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十分惊讶,问她是不是跟君宴吵架了,他当时很生气,想要回村子里打君宴一顿,虽然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他,但他也没有想过后退,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他的妹妹。
只是安以卿却告诉他,跟君宴没有关系,他对她很好,只是,她不想拖累他,想要离开他,希望他能帮她。
他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谁都能看得出君宴对她有多用心,为了照顾她放下男子的自尊,什么都不懂的从头学起,村里的人谁不说她捡到了宝,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可她却说要离开他,听那意思君宴根本就不同意,分明就是她单方面的决定。
他不肯。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短短几个月相交,他也觉得君宴是个可靠的人,又肯为她费心,这样好的人怎么能这样折腾?
他要通知君宴,安以卿无奈之下只得告诉他自己身体亏损太过,只怕无法再生育。
“齐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所想,我也知道,他是个极好的人,如果跟他一起,不说一生安稳,但也绝对不会有哪些龌蹉的事情发生,心里肯定能得安宁,只是他是君家唯一的孩子,父母都盼着他开枝散叶,我怎么能够这么自私,明知道自己不能再有孩子,还非要连累他?我若是为了他好,便是该离开他,齐哥哥你就帮帮我吧!”
齐望知道她流产过,也知道她身子弱,亏损是肯定的,但是没想到竟然会亏损得这么厉害,当即大惊,看她神色,便知道她并不曾撒谎,心里更是难过。
他只得帮她安排。
可是如今看到君宴这个样子,他心里又浮动起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想要尊重她的决定,又怕如君宴所说的,错过了这一桩婚,以后她会孤独寂寞一生。
他是希望她能得到幸福的。
接连三天,他没有跟安以卿联系,每日照常上下班,可是他明显心不在焉。
君宴没有再找他,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从齐望这里确定她还留在北市,他就直接去找了北市的公安局局长,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追查她的下落,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要将她找出来。
只是人还没有找出来,夜笙的电话率先到了,一开口就说自己身体不好,想他回去看看她。
“妈,我过两天再回去看你好吗?我最近有要紧的事,等我处理好了,我就带以卿回去看你!”
“不行,我要你现在就回来。”
“妈!”
“你回不回来?”
“妈,对不起,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君宴很无奈。
“你在那边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总之我不管,你给我回来!”夜笙开始蛮不讲理。
“对不起!”母亲与老婆之间,他只能够说对不起,他心里很明白,母亲虽然嘴里不说什么,但是,心里对安以卿存了心结。
母亲是什么心思他隐约察觉得到,可是他不会因此而放弃。
“君宴,你是不是连妈都不要了?”夜笙陡然拔高声量。
君宴沉默着。
夜笙忽的哭了:“君宴,你回来吧,既然她要跟你离婚,你就答应她吧,啊!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很不道德,她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不应该抛弃她,但是君宴啊,你想想你小舅舅,你小舅舅是因为她才死的啊,你叫我,你叫我怎么办啊!”
“好了,别哭了啊。”电话那端传来君庭的声音,夜笙哭道:“我能不哭吗?我这心里难受啊!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了!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才让她受了这么苦,我心里也不好过,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只要一想到小慕,我就没有办法平静——”
“我知道,我知道。”君庭叹息一声将夜笙抱进怀里,低头看着短短几个月就憔悴不堪的妻子,他心里也很难过。
安以卿出事,夜慕身死,夜笙是最自责的人!
她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去,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她不是不明道理,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安以卿有所亏欠,可是感情上她无法做到坦然面对。
她怪自己,也觉得对安以卿抱歉,却无法再接受她做自己的儿媳妇。
“君宴啊,我知道,你绝对愧对她,你想补偿她,可是我们可以换个方式不是?”君庭本是很尊重君宴的决定的,但是他无法无视妻子:“你就听你妈的话,回来吧!”
君宴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脸上闪过一抹疲倦,却更有一股坚毅。
“对不起,爸!”他轻声道:“我爱她,不能没有她!”
君庭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轻声叹息,“好吧,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也没有办法,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君宴应了声,抱歉道:“对不起,爸,妈就给您了!”
“放心吧,你爸我身体还好,还能坚持十几年呢!”君庭到底是做法官的,无法做到昧着良心威逼他放弃。
君宴挂了电话,脸色有些阴沉,是不是她之所以放弃,也是因为她知道,爸妈是这样的态度呢?
他很无奈,无法指责母亲,她也不容易,更加无法指责安以卿,她是为了他。
只是虽然明白,他心里还是很愤怒,怒她这样不相信自己!
欠下了大人情,到底是将她找出来了。
她在海边租了一个房子,每天深居简出,只会在中午的时候躺在阳台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微微的眯着眼睛,慵懒得像只猫。
若不是他们查齐望前几天的行踪,根本就无法查到这里来。
谁能想到她竟然会躲到这种地方来?
君宴望着冬日阳光下那张莹白瘦小的脸,心里轻轻的叹息了声,那些愤怒,担忧,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再也没有什么,比她好好的在哪里,更加重要的了。
他轻步走上前去,将她抱进怀里,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气味,忍不住咬了一口她的脖子,“臭丫头,你要把我吓坏了!”
安以卿不知道怎么的,眼睛突然间模糊了。
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觉得很踏实,是她离开他这三天所没有的。
她想拥抱他,想慵懒的躺在他的怀里依靠着他,可是想起自己做下的决定,她还是强忍住心中的念头,伸手推他,问:“离婚协议书你签了吗?”
君宴的脸色瞬间就黑了,咬牙切齿:“安以卿!”
安以卿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垂下眸子:“签了吧!”
“你做梦!”君宴紧紧的箍着她,像是要将她勒进身体里去,咬牙道:“安以卿,你想撇下我去找别的男人?我告诉你,没门,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她微微的皱眉,君宴怕她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低头就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霸道的掠夺她的甜美,安以卿根本就无法挣扎,只觉得胸腔的气息越来越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君宴这才放开她。
“你放开我!”
安以卿感觉到他身子的变化,浑身不由自主的轻颤,脸颊也泛上了红晕,怕自己会沉沦,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
君宴霸道将她抱进屋子里,将她压倒在床上。
“别,君宴,别……”
她身体里像是燃起一层火,她无法控制。
君宴抬起头来,望着她渐渐迷离的双眼,叹息一声:“跟我在一起就这么难受吗?为什么要强行克忍呢?乖,你只要像以前一样,把自己交给我就好了。”
可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哪里又能回到当初?
安以卿摇头:“君宴,你别这样,我们分开不好吗?你值得更好的。”
“可是在我心里,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你!”君宴没有再继续下去,翻身躺倒一边,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上,“我知道,你是因为小舅舅,所以才想要离开我,可是小舅舅不仅仅是你曾经的爱人,他也是我的兄弟,我们不应该因为他而分开,更因为他而在一起。以卿,你怀念他,我也一样。”
安以卿怔怔,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坦然的跟她说这些,离开他,固然是因为自己难以再生育,但不可否认,也有夜慕的原因。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放下那个男子,他注定要在她的生命里占据一席之地,这对于男人来说,只怕是无法容忍的。
“你,你不介意吗?”她眼里露出迷惑。
“我介意,我怎么会不介意呢?”君宴很认真的说:“可是我更加庆幸,如今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他轻轻的贴着她的脸:“从他舍身为你挡下子弹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他从此在你心里,再也无人可以撼动,我很嫉妒,恨不得那一刻为你挡子弹的人是我自己,可是我依旧要感激他,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会永远失去你,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再承受一次,所以这对我来说,是大恩,我没有道理去嫉妒,我愿意陪着你,一起去怀念他,纪念他,就像是晚清一样。以卿,你拥有小舅舅,我拥有晚清,你无法放下小舅舅,我也依然无法彻底忘却晚清,可是我们可以彼此互相依偎,一起去怀念那些在我们生命里,绽放过的生命。我相信,无论是小舅舅,还是晚清,他们都希望看到我们快乐,而不是伤心难过。”
安以卿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
她没有想过他是如此想的,他的心胸如此开阔,而她,却只看到自己。
“可是,我以后,恐怕不会再有孩子了。”她低声啜泣。
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她比谁都难过的。
君宴很能明白她的心情,“我找了最好的中医大夫,让他们给你治疗,只要我们调养好身子,将来总是会有孩子,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后悔。以卿,如果你愿意,我们就试试,如果等到你四十岁的时候还没有孩子,我们就去领养一个,好不好?”
面对他恳求的目光,安以卿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我,我不想回京城。”哪里有太多伤心的回忆:“最起码,近年是不想回去了!”
“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爸妈他们——”
“他们会理解我们的。”
或者,只有这样了吧。
“以卿,给我一个机会对你好好不好?我想给你幸福!”
幸福吗?
安以卿眼里露出迷茫,她还能幸福吗?
“有我在,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