他到湖南参加了毛泽东组织的秋收起义。跟随毛泽东上井冈山后,因误伤致死教导队队长兼政治委员吕赤,按军纪该当抵命。由于毛泽东的保护,才免一死。他俩人到了富田就分头做工作。陈伯钧救了别人,自己却被刘敌抓了起来。因他曾在这个军任过职,一些看守他的战士认识他,就悄悄把陈伯钧给放了。古柏到富田也经历了一番磨难,侥幸逃离富田。
  刘敌带兵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东固,找到关押所谓‘AB团’分子的地方。李韶九刚押谢汉昌到这里。突然外面传来呼天叫地的喊声:“李韶九是反革命!”
  “别放他走了!”
  “抓住李韶九!”
  正在一处民房内歇脚的李韶九,看见慌慌张张进来一人,焦急地问:“外面出什么事了?”那人说:“冲进来许多部队,说是要抓你。”李韶九知道众怒难犯,心虚而恐慌地提枪出了院,跑到大街上,见许多人冲了进来,知大事不好,翻墙向镇外逃去。
  刘敌带人冲进院内,不见李韶九。命人打开了房门四处寻找,也不见李韶九的踪影。于是,打开牢门,救出谢汉昌和其他被关押的人。谢汉昌握住刘敌的手:“谢谢!谢谢!”
  刘敌告诉谢汉昌,李韶九是前委派来的,要他快拿主意,今后该怎么办?谢汉昌想了想说:“天无绝人之路。事情闹到这份田地。‘三十六计,走为上’”刘敌开始还没有这个想法,经他提醒,“走?拉队伍出去?”
  谢汉昌无声地点点头,继而说:“对!他们不要我们,我们就把队伍拉到赣西,自己干!”
  “我们听谢主任的。跟你走!”
  刘敌毫不犹豫向他表明心机。此时的谢汉昌也是利令智昏,完全丧失了一个共产党员和高级领导的责任,不分是非,把对李韶九的气,全出在领导身上,说:“咱也不能白走。”
  刘敌不懂他的意思。
  “有个叫丛永中的,他平时喜欢摹仿‘毛体’……”刘敌不解地问:“毛体?”
  “利用他,让他们自己斗去吧。同时,扣押李韶九带来的那个连的兵,作为人质。”
  红三军团指挥部,设在富田东面不远的一个小山村里。月隐天黑,几片浮云掩住了残缺的月亮。彭德怀在他的临时住处,一座农舍的油灯下,正在看书学习。彭德怀养成了习惯,无论形势多么紧张,他都要灯下夜读。
  敲门声打断了他,起身打开房门,见是三军团秘书长周高潮进来,问:“这么晚了,有何事?”
  “刚才一个农民送来一封信,说是交给你。”
  彭德怀接过牛皮纸自制的信封,沉甸甸。他打开,见信的开头是写给古柏的,一看特殊的字体便知是毛泽东所写,他愈看愈惊诧。彭德怀惊地面如土色。
  周高潮见状大吃一惊:“总指挥……”
  彭德怀看了几眼,急不可奈地问:“送信的人呢?快给我找来!”
  周高潮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多问,迅速出房寻找送信人。
  彭德怀打发周高潮出去寻找送信人,他接着往下边看边轻声念道:“《告同志和民众书》,‘党内大难到了!’彭德怀叛变投敌……”他气怒地将手中的信摔到桌上。少许,他又拿起来边看边品味……周高潮进来告诉他:“人已走了。”
  彭德怀预感到事情的重大,告诉周高潮:“你通知滕政委,明日一早到我这里开前委会。”
  翌日晨。滕代远、何长工等在彭德怀住处开会研究这封信的问题。彭德怀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封是写给古柏而错传给我的信。我认为这是一个阴谋。从笔体上看,是毛总政委所写,就信的内容来看,‘捕杀军队CP与地方CP。’‘朱、彭、黄、滕系红军中’AB团‘主犯,从信尾的(10B12)日期看,毛总政委从没有这个习惯。”
  滕代远看后表示同意彭德怀总指挥的分析。也认为,此信系伪造,是一个阴谋,这个阴谋就是要分裂红军。尤其是当前,敌人已调动十万兵力“围剿”红军。写信的人是谁尚不清楚,其动机是一目了然的。彭德怀回忆起过去的往事,说毛泽东同志建立工农革命军,建立井冈山根据地,争取袁、王联盟,严肃批评乱杀群众。特别是古田会议决议,这都是正确的方针、是政治家的风度。他认为毛泽东是政治家,而不是阴谋家!这封伪造的信,是分裂红军,分裂党的险恶阴谋。
  滕代远又分析地说:“这是有人想利用我们来达到他们达不到的目的。红三军团受李立三路线的影响,对撤离长沙战斗、东渡赣江、诱敌深入有看法,不理解,甚至有意见,这是事实。那都是为一个目的——中国革命。对革命没二心。这封误传的信,十分险恶。我建议,将这一情况马上报告总前委,并表明我们的态度。”
  在同一天的早晨,朱德到村外散步。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当他散步到了村口时,有一个穿红军衣服的人,躲躲闪闪走进村子,到了朱德住处,见门大开,他小心地走到门口,向里张望见无人,一闪进内,接着便又闪出来。这人走到街上,看到街上有出早操的红军队伍走过来,他整整军容,大大方方地迎着走过去。
  朱德散步回来,走进屋内,看到桌上有一封信,而且还是牛皮纸自制信封,他只觉得沉甸甸、厚厚的。朱德托了托颇有分量。他以为是重要文件,打开见是毛体字信,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发生了急促地变化,由平静到激愤。他看完后长久地伫立原地一动不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看看信的末尾,是用英文落款。朱德笑了,不过他笑得很不自然,多少还带些苦涩。他把这封信重重地扣在桌子上,气愤地说:“阴谋、阴谋!”
  当毛泽东知道了这些情况后,认为事态严重,立即召开总前委会。到会人员都谈了自己的看法。不过有一点,大家认识是一致的,那就是说,这封信是人伪造的。毛泽东在气愤中仍显得很平静。他说道:“这是阴谋,企图分裂红军,挑拨离间。从摹仿的笔体来分析,写信的人就在我们队伍中,要很好调查,要弄清真象。他们选择的时机是大战前夕,无疑是要我们红军面对蒋介石的十万敌军,不战自败。”
  周以栗赞扬了三军团,说他们的做法很好,拥护毛泽东同志,拥护总前委的领导,是顾大局,识大体。
  朱德也表明自己的态度:“保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告诉同志们,切不可上当,作事要三思。大战在即,我们要把精力投入到反‘围剿’中去……”
  毛泽东最后告诉大家,要记取历史的教训,要实事求是,切不可怀疑一切,肃反不能搞扩大化。郭化若进来报告:“古柏和陈伯钧同志回来了。”
  毛泽东心头一喜,说:“快请他们进来。”
  古柏、陈伯钧风尘仆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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