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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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 第6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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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戎为三公,与时浮沈,无所匡救,委事僚采,轻出游放。性复贪吝,园田遍天下,每自执牙筹,昼夜会计,常若不足。家有好李,卖之恐人得种,常钻其核。凡所赏拔,专事虚名。阮咸之子瞻尝见戎,戎问曰:“圣人贵名教,老、庄明自然,其旨同异?”瞻曰:“将无同!”戎咨嗟良久,遂辟之。时人谓之“三语掾”。
  王戎担任三公,随着当时的趋向升降、沉浮,对于国家的政事没有匡正与救助。他把事情委托给下属,轻身外出游玩。他生性贪婪、吝啬、园林、田地遍天下,时常独自手持筹码,昼夜计算,常常好象不满足的样子。他自己家里种的李子非常好,卖出去恐怕别人得到种子,就在李子核上钻了洞。他所赏识提拔的人也都只看虚名。阮咸的儿子阮瞻曾经与王戎会面。王戎问他说:“圣人看重名分,老、庄明了自然,他们的宗旨是相同还是不同?”阮瞻说:“莫非同?”王戎赞叹不已,于是征召阮瞻,当时的人们称之为“三语掾”。
  是时,王衍为尚书令,南阳乐广为河南尹,皆善清谈,宅心事外,名重当世,朝野之人,争慕效之。衍与弟澄,好题品人物,举世以为仪准。衍神情明秀,少时,山涛见之,嗟叹良久,曰:“何物老妪,生宁馨儿!然误天下苍生者,未必非此人也!”乐广性冲约,与物无竞。每谈论,以约言析理,厌人之心,而其所不知,默如也。凡论人,必先称其所长,则所短不言自见。王澄及阮咸、咸从子、秦山胡毋辅之、陈国谢鲲、城阳王、新蔡毕卓,皆以任放为达,至于醉狂裸体,不以为非。胡毋辅之尝酣饮,其子谦之窥而厉声呼其父字曰:“彦国!年老,不得为尔!”辅之欢笑,呼入共饮。皆卓尝为吏部郎,比舍郎酿熟,卓因醉,夜至瓮间盗饮之,为掌酒者所缚,明旦视之,乃毕吏部也。乐广闻而笑之曰:“名教内自有乐地,何必乃尔!”
  当时,王衍担任尚书令,南阳人乐广任河南尹,他们都喜好清谈,存心于事务之外,在当时很有名望,朝野上下倾慕他们并争相仿效。王衍和他的弟弟王澄,喜好评论人物并定其高下,当世之人都把他们的评价作为标准。王衍精神意态聪明秀美。他小的时候,山涛见到了他,赞叹了很久,说:“什么样的老妇人,生下了这样的孩子!但是妨害天下百姓的人,未必就不是这个人。”乐广性情淡泊谦和,简约,清明广远,与世无争。他谈论起来,总是以简略的语言辨析事理,使人感到心服、满足,对于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他就保持沉默。他谈论人,必定先称赞这个人的长处,那么这人的短处不用他说自然也就显现出来了。王澄以及阮咸、阮咸的侄子阮、泰山人胡毋辅之、陈国人谢鲲、城阳人王、新蔡人毕卓,都以放纵任性为通达,甚至喝醉了酒发狂,裸体,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胡毋辅之曾经畅饮,他的儿子胡毋谦之见到了,厉声叫着他的字说:“彦国,你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不应当这样作!”胡毋辅之欢喜地笑起来,叫他过来一起喝酒。毕卓曾经任职吏部郎,邻室的主人酿造的酒熟了,毕卓喝醉了酒。夜里,溜到放置酒瓮的房间里去偷酒喝,被看管酒的人捆绑起来,第二天早晨一看,原来是毕吏部。乐广听说以后笑他说:“名分礼教之内自有欢乐之处,何必如此!”
  初,何晏等祖述老、庄,立论以为:“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无也者,开物成务,无往而不存者也。阴阳恃以化生,贤者恃以成德。故无之为用,无爵而贵矣!”王衍之徒皆爱重之。由是朝廷士大夫皆以浮诞为美,弛废职业。裴著《崇有论》以释其蔽曰:“夫利欲可损而未可绝有也,事务可节而未可全无也。盖有饰为高谈之具者,深列有形之累,盛陈空无之美。形器之累有征,空无之义难检;辩巧之文可悦,似象之言足惑;众听眩焉,溺其成说。虽颇有异此心者,辞不获济,屈于所习,因谓虚无之理诚不可盖。一唱百和,往而不反,遂薄综世之务,贱功利之用,高浮游之业,卑经实之贤。人情所徇,名利从之,于是文者衍其辞,讷者赞其旨。立言藉于虚无,谓之玄妙;处官不亲所职,谓之雅远;奉身散其廉操,谓之旷达;故砥砺之风,弥以陵迟。放者因斯,或悖吉凶之礼,忽容止之表,渎长幼之序,混贵贱之级,甚者至于裸裎亵慢,无所不至,士行又亏矣。
  当初,何晏等人师法、陈述老子、庄子,他们所树立的观点认为:“天地万物,都以无作根本。所谓无,就是明了事物的真象,以成就天下的事务,这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存在的道理。阴阳赖此而发育滋长,贤能的人赖此而成就德行。所以无的功用,虽然没有爵位却很重要。”王衍之徒都很喜爱和尊重何晏。从此,朝廷的士大夫都把虚浮放诞作当美好的行为,对自己的职务松懈荒废。裴撰写《崇有论》解说这种风气的弊端说:“利益和欲望可以减损却不可以断绝它的存在;事物可以节制却不可完全没有。有装扮成为具有发表议论的才能的人,深刻地列举了有形的过失,盛赞空无的美好。有形的器物虽然有妨碍但却可以证验,空无的义理却难以考察。美妙善辩的文字能使人欢喜,似乎是那么一回事的言谈足以使人迷惑。众人听了这些言论为之迷乱,沉迷于已有说法,虽然有一些不赞同这些说法的人,但由于言辞不能通,就屈从于所形成的习俗,因此认为虚无的道理的确不可以掩盖。一人唱而百人应和,去而不返,于是看不治理天下的事务,轻贱功劳业绩的作用,崇尚游手好闲的事务,蔑视有经世之实的贤能之人。人情这样趋向,名与利随之而来,于是,能文之士扩大其辞,言语迟钝的人赞美其宗旨。创立学说凭藉于虚无的意旨,就被称为玄妙;居于官位而不亲临自己的职务,就被称为风雅深远。侍奉自身、疏略廉洁的操守,被称之为心胸开阔,没有拘束。所以磨炼节操与德行的风气,更加衰落。放纵的人借着这种风习,有的违背祭祀、丧葬的礼仪,忽视形貌举止的仪表,轻慢长幼的次序,混淆贵贱的等级,更有甚者,到了赤身露体不庄重的地步,真是无所不至,士大夫的操行又被毁坏。
  夫万物之有形者,虽生于无,然生以有为已分,则无是有之所遣者也。故养既化之有,非无用之所能全也;治既有之从,非无用之所能全也;治既有之众,非无为之所能修也。心非事也,而制事必由于心,然不可谓心为无也;匠非器也,而制器必须于匠,然不可谓匠非有也。是以欲收重渊之鳞,非偃息之所能获也;陨高墉之禽,非静拱之所能捷也。由此而观,济有者毕有也,虚无奚益于已有之群生哉!“然习俗已成,论亦不能救也。
  “有形的万物,虽然是由无滋生出来的,然而既已生出来,有与无就已经有了区别,那么无就是被有所遗弃的了。所以繁殖已经在生长的有,并不是无的作用所能够达到的;治理已经存在的百姓,并不是无为就能掌管的。心并不就是事务,但是控制事务必须要通过心,然而却不能说心是无。工匠并不是器具,但是制作器具必须要由工匠才行,然而却不能说工匠是不存在的。因此要想捕捞深水中的鱼虾,并不是安卧就能得到的;要想让高墙上的鸟儿落下来,并不是安静地拱手就可以成功的。由此看来,增益有形的事物是有用的。虚无对于已有的百姓又有什么好处呢?”然而习俗已经形成,裴的议论也不能有所救助。
  '4'拓跋猗度漠北巡,因西略诸国,积五岁,降附者三十余国。
  '4'拓跋猗越过沙漠以北去巡视,借此向西攻打各国。经过了五年,投降归附他的有三十多个国家。
  八年(戊午、298)
  八年(戊午,公元298年)
  '1'春,三月,壬戌,赦天下。
  '1'春季,三月,壬戌(十九日),大赦天下。
  '2'秋,九月,荆、豫、徐、扬、冀五州大水。
  '2'秋季,九月,荆、豫、徐、扬、冀五州闹大水灾。
  '3'初,张鲁在汉中,人李氏自巴西宕渠往依之。魏武帝克汉中,李氏将五百余家归之,拜为将军,迁于略阳北土,号曰巴氐。其孙特、庠、流,皆有材武,善骑射,性任侠,州党多附之。
  '3'当初,张鲁在汉中,人李氏从巴西宕渠去依附张鲁。魏武帝攻克了汉中,李氏带领五百多家归附魏武帝,被授予将军职,迁移到略阳以北地区,称号为巴氐。李氏的孙子李特、李庠、李流,都有材力而又勇武,善于骑马射箭,性格仗义抱不平,州中与之志同道合的人都去归附他们。
  及齐万年反,关中荐饥,略阳、天水六郡民流移就谷入汉川者数万家,道路有疾病穷乏者,特兄弟常营护振救之,由是得众心。流民至汉中,上书求寄食巴、蜀,朝议不许,遣侍御史李持节慰劳,且监察之,不令入剑阁。至汉中,受流民赂,表言:“流民十万余口,非汉中一郡所能振赡;蜀有仓储,人复丰稔,宜令就食。”朝廷从之。由是散在梁、益,不可禁止。李特至剑阁,太息曰:“刘禅有如此地,面缚于人,岂非庸才邪!”闻者异之。
  到了齐万年造反的时候,关中连年庄稼不熟,略阳、天水六个郡的老百姓流亡、迁移,寻找粮谷进入汉川的有几万家。路上处处见到有了病和穷苦的人,李特兄弟经常救助赈济、保护这些人,从此得到了众人之心。流亡的百姓到了汉中,上书请求在巴、蜀寄食,朝廷议政时不允许,派遗侍御史李持符节慰劳,同时监督他们,不让他们进入剑阁。李到了汉中,接受了流民的贿赂,上表说:“流民有十万多人,不是汉中一个郡所能够救济的,蜀地有粮食储备,人又丰足富裕,可以让流民去那里解决吃饭问题。”朝廷听从了李的意见。从此,流民散布于梁州、益州,不能禁止。李特到了剑阁,不由得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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