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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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 第18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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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上常语宰相,人臣当力为善,何乃好立朋党!朕甚恶之。裴度对曰:“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君子、小人志趣同者,势必相合。君子为徒,谓之同德;小人为徒,谓之朋党;外虽相似,内实悬殊,在圣主辨其所为邪正耳。”
  '29'宪宗经常告诉宰相们说:“人臣应当努力向善,怎么能够喜欢树立朋党集团呢!朕是非常憎恶朋党集团的。”裴度回答说:“事情的原则是以门类相聚合,事物是以群体相区分。君子与小人各自志趣相同,从情势上说就一定各自相会。君子们成为同一类人,叫做同德;小人们成为同一类人,叫做朋党。表面上虽然相互近似,实质上实在相差甚远。这就在于圣明的君主能够辨别他们做的事情是邪恶的,还是正直的了。”
  '30'武宁节度使李与平卢兵十一战,皆捷。乙卯晦,进攻金乡,克之。李师道性懦怯,自官军致讨,闻小败及失城邑,辄忧悸成疾,由是左右皆蔽匿,不以实告。金乡,州之要地也。既失之,其刺史驿骑告急,左右不为通,师道至死竟不知也。
  '30'武宁节度使李与平卢兵马交战十一次,都取得了胜利。己卯晦(三十日),李进军攻打并攻克了金乡。李师道生性胆小怕事,自从官军前来讨伐,只要得知有些小小的失败以及失去城镇邑落,总是忧恐惊吓得生一场病,因此他的亲信都隐瞒战况,不把实际情况禀告给他。金乡是州的险要之地,失去金乡以后,金乡刺史派遣驿站的士兵骑马前来告急,李师道的亲信不给通报,所以李师道直到死去,竟然不知道金乡的失陷。
  十四年(己亥、819)
  十四年(己亥,公元819年)
  '1'春,正月,辛巳,韩弘拔考城,杀二千余人。
  '1'春季,正月,辛巳(初二),韩弘攻克考城,杀掉两千多人。
  丙戌,师道所署沐阳令梁洞以县降于楚州刺史李听。
  丙戌(初七),李师道所署任的沐阳县令梁洞率领全县向楚州刺史李听投诚。
  '2'吐蕃遣使者论短立藏等来修好,未返,入寇河曲。上曰:“其国失信,其使何罪!”庚寅,遣归国。
  '2'吐蕃派遣使者论短立藏等人前来与唐朝重归于好,使者还没有返回,吐蕃便前来侵犯河曲。宪宗说:“他们的国家失去信用,派来的使者有什么罪过!”庚寅(十一日),宪宗打发吐蕃使者回国。
  '3'壬辰,武宁节度使李拔鱼台。
  '3'壬辰(十三日),武宁节度使李攻克鱼台。
  '4'中使迎佛骨至京师,上留禁中三日,乃历送诸寺,王公士民瞻奉舍施,惟恐弗及,有竭产充施者,有然香臂顶供养者。
  '4'中使将佛骨迎接到京城,宪宗让佛骨在宫禁中停留了三天,于是遍送各寺。上自王公,下至士子与庶民,人人瞻仰供奉,施舍钱财,惟恐不能赶上。有人将全部家产充当布施,也有人在胳膊与头顶上点燃香火供养佛骨。
  刑部侍郎韩愈上表切谏,以为:“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黄帝以至禹、汤、文、武,皆享寿考,百姓安乐,当是时,未有佛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舍身为寺家奴,竟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百姓愚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皆云‘天子犹一心敬信,百姓微贱,于佛岂可更惜身命。’佛本夷狄之人,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恩。假如其身尚在,奉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岂宜以入宫禁!古之诸侯行吊于国,尚先以桃祓除不祥,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视之,巫祝不先,桃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罪,臣实耻之!乞以此骨付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佛如有灵,能作祸福,凡有殃咎,宜加臣身。”
  刑部侍郎韩愈上表直言极谏,他认为:“佛,是夷狄的一种法而已。由黄帝以至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都年高寿长,百姓安宁快活,那个时候,是没有佛的。东汉明帝时期,开始有了佛法。此后,中国变乱危亡接连不断,朝廷的命运与福气都不甚久长。宋、齐、梁、陈、北魏以后,对佛的侍奉逐渐恭敬起来,而些朝代存在的年代尤其短促。只有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他曾前后三次舍身去当寺院的家奴,最终却遭受侯景的逼迫,在台城饿死,不久以后国家也灭亡了。侍奉佛是为了祈求福缘,但梁武帝却反而招致了祸殃。由此看来,佛不值得使人相信,也是清楚可见的了!百姓愚昧无知,冥顽不化,容易受到迷感,难以晓谕开导,如果看到陛下都这样去做,都说:‘天子尚且专心一意地敬佛信佛,我们老百姓低微下贱,对待佛难道还能够顾惜性命吗?’佛本来就是夷狄人氏,口中不讲先代帝王留传下来的合乎礼法的言论,身上不穿先代帝王规定下来的标准的中国服装,不懂得君臣之间的大义,不明白父子之间的恩情。假如佛本身尚在人世,接受本国的命令前来京城朝拜,陛下宽容地接待他,只不过在宣政殿见他一面,在礼宾院设上一宴,赐给他衣服一套,派人护卫他走出国境,是不会让他迷惑众人的。何况佛本身久已故去,剩下来的枯朽的骸骨,怎么宜于将它请进宫殿!古代的诸侯在国内举行吊唁,还要先使巫师用桃树与苕帚去驱除不吉祥的鬼魂,现在陛下没由来地拿腐朽秽浊的东西亲自观看,事先不让巫师降神祈福,不用桃树与苕帚除凶去垢,群臣不议论这种做法的错误,御史不纠举这种做法的罪责,我实在为此感到羞耻!请求陛下将此佛骨交付给有关部门,将它丢到水里火里消灭掉,永远断绝此事的本源,切断天下的疑问,杜绝后世的迷惑,使天下的人们知道大圣人做出的事情,超过平凡人物的千万倍,这难道不是盛大的事情吗!如果佛有灵性,能够制造
  祸福,一切灾殃与罪责,都加在我的身上好了。“
  上得表,大怒,出示宰相,将加愈极刑。裴度、崔群为言:“愈虽狂,发于忠恳,宜宽容以开言路。”癸巳,贬愈为潮州刺史。
  宪宗得到上表,非常恼怒,拿出来给宰相们传阅,准备以最严厉的刑罚处治韩愈。裴度与崔群为韩愈进言说:“韩愈虽然狂妄,但他所言发自内心的忠诚,陛下应当对他宽容,以开通言路。”癸巳(十四日),宪宗将韩愈贬为潮州刺史。
  自战国之世,老、庄与儒者争衡,更相是非。至汉末,益之以佛,然好者尚寡。晋、宋以来,日益繁炽,自帝王至于士民,莫不尊信。下者畏慕罪福,高者论难空有。独愈恶其蠹财惑众,力排之,其言多矫激太过。惟《送文畅师序》最得其要,曰:“夫乌俯而啄,仰而四顾,兽深居而简出,惧物之为已害也,犹且不免焉。弱之肉,强之食。今吾与文畅安居而暇食,优游以生死,与禽兽异者,宁可不知其所自邪!”
  自从战国时代以来,老子、庄子与儒家较量胜负,交相议论我是你非。及至东汉末年,又增加了佛家,但是喜好佛家的为数尚少。晋、宋年间以来,佛家日益繁盛,由帝王以至于士子庶民,没有不尊崇信奉佛家的。庸俗的人们害怕得罪,羡慕福缘,清高的人们谈论空泛诘难实有。唯独韩愈憎恶佛家损耗资财,迷惑百姓,尽力排斥佛家,他的话往往过于偏激。只有他的《送文畅师序》论述最得要领,文章说:“大凡飞禽低下头来啄食,仰起头来四面张望,走兽在深密之处藏身,很少出来走动,这是害怕有些物种危害自己,但仍然不能幸免。弱者的血肉,就是强者的食物。现在我与文畅安心地居住着,悠闲地饮食着,从生到死都过着闲逸自得的生活,与飞禽走兽面临的境状不同,怎么能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5'丙申,田弘正奏败淄青兵于东阿,杀万余人。
  '5'丙申(十七日),田弘正奏称在东阿打败淄青兵马,斩杀一万多人。
  '6'沧州刺史李宗与横海节度使郑权不叶,不受其节制;权奏之。上遣中使追之,宗使其军中留已,表称惧乱未敢离州。诏以乌重胤代权,将吏惧,逐宗,宗奔京师,辛丑,斩于独柳之下。
  '6'沧州刺史李宗与横海节度使郑权不和,不肯接受郑权的调度管束,郑权奏报了李宗的情况。宪宗派遣中使调他回朝,李宗让军中将士挽留自己,自己上表声称害怕造成变乱,不敢离开沧州。宪宗颁诏以乌重胤替代郑权,沧州将吏恐惧了,便驱逐了李宗,李宗只好逃奔京城。辛丑(二十二日),李宗被斩杀于独柳下。
  '7'丙午,田弘正奏败平卢兵于阳谷。
  '7'丙午(二十七日),田弘正奏称在阳谷打败平卢兵马。
  资治通鉴第二百四十一卷
  唐纪五十七 宪宗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下元和十四年(己亥、819)
  唐纪五十七 唐宪宗元和十四年(己亥,公元819年)
  '1'二月,李听袭海州,克东海、朐山、怀仁等县。李败平卢兵于沂州,拔丞县。
  '1'二月,李听出兵袭击海州,攻克东海、朐山、怀仁等县。李率军在沂州击败平卢兵,攻克丞县。
  李师道闻官军侵逼,发民治郓州城堑,修守备,役及妇人,民益惧且怨。
  淄青节度使李师道听说唐官军日益逼近,于是征发民夫修治郓州城池,加强防守。又征发妇女,百姓更加恐惧怨恨。
  都知兵马使刘悟,正臣之孙也,师道使之将兵万余人屯阳以拒官军。悟务为宽惠,使士卒人人自便,军中号曰刘父。及田弘正渡河,悟军无备,战又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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