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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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情-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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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次之后,小小的他心里就隐隐知道,外婆是很疼他,可这都是因为情铭,她不过是将对情铭的爱分给他一小点,可无论这一小点有多少,他都很知足。
后来上了学,他回想起童年的事,才明白,情铭是可以任性的,而他不可以。其实他也从未任性过,打心底,他都是分得清是非对错的。
长宁将目光停留在晴日身上,心里只想着,她穿这么少,难道不会觉得冷吗,可她的目光只是望着那轮冉冉升起的日,好像那是世间最美的景致,她再不多看几眼,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我已经见过很多时候的姑苏,可仍旧觉得,还是朝晨的姑苏最好看。”晴日将张继的《枫桥夜泊》娓娓道来,她的忧伤和那诗中的忧伤夹杂在一起,竟形成一个巨大的罩,似乎要将他笼住。
他望着她淡然的眉眼,心里却莫名燥热,心脏好像被刀背剐了一下,伤口很小,还不至于流血,可就是难受,瘙痒难耐。她的一缕头发随着晨风落在她脸颊,黑色的发丝好像一只小手,挠啊挠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觉得痒。
几乎大脑还未作出任何反应,身体就先行一步,他将她轻轻搂在怀里,不摸不揉,只是轻轻地抱着,好像抱着一个洋娃娃。她亦是不动,就任由他抱着。良久,他的胸膛便一片湿热,可他不愿意看她,因为他害怕看见她忧伤的泪。
后来事情变得狗血,长宁不过是在电话里告知情铭他在哪儿,可未从细想,不知她竟然跟着他来。
情铭也根本意料不到,她急匆匆买了硬卧票,在火车里辗转反侧两晚,心里念的都是路长宁——她本不想去找他,可是舒书那个家伙在回校前,站在机场对来送机的她说:“夜情铭,你就傻吧啊你,放着路长宁去什么苏州找那个离家出走的女人,苏州可是人间天堂,处处是美景,美景美人,就算他路长宁再怎么木人石心,也抵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把戏。”
当下情铭还笑嘻嘻地摆着手,笃定地说:“舒书你要走赶紧地走吧,这种事儿,你瞎操心什么,路长宁我还不知道么,就算一裸女站在他面前,他都照旧能谈吐自如。”
“哟,这么自信满满呐?”
“必须的嘛。再说了,他是医生,开刀的时候,哪个男的女的不是裸着的啊,不仅裸着,有的还开膛破肚呢。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她话是这么说,可回到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越来越不安。在火车上颠簸的时候,她忍不住自嘲地笑着:怎么这么像捉奸的妇女啊。
可看见姑苏台,朝阳下,被万丈光芒笼罩下的紧紧依偎在一起的男女,她就笑不出来了。
什么自信满满,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连洪士兴都看不下去她了,站在床边,一边穿衬衣,一边俯视着她说:“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傻,不,也不是傻,其实你挺聪明的,只是,你的聪明带着孤注一掷,好像认定了什么,就再也不会回头,就这么一股脑儿的,拼尽全力朝一个方向去了。”
“是么?”她妩媚地笑了笑,利落的短发此时杂乱不堪,可她看起来这样美,像只尤物,“我以为,你会说我反复,明明说好了不再见面,可还是出尔反尔,又来找你。”
洪士兴的衬衣纽扣只扣了最上面两颗,此时听见她的话,嘴角一勾,坏坏笑起来,又重新压住她,说:“我只会告诉自己,是我魅力太大,你虽然已经做了决定,可还是忍不住想要见我。”
情铭将他在她身上揩油的手拍掉,又推开他,支起身子说:“你总是来者不拒,我真想知道,你这样的人,最后会是什么归宿。”
洪士兴从她身上起来,哈哈笑了一会儿,将最后的扣子扣好,玩世不恭地说道:“你不是帮我预言过了么,我这种人,就两种死法,要不死在女人怀里,要不死在车祸现场。这就是我的归宿喽。”
他爽朗地笑着,可她却严肃了起来,一板一眼地说:“不,我是说,你有真正喜欢的人吗?如果有的话,你会娶她吗?难道你要一辈子这么度过吗,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他停下动作,稍稍愣了一会儿,表情冷冷:“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那种生活——平凡而简单,也不是所有人都将爱情作为自己的首重。我不是不奢望幸福,不渴望那种柴米油盐的小日子,我只是生来就明白,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的小档案'全名:季黑暗小名:黑暗 orz身高:都黑暗了看得见身高么喂~体重:都黑暗了看得见体重么喂~三围:喂……爱好:黑暗 orz厌恶:不黑暗 囧rz其他:黑暗黑暗黑暗咩hia hia hia!


、万平

(接上)
情铭呆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细想他那番话,可一段时间内,她的脑子只是一片空白。曾有一段时间,她一直徘徊在路长宁和洪士兴这两个男人之间,她渴望那种能够一回家就看见心爱的人的平凡生活,一家人粗茶淡饭,就算是箪食瓢饮,也未尝不可。
外婆是个女强人,她还年轻那会儿,虽说不上是饱读诗书,可洋文洋书也是读了一大堆的,还去外国留过学,也算是个新时代女性。和旧社会的女人在思想观念上就大不相同。
那时候,社会风气还没有这样开放,封建思想的狂潮还在影响每一个人,可她就像是一颗新生的种子,扎进旧时代的土壤,长出来的果实也是一般人从未见过的。家家户户都讲究门当户对,可她偏偏看中一个穷酸文人,每天都是捧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地背新文人写的白话小诗。
外婆说,那时候,她看着他穿着一身茶色长袍,站在窗前吟诗作歌,戴着的无框眼镜似乎都是金灿灿的。她在一边看着,心里冒着粉红泡泡,噗噗噗的,幸福的泡沫都要将她淹没了。
情铭就问:“外婆,那个文人就是我外公喽?”
外婆却惋惜地摇着头,眼神里有向往、回念、无可奈何,她抱着小情铭,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副黑白照片说:“你外公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呀,他当时可有钱了,娶我的时候,聘金一箱一箱,是用小车子运过来的。我爸我妈,也就是你外太婆外太公,见到这么多礼金,高兴坏了,那男人又是个正人君子,书读得不少,他们立马就答应这门婚事了。”
“那那个文人呢?”
外婆叹了口气,摸了摸情铭的小脑袋,说:“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他曾经抱着我说:‘这辈子,他就只认我一个夫人。’他读过那样多的文章,可面对我,只说得出这样一句直白的话,虽然没什么文采,可我当时就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和他私奔去了,可跑到半路,你外公就追上来了——他那么有钱有势,想要找我们,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外婆告诉情铭,她最后还是和外公结婚了,外公为人很好,对她也很疼爱,婚后生活虽没有什么激情,可柴米油盐,也算是安然心定。后来,外公得病死去,外婆感念他对她的好,再也没有嫁人。
这么久以来,外婆总是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带大女儿。后来,又帮女儿带外孙女。
情铭总是对外婆说:“你总是一个人,就不觉得孤单吗?”
时代久远,她已经不记得外婆的原话,只记得外婆笑着的时候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深深的酒窝很可爱,脸侧绯红,好像一名少女,她告诉情铭说,这一生,遇见过一个这样爱自己而自己又这样爱的男子,已经没有遗憾了。要知道,这世上很多人,都等不来自己的真爱。
情铭想,若这就是外婆不再嫁人的原因,那妈妈不是和外婆一样,都是因为拥有了真爱,才选择孤独一身?
同样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只不过少了一个人,实际上,也没有少——那个人,可是一直在她们心中呢。
这样一想,情铭便举得内心安定,可心里又暗暗觉得奇妙,在她的印象中,世界上的人似乎分成两种,一种便是洪士兴这样的人,每日寻欢作乐,以酒为伴,天天都是乐呵呵的,有时会发怒,也许是为了一件心爱的物品,也许是为了女人,可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自由随性的。
另一种,便是路长宁这一类。循规蹈矩地上下班,作息时间很有规律,从来不会乱,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娱乐活动,生活的圈子不大,同事、病人、家人,便是生活的全部。
可她不曾想到,这世上还有另一种人,不像洪士兴那样唯我独尊,只求自己快活,也不像路长宁那样墨守陈规,为自己的世界订了一套规则。而是,像一株野草,平凡无依,可风吹雨打,竟然也不会倒下。
初遇万平,是在一个小巷路口。她平日里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黑黑的胡同,摆满了垃圾,远远就闻见酸臭的气味。
那日只是巧合,她是想去那条街的尽头买蛋糕的,她知道那里有一家糕点店,厨师是外国人,烘烤出来的点心都是她的最爱。以前上学的时候,长宁和她一起去吃过,后来他们分手,就再也没有去。
要去那家店,通过那个巷口是最近的路。她平时不贪懒的,只是那日心血来潮,走了那条小路。遇见了狼狈不堪的万平,他低着头,满脸通红,看得出他身子紧绷,走路太急,甚至不小心崴了一下,只不过那么一个停顿的功夫,后头边有人追了上来,抓住他义正言辞地说:“你知不知道,放假期间给学生补课,是要处分的。”
万平羞赧极了,一张脸像是煮熟了的虾,红得透透的。他的声音小小的:“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名字报上来,哪个学校的?”
情铭站在路口,四周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安静得很,她清楚地听见那个小心翼翼还带着惊恐的声音,他说他叫万平。
那些人盘问了一会儿便走了,万平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一座木雕,静静地矗立着。
情铭目睹了事件的整个经过,猜测这一定是位老师,想要提高学生的成绩,才在放假期间开了补习班,可没想到被教育局的人查了出来,此刻,他的姓名、所在学校,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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