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响起,庄司理纱的自由滑曲目来自电影《等爱的女人》,只见她缓缓举起双手,似要将自己的心捧给观众,就像电影里那位明知没有结果,仍旧苦苦爱着男主角的可怜女子。
小提琴倾诉着这位年华已逝的女子内心中的挣扎,为什么我的爱情在我已对爱情绝望的时候才来,为什么他晚来了几十年!庄司理纱的伸臂仰天的动作,恰似女主角对上天的质问和对爱情不肯放弃。纵然情敌年轻貌美,她仍旧做了最后的努力,在电影中,女主角害怕失去男主角,故意隐瞒了消息,但又能隐瞒多久呢?心上人跟随情敌去了伦敦,音乐也陷入了最后的疯狂,庄司理纱在冰面上踉踉跄跄,最后右脚一顿,整个人直立,仍旧是双手在胸前,不过不是捧心状,而是紧紧捂住胸口,那是一个女人爱情破灭后的无助与悲凉。
观众席上先是一阵静默,其后才爆发出掌声。不管庄司理纱动作的难度如何,至少她的表演已经征服了观众!
解说们也在揣测,庄司理纱能不能超过杨茉呢?单就动作难度而言,还是杨茉难一些,因为庄司理纱的有一个连跳是阿克赛尔两周接后外点冰三周(2A3T),只是准三周连跳,分值不如杨茉的任何一个33连跳,另外一个3F3T质量只能说一般。
程国望解释道:“就自由滑的分数而言,把谁打高一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认为,庄司理纱的自由滑分数就算比杨茉高也不会高四分以上。”
女主持人激动地问:“那就是说您认为,杨茉已经可以确定这枚金牌了?!”
程国望没有马上回答,电视机前的王旭差点要骂娘了:“你倒是说话啊!急死人了!”李淇很坚决地下定论:“没问题,金牌是茉莉的,还是因为短节目阿克赛尔三周的缘故,那个日本的自由滑顶多跟茉莉平分。”
果然,电视里的程国望说话了:“我认为是这样的。”三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了庄司理纱的自由滑得分,125。97!
如果说刚才宫原知子没能超过杨茉的时候观众是疯狂,现在庄司理纱也没超过观众的表现可以称得上癫狂了。电视屏幕上可以看到,现场的观众集体起立欢呼(当然,都是中国或华裔观众),一位工作人员把一面五星红旗交给杨茉,让她披着绕场一周。
镜头转换之间,偶然拍到了选手休息区,姚晶晶和她的父亲黯然收拾行李的画面。奥瑟当然不会陪在姚晶晶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选手身边,而且就是在他门下,姚晶晶也不过一个泯然众人的选手,虽然费尽心机拿到了这次世青赛的参赛名额,毕竟实力是无法作假的。
第二天的H省报纸头条便是这场比赛的颁奖仪式:庄司理纱、宫原知子站在低杨茉一个台阶的亚、季军位子上,头顶上是两面日本国旗夹着一面五星红旗。而派出三名挺尖青年选手却失去了冠军的日本队此次失利,也在日本国内花滑圈里引发了议论:除了韩国的金妍儿、美国的长洲未来,俄罗斯的图科塔谢娃、索尼科娃,日本队也许又有一个必须研究的对手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小区里都知道李为国的外甥女杨茉是世界冠军了,李为国喜滋滋地买了几十份印有这张图片的报纸收藏;而杨茉就读的东林小学也挂出大横幅“祝贺我校杨茉同学获得世界花样滑冰青年锦标赛冠军”。
当然,从国外到国内的纷扰都暂时影响不到杨茉,虽然现在她的确很烦恼——按照规定,在比赛全部结束后,她必须参加表演滑。但是她从来没有滑过表演滑,更没有相应的动作编排!
这是因为,陈媛一直没有想到杨茉会这么快出成绩,能得到国内比赛冠军并且参加世青赛本来就出乎了她的意料,在陈媛原本的计划里,杨茉要到明年14周岁才会在国际比赛上露脸,那个时候她的力量长上来了,跳跃也更稳定,表演也该更成熟了。今年的世青赛应该是周婷与钟海欣或者姚晶晶参加的。而国内的陶志虽然觉得杨茉的成绩会不错,顶多只想到能跟去年的周婷一样上领奖台,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得冠军,就更不会考虑比赛结束后表演滑的这些问题了。
还有两天,必须拿出一套动作来。表演滑时间一般长于短节目短于自由滑,当然,如果体力充沛的滑更长时间也可以,不过女单选手一般是少于4分钟的。
陈媛情急之下,决定以去年杨茉的短节目《孤独的牧羊人》为蓝本进行扩充。才过了一年而已,大致的动作与滑行路线都还记得,编排也相对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爱美丽
当初得知杨茉抽中法国站的时候,周婷羡慕得要死:“尼斯啊!离普罗旺斯那么近!茉莉,咱们换换多好啊,我才不要去冷死人的盐湖城呢!”
钟海欣小声道:“这个时候薰衣草早谢了,能有什么看头?”
周婷摇头:“你这个不懂享受生活的人啊!就算没有紫色花海可以看,躺在地中海的太阳里,吃着橄榄油烤出来的索卡饼,还有意大利的冰激凌——”
钟海欣下意识地按了按肚子:拜托,吃大饼就冰激凌,也不怕消化不良。去年她们两个联袂出战法国站,关系已经很熟了,只是周婷别的都好,就是有点“小资”,特讲究生活情调,作风散漫,这让成长于运动员世家,从小军事化管理的钟海欣非常不习惯。
但是杨茉一听“冰激凌”就眼睛发亮,连连追问:“有没有菠萝味的?”
“有,但是我不喜欢。告诉你哦,这几个牌子的味道都特别好……”
两个女孩子叽叽咕咕交流美食心得,钟海欣插不上嘴,只好无奈耸肩: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吧?
而中方教练组却没有丝毫轻松的心情,陈媛更是心下忐忑。实施留洋计划后中国女单成绩有所起色,但直到杨茉崛起之前,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成绩。这一次大奖赛以及其后的冬奥会,国际国内多少双眼睛盯着。可糟糕的是,钟海欣的难度始终上不去,发挥时好时坏;杨茉、周婷抽中的都是下签:几乎每一站,她们都要与日、美、加选手正面交锋。如果积分不够,将无法进入总决赛。
当然,对于体育新闻记者而言,法国站是绝对不能错过的:这是继年初的旧金山世锦赛后又一次金猫大战(浅田真央英文名为Asada Mao,因此被中国花滑迷昵称为“猫”),并且是冬奥会之前的最后一次。另外青年组还有中国新秀杨茉,看她能否延续世青赛神话般六种三周跳。
虽然杨茉目前并不能与金、猫二人直接交锋,但网站上已经有了:杨VS猫,PK阿克赛尔三周(3A);杨VS金,PK后内点冰三周接后外点冰三周(3F3T)和勾手三周接后外点冰三周(3Lz3T)的帖子,点击率短时间内立即上十万。
青年组的比赛在成年组之前进行,可是当杨茉最后一个出场,音乐响起的时候,熟悉她的花滑迷们都愣住了:不是《茉莉花》?!
一般说来,花样滑冰运动员每一个赛季(一年),短节目、自由滑都只会有一套节目,表演滑不限,杨茉的短节目《茉莉花》在年初国内比赛,3月世青赛用得好好的,并且全部拿了冠军,为什么几个月时间,就突然换了?
大家只能解释为:信心不足,讨好观众。因为新换上的短节目音乐来自法国电影《天使爱美丽》。
可是看完表演之后,就有人持不同意见了。
也许是有着与法国女孩爱美丽一样孤独寂寞的童年,杨茉将这首手风琴曲诠释得并不比《茉莉花》差:下雪了,大人们想到的是出行路不好走,女孩看到的是前方皑皑的白雪;出太阳了,大人们抱怨泥泞弄脏了鞋子,女孩看到了阳光,以及墙角的一点新绿。再难的生活,她们都能从尘埃中开出一朵花来,永远澄澈的心灵,宛若天使凡落。
杨茉读懂了爱美丽,法国人读懂了她,裁判也读懂了她。
短节目比赛,凭借全场最高的艺术分、技术分,她毫无争议排名第一。女主持人总结道:“……这一年以来,杨茉总能带给我们惊喜,国内锦标赛和世青赛的时候是技术上的飞跃,现在则是艺术表现上的进步,让我们拭目以待明天的自由滑比赛吧!”
这天晚上,网站上杨VS猫的成绩变成了1:0,并且附上了杨茉完成阿克赛尔三周成功的视频。
于是,更多的网友,不论懂不懂花滑都加入了这两场PK最终结果的大讨论,杨茉能赢下谁?赢多少?
到第二天比赛开始时,大多数人认为,赢浅田真央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杨茉已经得了先手,至少不会输掉了。赢金妍儿难度很大,同时上两个33连跳太容易失误了。
杨茉自由滑曲目保留世青赛时的《维也纳森林的故事》,却减小了跳跃难度,没有了后内点冰三周接后外点冰三周(3F3T)和后内结环三周接后外结环三周(3S3Lo),换成了勾手三周接后外点冰三周(3Lz3T)、阿克赛尔两周接后外点冰三周(2A3T),全部七个跳跃为:
3Lz3T2A3T3Lz2T2Lo3Lo3F3S2A
女主持人问道:“程老师,您认为陈媛教练降低难度的目的在什么?”
程国望道:“应该这么说,难度有降低,但是没有降低太多。我认为应该是出于发挥稳定考虑,因为阿克赛尔两周接三周是一个准33连跳,这个跳跃杨茉前年就在比赛中用的很好了,而后内点冰那个是年初国内比赛才第一次见她用,跟勾手跳接三周一样应该是今年才练出来的。她世青赛的时候后内结环跳被标了用刃模糊,扣分了,所以减少了这一个。”
果然,这一次的自由滑分数确实不如世青赛那次,但也低得不多,有125。78,这样的分数足矣让杨茉笑傲青年组的比赛。
网站上,杨VS金比分变为1:0,并且注明杨茉没有上3F3T,用的是3Lz3T与2A3T。
青年组女单比赛结束的当天,法国尼斯迎来了成年组的各位选手。
日本花样滑冰一姐,世锦赛冠军浅田真央一下飞机,就被一大群韩国记者包围了。七嘴八舌的问题总结起来,只有一个:您对中国队冒出的那位能跳阿克赛尔三周的选手有什么看法?
浅田真央不懂韩语,韩国记者们的英语发音又不够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