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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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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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范长江说话,齐庸正一把拉过她的长发,说,老实呆着。
你再拽次试试!
这可是你让我拽的!
他不仅拽了,还把她拽到鼻子底下,嘴唇凑上去,就是一个湿漉漉的吻。
身边的范长江下意识地扭过头,可窗外除了如他心情一样的灰,还有什么呢?

雨后的草原之夜,金色月盘挂在山坡上,明晃晃,亮堂堂。放眼所及之处都被这月色笼上层鹅黄的薄纱。看似随意排列的蒙古包边,熊熊燃烧的篝火将人们欢庆节日的气氛烘上极致。马头琴声萦绕飘荡,蒙族能歌善舞的姑娘小伙们尽情欢笑舞蹈。不一会,一直坐在草地上微笑拍手的张宜被一个蒙族小伙扥进队伍,一通前拉后拽,直让她头眼发晕。正前方,白日那手捧哈达和一满杯马奶酒朝她走来,以此向远道而来客人表示欢迎。她接过哈达和酒杯,看也没看,一口将那杯马奶酒尽数灌下。
完蛋了!杯里居然是酒!
她不动声色地回席坐下,很快便开始不胜酒力。
“齐庸正。”
他拉了拉他的衣襟,小声唤他。
“恩?”
“赶快找个地方把我埋起来。”
“恩?”
他搂着她,低头看着她在篝火下楚楚动人的小脸,情难自禁地在她额头烙上一个吻。
“我刚刚。。。。。。刚刚。。。。。。喝的是。。。。。。酒!”
“怎么了?”
“五。。。。。。分钟内,我将不。。。。。。省人事,现。。。。。。在只剩不。。。。。。到两分钟了,你。。。。。。看着办吧。。。。。。”
“你不省人事,之后让我看着办,你打算让我怎么看着办?”
他以为她在开玩笑,类似玩火性质地挑逗他控制欲的玩笑,他的指腹反复摩挲她的小下巴,眸子里映射着篝火的光,炽热而危险。
“你。。。。。。敢乘人之危,我。。。。。。就死给你看!”
她也就够放出这一句豪言壮语的功夫,齐庸正再要打趣她的时候,发现她当真已经昏了过去。





20

20、20 。。。 
 
 
平日里娇瘦嬴弱的小人儿,醉成烂泥后竟死猪一样沉。
齐庸正弓身将她打横抱进蒙古包,极轻缓地放在毡毯上,又拉过床薄被给她盖上。一灯如豆,他凝望着她嘟个小嘴吹呼噜的模样,竟是痴了。
范长江猛地推门进来,问,怎么了?
喝多了。
齐庸正拨开她额头上的发,手心在她光洁细腻的额头上轻轻抚摩着。范长江别过眼说,要不要出去喝点?
他抬眼,眸色深不见底,他本能地排斥酒精,以及眼前立在门边的这个男人,但他的理智不允许自己薄了那个男人的面子,他重又帮张宜盖了盖被子,起身和他走了出去。

篝火渐熄,忽明忽暗的木炭噼啪炸响。除了仍浸在月色下演奏古曲的马头琴艺人,其他演员和观众已陆续散去。范长江不知从哪搬来箱马奶酒,一副不醉不休的架势。齐庸正配合地帮他打开酒瓶盖,分别给两人面前的小杯里斟满。
“这丫头,沾酒就倒!”
范长江说着一饮而尽。浓烈的酒香如把锋利的剪刀,“撕拉”一声将他缝缝补补的旧衣烂衫划个豁口,破布头如仙女散花,他一时竟不知要捡起哪片才好。
齐庸正不说话,浅浅泯了口杯中酒,自范长江提议促膝而饮时他便知结果,如今不过给他些时间,听听自己或许会感兴趣的小故事。
“其实我和张宜是大学同学,我学长,她学妹。”
“新生报到第一天我便盯上了她,扎个高高的马尾,神气活现的样子。”
“因为不在一个年级,想要打上交道并不容易,好在她们寝室有个女生是我发小,吴敏倩,你知道的,我现在的妻子。”
“我把自己的钱包交给敏倩,让她假装丢在张宜脚下又提醒她捡起来,后来张宜找到我还钱包,我张罗请她吃饭,一来二去,算是认识了。”
范长江又喝了杯酒下肚,齐庸正嫌他太罗嗦,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追了她三年,没到手。我毕业了,她妈去世了。”
“乳腺癌。那天她淋成落汤鸡跑来找我,我根本分不清她脸上是雨还是泪。那段时间,她整个人浑浑噩噩,在实习的公司里错误频出,被好几个单位扫地出门,我是她唯一可以倾诉和发泄的对象。一年半后,有天我们几个哥们聚会,她喝了点酒,跑来和我说了句‘我们结婚吧’,便昏了过去。”
“也就一杯,一杯的量。”
直到这时,齐庸正的心才“咯噔”紧了一下。他从没想过,他们之间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还是张宜的提议。
“第二天,我牵着她回家见父母。老两口倒也满意,她走了以后,我妈问我说,她妈不在了,是什么原因。”
“乳腺癌。我告诉她。”
“我以为同是女人,我妈对这事不会那么介怀,甚至将心比心,把张宜当亲生女儿疼。谁知她突然翻脸,把家里瓶瓶罐罐砸个遍,哭闹着说坚决不允许我和张宜再有来往。”
“活那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妈失心疯。”
“我丢给她一句‘神经’便摔门走了,之后和张宜一切照旧,还去见了她爸。”
“没两天,我爸找来单位,甩给我一个巴掌后直接带我去了医院,我妈居然也是乳腺癌,还晚期。”
“老两口谁都没瞒,独独瞒着我。”
“我妈不同意的原因很简单,医生和病友都告诉她,乳腺癌会遗传。她被疾病折磨地对此坚信不疑,不想我娶个结局和她一样的女人当媳妇。”
“那以后,我妈的状态一直不好,我知道我妈私底下找过张宜,也知道张宜一直在找我,电话、短信,从早打到晚。但我根本顾不上。化疗,化疗失败,再化疗,再失败。眼见着我妈瘦得只剩一副骨架,我内疚自责下将火全撒到了她身上。”
“那天她堵在我单位门口,问我最近怎么了,问我为什么那么在意我妈的看法,又再三向我举例细数乳腺癌的遗传概率有多么的微乎其微。我终于没忍住,冲她吼了一通。她吓傻了,然后很快哭出来,边哭边说,范长江你不是东西,咱们分手吧。”
范长江说到这里停下来,大概嫌手里的酒杯太小喝不痛快,竟抓起酒瓶一通灌。齐庸正伸手抢过他手里的酒瓶时,看见了他挂在面颊上的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马头琴声苍凉委婉,如泣如诉,引这个男人倾倒出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的往事。月亮悄悄爬到远处山顶的敖包上,只是任哥哥如何耐心地等待,他心上的人儿都再也不会跑过来。
“你不喝?”
范长江背身拭了泪,又给齐庸正倒上酒,他喝得有点多了,倒出的酒有一半洒落在齐庸正的手上和草地上。
齐庸正一口吞下这杯,心里烧得慌,他想骂范长江无能,留不住心爱的女人如今在这哭泣懊悔,又觉得自己有什么立场凌驾于他人之上妄加评论。他只是心疼张宜,不大点的年纪被无情的命运摆弄地够呛,如今能够完好地撞进他的心窝真是老天垂怜。
“待她好,你一定要加倍待她好!她怕黑,怕一个人走夜路,爱哭,死倔的脾气,受了委屈从不说,不爱与人计较。你都要宠,要爱,要包容。。。。。。”
“你喝多了,我扶你进去吧。”齐庸正听着范长江大舌头嘟嘟囔囔,皱着眉要将他拉起来,怎奈这只猪比刚刚那只沉得多,干拉不动。
老天!这些天来还嫌他齐庸正不够累得吗!非得丢这样一个苦力活让他干!!
他咬着牙把范长江拖进蒙古包,关上门,又推门走进隔壁那间。屋里,张宜早已把被子蹬个精光,两只胳膊向上抱头的睡姿如同个小婴儿。
他弯腰躺下,拉起被子罩过他和她的身体,轻轻托着她的小脑袋枕进他的臂弯里,她舒服地朝他怀里蹭了蹭,让他紧紧搂住。他怜惜地朝她脸颊唇边吻了又吻,喃喃倾诉着爱意,久久不舍睡去。
草原上静谧的夜晚过于短暂,只盼月落日升,美景依然。

张宜一早睁开眼,最先看见的是横在她胸前的长胳膊。她紧锁眉头微微侧过身,看见了齐庸正的那张大脸。
倒抽一口凉气,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踹飞他,而是掀开被子看自己的衣服还在不在身上。发现答案是肯定的,她才缓缓吐出刚才吸进去的那口凉气,平复了心跳,转过身认认真真地端看他的睡脸。
真好看。
她眨巴着眼睛,小手情不自禁就要从他的眉头眼窝鼻尖一路画到唇角,还未落定,一阵阴风袭来,她的手已被他一把攥住搁在胸前。他仍是闭着眼,说:“别乱动,再睡会。”
若他此刻当真睡着,她怎么放肆都无所谓,但他如今明明醒了,还这般胸贴胸心贴心的,她的薄脸皮便扛不住了。她使劲扭动了一阵,说,让我起来!
不动还好,这一动,彻底将他弄醒了。
他心里给她动得痒吁吁毛烘烘的,还得忍着,可他一个正当年的大男人,又哪里忍得住。他恼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单薄的夏衣里,两人的身体曲线完美地贴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罅隙。
心跳,扑咚,扑咚,扑咚,此起彼伏。
她咽下口口水,看他的喉结微微涌动着,他把头往她的颈窝里一埋,说,让你别动。
“你。。。。。。压。。。。。。死。。。。。。我了!!”
她被压得喘不上气,开始用手推他。
他顺势倒下,一把将她抱起搁在胸前,说,现在呢?
她头晕目眩,压根不知自己是怎么在一瞬间从他身下翻到了身上。她还要动,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听他的心跳声,还有他说,张宜,我爱你。
张宜,我爱你。
大概太久没有人对她说这句话,太久太久了。她的鼻翼微微张了两下,眼泪差点出来。她赶忙把双眼埋在他胸口蹭了蹭,蹭出几点水印,染上他的心头。

范长江走得很早,大概人们还在熟睡时,他已经搭上赶早进城办货的牧民的摩托车,去了机场。
张宜纳闷地问齐庸正,昨天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怎么招呼不打就走了?
是有一些事,不过你不知道也可。
一路上,他把头搭在她的肩上补眠,惹她满腹狐疑,难道他昨晚一宿没睡么?!
回城时已近天黑,他把她送到楼下,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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