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状态好的时候还可以跳个四周或者阿克赛尔三周给她做示范，你能行吗？”
因为髋部伤病不得不退役的亚古丁只得黯然承认自己做不到。不过无论是他还是普鲁申科，似乎都忘记了，要是自己能做才能教学生的话，那太多花样滑冰教练，包括米申、塔太、奥瑟这样的金牌教练都可以退休回家带孙子了。
而李淇得知此事后，一反常态地没有对杨茉的自作主张表示反对。他觉得，好的运动员未必能成为好的教练员，至少就花样滑冰这些运动而言是这样的，包括中国的姚滨、李明珠、陈媛，他们的运动员生涯未见得有多么辉煌——而天才选手往往无法理解资质平庸之辈的难处。就普鲁申科而言，他虽然没当过正式的教练员，但也曾教过别人跳四周，视频上，普鲁申科连比带画，手舞足蹈，就差没亲自上冰跳一个了，不过那位幸运（或者说不幸不是天才）的选手仍旧一副懵懂的表情。
杨茉起先还以为李淇会反对而且会强烈地反对，但现在他这副默许的态度实在让她非常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说得通：李淇带着庄司理纱，不可能有精力有时间再兼顾自己了，而且庄司理纱原就是不愿意跟别人共用教练的，签订合同的时候，应该也写明了类似条款吧？至于上次，应该是看到自己自由滑还没定下来，替自己着急了，算是看在兄妹之情的份上帮自己一把。
这样也好。
以后除了兄妹之情，两个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吧？
婚礼之后，去中国看了王旭、大方以及他们的新生的小宝宝，李淇、杨茉就这样各奔东西了，而且还真是各奔“东西”——一个回多伦多与庄司理纱汇合，一个孤身去了圣彼得堡。
虽说王旭心疼让杨茉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俄罗斯训练，但杨茉说：“当初留学计划的时候也是去的人生地不熟的加拿大，都已经习惯了……”对于她来说，只要下定决心，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自从答应拜普鲁申科为师，她立即就在网上订购了几本俄语书——虽然普鲁申科会英语，但自己在俄罗斯训练还要跟普通人打交道不是？
看到她什么都准备好了，王旭又看了看李淇，责备道：“你也是，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倒好……”他挥挥手，“不过国家队那些当官的也真是气人！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你们一个待在加拿大，一个跑去俄罗斯，以后再见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呢。”
他有些伤感地端起杯子：“干了吧！”
从李为国的去世开始，就像拉开了某个古希腊悲剧的序幕，在过去数年中，这个家庭已经承受了多次亲人的疾病、死亡和孩子的远离，就像历史上很多有名的大家族那样，劳燕分飞，风流云散。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用苏轼式的旷达来安慰自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虽然身处三个国家，毕竟我们三兄妹还是好好的，不是么？
一个月后，李淇、王旭分别收到了杨茉发自圣彼得堡的明信片。而且在其后的电子邮件中，杨茉也写道：“……饮食习惯跟欧洲其他地方区别不大，也有麦当劳肯德基之类的快餐，我现在租住的房子里有现成的厨房，可以自己买来做……普鲁申科是个好教练，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跳绳跑圈，因为冰场一开门我就要开始训练了。基本上从早上7点到下午4点都会在旁边指导我，不过之后他就要去接自己的孩子放学了……现在我的六种三周已经全部没问题了，不过四周跳短时间内恐怕找不回来，他也不建议我在世锦赛上上四周，阿克赛尔三周接三周最好也不要用，以免再受伤。他觉得如果要恢复巅峰时期的水平，我应该再重一点，多长点肌肉，不然力量跟不上。所以我每天至少要吃一大块牛肉……
令李淇暗暗担忧的是，普鲁申科当然是不能像他那样用什么视频软件分析法指导杨茉的技术，据信中所说，现在的教学还是最传统的手把手教授，说不上多么科学，但好歹也是普鲁申科多年的经验。
但愿杨茉的跳跃也有普鲁申科那样的天赋吧，李淇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女人善变（上）
庄司理纱趴在冰场护栏上大口喘气，在没有加强体能训练的情况下，连续将她的自由滑《月光》滑了两遍，没倒下已经算是不错了。
咳嗽几声，缓过来之后，她伸头过去看李淇的技术分析，沮丧地发现，自己的完成质量还是不尽人意。不但两个3Lu还是错刃，连原本的3F3T也有不稳的趋势。
如往常一样，李淇将她刚才的表演回放一遍，同时标出哪些问题比较严重之后，才开始技术讲解：“记住，不管是勾手还是内点，点冰的一瞬间，腰不要过分前倾，膝盖要打弯！特别是勾手跳，点冰的时候，不是用髋为轴，是以膝盖为轴！”
他上冰，手把手地让庄司理纱摆出一个正确的起跳姿势：“起跳瞬间，你只能是这个样子，记好了吗？来，来个内点一周我看看。”
庄司理纱深吸一口气，开始滑行，进莫霍克步之后，左脚内刃瞬间右刀齿点冰。大概是真累了，腰都弯不下去，所以居然没有出现被李淇纠正多次的hammer toe问题，虽说无论是3Lu还是3F，hammer toe并不会被扣执行分，但这种点冰足抬得过高甚至高过臀部的技术缺陷一是容易造成高度与远度上的损失，而且腾空瞬间不易控制，造成用刃错误。日本女选手一水儿的勾手跳问题，不能不说与她们的hammer toe有直接关系。
就是当初的杨茉在力量没有长上来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倾向，毕竟大家本能地觉得，身子弓得更低一点，腿向后抬得更高一点，就能多转几圈，事实上确实如此，这种起跳方式比标准姿势容易旋转，只是发育期之后，造成的恶果就会异常严重。在陈媛的严格要求下，宁可跳跃存周，也不允许杨茉用这种方式起跳。而且杨茉自己也发现，标准的动作虽然不如hammer toe容易旋转，但更容易借到滑行速度，久而久之，她的动作就标准得可以拿去做教学视频了。
相比之下，周婷就走了弯路，她滑行速度一直都不是很快，借速对她来说形同鸡肋，旋转更快才是更好的选择。好在那个时候她的腿部力量也够强，浮腿不用抬得太高就足以使自己转够三圈，所以就一直没能彻底纠正。一直到20132014赛季受伤之后，力量不够，hammer toe就格外严重了，严重到看得人都替她觉得累，而且还伴随用刃的问题，幸而李淇为她改为转三步进入起跳，可以比较多的借到速度，但由此而来的3Lu不能接上三周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庄司理纱比周婷要幸运一些，起码她的力量是足够的，如果能矫正到转三步的起跳方式，3Lu3T应该不是问题。但这是一个长期的工作，周婷当初就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这还是有李淇做视频分析，天天讲解指导，有杨茉不辞辛苦地陪练做示范。庄司理纱显然没这个条件，至少李淇自认是做不了3Lu的了。
所以，只能在保留莫霍克式进入的同时矫正了，但莫霍克进入的最大的问题就不好借到滑行速度，起跳高度不够的结果是又回到hammer toe的老毛病。当3F被安排在前半段的时候，体力充沛完成勉强没有问题，在后半段，不是存周就是第二跳节奏把握不好。
李淇只能一面不厌其烦地为庄司理纱纠正，一面将3F3T换到节目前半段来，毕竟第二跳要接三周的难度还是非常大的。这一个月，相信也是庄司理纱最艰难的时候，每天辛苦的付出，却很难看到有明显的进步。
然后，李淇自己也遇到了一个大麻烦——杨茉的生父与生母，双双找他来了。
刘泰成还是比较客气的，只是打电话询问杨茉的近况，李淇只说她请了俄罗斯的编舞和教练，所以去那边训练了，若要联系上杨茉，可以通过电子邮件，为了杨茉的耳根子清净，手机以及住处的电话可是万万不能告诉他的。
双方还算礼貌，刘泰成表明了与王旭相似的态度：放着好好的李淇不请，反而跑那么远去俄罗斯，杨茉这孩子也太不聪明了，估计是年纪小脾气冲，若有得罪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另外多劝劝杨茉——世界一流的花滑教练又不是光俄罗斯有，加拿大也不少嘛，而且在这边可以得到哥哥以及刘家人的照顾，何必舍近求远呢？
对此，李淇还是为杨茉说了几句的：技术上他已经不能教给杨茉更多，而且四周加3A的技术已经是女单顶尖，很难再有提升，所以去俄罗斯感受它的艺术氛围，在表现力上更进一步是不错的选择。
他没说杨茉新任教练是普鲁申科——谁知道这个商人回去还会怎么造势呢。至于杨茉的经纪合同，李淇打了太极：“之前是我在管，但现在茉莉18岁了，都是她自己拿主意，我就不太清楚了。”
实际上，在与刘咏华的经纪合约到期后，3月底，平昌冬奥会结束后，杨茉就与世界上最大的体育经纪公司IMG签下了新合同。而且早在2014年索契夺冠之后，IMG就联系过杨茉的监护人李淇，只是那个时候杨茉还未成年，而且还面临身世问题，这个问题被李淇搁置了。然后看在刘泰成给了杨茉丰厚的赞助合同，加上刘咏华又是同父异母姐姐的关系，李淇勉强为杨茉签下了与刘咏华公司的经纪合约，但是也故意将到期时间定在了杨茉成年之后。
身为父亲的刘泰成多的是渠道得知这一消息，IMG公司在业界的口碑没得说，他也没有什么大意见，顶多抱怨要请杨茉作代言、出席活动要付更多的钱不说，IMG公司还未必看得中他的企业——现在杨茉的商业赞助、代言只有四五家，但全部是国际上响当当的大品牌，两届花样滑冰奥运冠军得主，当然不能随便接广告。
由此而来的收入也异常丰厚，有专业人士做过统计，杨茉身家虽然还赶不上足坛、拳坛、网坛、NBA的巨星们，但在世界女运动员中已经独占鳌头了——谁让花样滑冰这项目虽然冷门了点，但集竞技性与观赏性于一身呢？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