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不近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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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不近长安-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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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心悦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不再说话,想要坐起来,奈何小腹一动,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抽痛,她忍不住呻吟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岑君西挑挑眉:“准备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怕孩子会疼?”
“杀人?”周心悦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慢慢才想明白过来,他说的杀人是指流掉孩子。
岑君西笑了一声,舌尖舔了一下嘴角,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带来刺骨的寒冷,“你又杀了我一个孩子,还装什么装。”
她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握住他的手,说:“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岑君西一把甩开她的手,眼里燃烧起雄雄的火焰,咬牙切齿的捏住她的下颚,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似的。
许久过去,他总算松开手忍住掐死她的冲动,站起来递上一张纸和一支笔,低声冷笑:“周心悦,我输了,你用两条人命赢了我。这是你和沈静北的复婚协议书,你现在给我签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沈静北会来接你回沈家养着,等沈子涵可以出院了,他也会把你们的儿子接回去。沈书记和沈副市长的家高贵着呢,你们娘俩过去,也不用像跟着我似的或 

74章
“岑君西!”她又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不明白做错了什么;就算她任性导致流掉了那个孩子;可沈静北从来没有碰过她,涵涵是她几经辗转才生下来的孩子;是岑君西的骨肉,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将她们娘俩扫地出门?
他黑色的瞳仁一震,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却在下一刻眯起眼睛;眸底掠过冰寒;声音漠然:“放手。”
“岑君西!”周心悦几乎崩溃;眼神里伤痛杂糅:“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涵涵是你儿子;亲生的儿子;你为什么不肯认?”
岑君西抬手揉额,唇角一勾,好笑地问道:“你跟沈静北婚都结过了,你们的儿子我为什么要认?”
“我们去做DNA鉴定!”她眼神里几乎是渴求。
“我跟沈静北都是一个妈生的呢,我跟他的种能没有血缘关系么。”他笑得愉悦,仿佛看到了一个大笑话。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紧咬着牙:“涵涵现在是五岁,真的十五岁,我们可以做公证!我当年流产是假的!是我求大夫拿着别人流产的孩子给你看的!”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他闷哼一声弯下腰去,咬牙说出两个字:“闭嘴。”
“君西!”周心悦吓坏了,下床便要去扶他,没想到她也才做完流产手术,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跌倒,还是岑君西将她一把扶住,两个人狼狈的向沙发上倒去。
他已经心力交瘁,更兼这么一折腾,脸色更是难看的如同白纸一般,幸好是倒在沙发上不是别处,没有撞出新的伤来,可这么一折腾仍旧牵扯了旧伤,于是手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襟,胸口剧痛两眼发晕,只是勉力撑着自己,不愿意在周心悦面前太虚弱。
他这脾气周心悦心里跟明镜似的,心里着急,踉踉跄跄的便要去叫医生,反被他一把抓住。
他隔了一会儿,才艰难说道:“周心悦,如果是别人,或许公证出生日期需要托关系。可是他沈静北若要改,连个亲自跑一趟都不需要,不是么?”
“明天跟沈静北走吧,我把你留在身边已经没意义了。那个孩子虽然不是我的,但我跟他叔侄一场,也挺喜欢。这儿有张五千万的支票,是我大哥户头下开的,足够补偿你爸和你陪我这两年了。你把支票给沈静北,他平常见的比这多,会给你兑出来。”
他扶着墙,借着一点力缓缓站起身,向外走去。
“周心悦,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看到你。”他走到门口停顿下,回过头来:“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从今往后,你爱嫁谁嫁谁。”
他转身离开,还为她关上门,彻底消失在她视线里。
他吞了两片硝酸甘油,换了身长大衣,外面有司机在等他,又下雪了,关荀为他撑起伞又帮他开车门,他弯腰上车的时候却突然扶住车身,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捂住胸口,猛然咳嗽起来。关荀为他顺气,可那咳嗽竟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直到他咳得脸色红透,才慢慢停下,面前的雪地上已是血迹斑斑,衬着白雪,妖艳的刺目。
关荀不准他上车,拉他便要重返医院去,岑君西被他拖了两步便有电话打进来,他摘掉手套掏出手机,打来电话的是杨炎。
他将电话举到耳边,刚一接听便是涵涵的哭声,听上去凄惶惊恐,涵涵在电话里面哇哇的叫着:“阿七!阿七!快来救我!呜呜哇!”
涵涵似乎被^H小说 :。ShuBao2。class121。html抱到了一边去,电话很快被杨炎接过来,笑呵呵的问他:“老七,没在墓地买坟呢?”
岑君西几乎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来:“托杨哥的福,还不需要。”
杨炎“啊啊”怪叫了两声,又说:“怎么不需要啊,好歹也得给你昨天刚死的儿子买个坑啊,叫什么来着——长生位!”
“人死灯灭,何况是个孩子。”他本想再挖苦几句,一想到涵涵还在杨炎手上,最终把话咽了下去。
“好吧。”杨炎似乎无聊,诚心要跟他消磨时间:“老七,说真的,想儿子不?想的话我再让他叫个响,给你听听。”
电话里面登时传来“啪啪”两声脆响,涵涵登时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岑君西听着电话,涵涵的哭声简直把他的心都要揪掉了,却没办法代涵涵承受,只得对着电话里面的杨炎冷笑:“杨哥你可留心,这娃可不是我儿子,充其量算是我侄子,杨哥有胆,虐待咱沈市长的宝贝儿子,我看沈书记这块金砖,你以后也甭想再抱了。”
杨炎哈哈大笑:“不抱就不抱,我有你这块金砖,你爹那块金砖算什么啊。你听好了,我要一架直升飞机,一张瑞士银行的2亿支票,你要是还想再见儿子一面的话,明天晚上9点,带上我要的东西,南郊东海中路那个废弃山包,来换你儿子。”
“要这么多东西,你是打算出境了?”
“其实你心里有数,你跟我一样,都走不了了,除非偷渡。”杨炎笑得格外轻松似的:“我比你还要高级一点,整架私人飞机,公海里有我的游轮,走了,逍遥去。”
岑君西已经冷静了,只是说:“行吧,你随意。不过道上的规矩你也懂,既然我答应带着东西去做交换,那个孩子你别伤他一根汗毛。”
杨炎又是哈哈大笑:“我说老七,你还不承认这是你儿子?你什么时候示弱过,为了这么个独子都打算来换了,还不承认?”
岑君西反倒笑了一声:“当然不承认。不过这孩子被你拎了去换了我一条命,按道上的规矩,我就该把他赎回来,更何况这孩子还是我弟弟的崽,你说是不是?”
“是挺有道理的。好吧,我最后再补充一句,别耍花招,其实不用我说了吧,嗯?”
他平静地说:“好。”
雪下得更密了,又急又沉的落下,他抬头,天空中仿佛是一张灰蒙蒙的网,罩在头顶,什么都看不清楚,唯见雪雾连天。
他回到家,家里只有佣人,纵使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加湿器呼噜呼噜的喷着气,可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冷清劲儿,让他坐着难受。因为下雪,馒头的狗窝也被挪进屋里,见他回来,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讨好的伏在他脚边。他把馒头抱在怀里,吩咐关荀去打电话找人,然后将所有佣人和司机召集起来,让人到楼上提了几只箱子下来。
岑君西把其中两只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满满的全部都是粉红色的钞票,一捆一捆的用纸条封着,在箱子里码的很整齐。他把箱子转过去,里面的钱面朝佣人,微微停顿了片刻才说:“一捆一万,你们每个人拿五捆,走吧。”
没有人违抗他的命令,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些佣人跟了他这么些年,心里都很清楚他的做派,说一不二,他们拿了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对岑君西鞠了一躬,然后结伴离开。
等佣人都走光了,周妈才从屋里走出来,看着他。
岑君西站起来,慢慢扶着周妈坐下,把其他几只箱子打开,里面同样是钱,统共有好几百万的样子,他又将箱子扣好,放到周妈面前。
他做这一切都很慢,一步一步,将每一部都做的很郑重。
“我从小就被人嫌弃,我自个儿的妈都嫌弃我——”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也没爸,所以没爹没娘,到哪儿去别人都欺负我,只有你对我好过。”
“这套房子我已经让人过户给你,这些钱你留着,还有馒头,以后让它陪着你。”
周妈流下眼泪来,却没多说一句,只是握着他的手说:“傻孩子,今后的路还长,周妈给你求过签,算卦的人说你命数长着呢,命硬。”
他笑了,他都不敢跟她提明天,只是年轻人对待老人般和气。
“傻孩子你别不信,算卦的人准着呢,他说我中年丧子,我那儿真的死了,他又说我克夫,老头也走了,但周妈相信,他说你能陪着我,你就一定能陪着我。”
他依旧是含笑,叫她“周妈妈”,而后身心俱疲的躺倒在她怀里,握着她的手,就像他小时候,小北的奶粉吃完了,周妈在抱着小北哄,妈妈命令他出去买,那么远的路,还有穿过几条街,最后他买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被邻居家的大孩子堵在路上,将奶粉抢走了。那时候他吓得只知道哭,只觉得丢了小北的奶粉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连家都不敢再回,只怕即使回家,妈妈都不会再要他了。哭了好久,最后还是周妈出来找他,自己掏钱又买了一桶奶粉,把他领回家去了。
他将头埋进她怀里,任由周妈妈抚摸着他。他那样瘦,肩胛骨都单薄的突出来,硌在周妈妈手下。他被她摸索的轻松了许多,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听她絮絮的哄他:“傻孩子,还不信……”
那是他最想要的东西,是他从没有过的东西。
他不可以了得到了,这一生都不可以了。
“妈,”他的声音很低,说:“我难受,想睡觉……”
她的手爱怜的抚摸着他,甜梦里带着微笑:“睡吧孩子,睡醒了就又是艳阳天了。”
艳阳天不会有了,都是梦一场,他曾经什么都没拥有过,那样可怜,那样伶仃,可周妈妈都对他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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