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
齐庸正话说得淡淡,眉确是拧得紧紧一刻也没松。
“听耀南说是病了,你这个当领导的,也不去关心一下?”
他倒是想,她也得肯才行,光他在这剃头挑子一头热,有什么用?
“哎。。。。。。想当初我和傅军谈恋爱那阵,稍微有点小毛小病的,人家那个体贴那个关心,结了婚倒。。。。。。”
“还有事吗?”
齐庸正打断她。
“没有。”
“没有就请挪尊步出去吧?!”
徐晓惠白他一眼,关门走了,这块厚铁板,张宜你得烧多高的温度才能溶了他?!
晚七点半,电视机里天气预报刚念到“北京”,门铃叮咚叮咚响了。
张宜下了包酸辣粉,吸溜吸溜吃到一半,端着碗去开门。
“谁啊。”
没人回。她又问了遍:“谁啊?”眼睛往猫眼上凑。
“我。”
短短一个字,让张宜百米冲刺般满屋乱窜,先把手里的酸辣粉放进厨房,发现下酸辣粉的锅盖还开着,赶紧盖上,然后冲进卧室,把乱七八糟丢了一床的衣服袜子塞进被子里,把被子拽平整,再跑进客厅,拉上窗帘,遮住阳台外零零散散晾着的胸罩内裤,又把沙发上东倒西歪的靠垫归归拢,摸摸头发,扽扽衣服,不紧不慢地打开门。
你爬过来开得门?
齐庸正说着就推门往里走,听她在背后喊——换鞋!
你这有男式拖鞋?
怎么没有,我爸的,给。
张宜说着把一双深蓝色塑料拖鞋扔他脚下,佯装镇定地关上门走回屋,小腿刚挨着沙发,整个人被凌空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
她被他扛在肩上,长发唰得向下散去,肋骨被他的肩膀硌得生疼,大脑嗡嗡直充血。她挥动着小细胳膊不住地拍打他的背,两脚蹬得太用力,拖鞋一前一后“噼啪”掉在地上。
“啊!”
他稍一弯腰,她重重地砸进布艺沙发里,陷出一个深坑。
他将自己的体重也压上,坑陷得更深了。
“病了?”他的额头抵上她的,试了试,“不烧啊?”
张宜哪里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怒意,怎奈自己如同三明治里的肉馅,被牢牢夹在沙发和齐庸正中间,半寸也动不得。
“谁说病了就得发烧?”
她小心翼翼地对上他燃着火苗的眼,说得底气不足。
“哦?那你倒底是哪里不舒服呢?”
“我。。。。。。”张宜憋红了一张脸,喃喃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大姨妈来了,肚子疼。。。。。。”
“是吗?”
他眉峰一挑,不安分的大手就要往下移:“你确定吗?用不用我帮你核查一下?”
张宜恁地也没想到他会来这套,小身板蚯蚓似的乱扭,好不容易抓住他已经游移到她大腿根的手,大喊:“不用!!”
他不理,把她捣乱的手往背后一夹,手就要摸索进她的跨栏短裤里。
“啊!”
她尖叫一声仰起头,用力朝他的胳膊咬下一口,咬得死死的。他皱了皱眉头,极不情愿地停下了向里探进的手,说:“松开。”
她摇摇头,牙齿仍是叼着他胳膊上的肉,哀求地看他。
他轻叹口气,把手自她的跨栏短裤里伸出来,说:“松开。”
“咝。。。。。。”她放开嘴里那块瘦肉,惊愕地看着自己在他胳膊上留下的两排渗着血丝的牙印想,这该多疼啊!!
“对。。。。。。不起。”她伸手轻轻摸着那两排嵌进他胳膊里的牙印,还有牙印边上肿起的两排鼓包,心疼坏了。
他瞥了她一眼,直着身子坐起,茫然地盯着电视,半晌,说:“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敢接,怕一接电话一听到你的声音就忍不住哭出来,怕一哭出来你就要问怎么了,怕你知道了怎么了跟着趟浑水跟着瞎操心。
“短信也不回?”
怎么回?你问我在哪我说在单位你问我怎么会在单位呢我说因为等着被调查?
“就因为看电影的事?”
“和我置这么大的气?”
张宜不说话,嘴唇咬得紧紧的,任他怎么说,不做解释,不予回答。
在他看来,便是默认了。
他挂着脸,又叹了口气,说,吃饭了吗?
在吃。
饭呢?他蹙眉问。
厨房里。
他起身走进厨房,看见了灶台上的一锅浑水,还有台面上的半碗泡涨开的方便粉丝。
“你晚上就吃这个?”
张宜点点头,最近一个多月过得极不规律,婚车代驾推了又推,零花钱严重短缺。原来吃酸辣粉怎么也能配个酱鸡腿呢!
“冰箱里有菜吗?”
齐庸正说着就要开冰箱,张宜还没来得及拦,冰箱门已经被他打开了,一盒酸奶,一个苹果,一个鸡蛋,其它毛也没有。
你平时吃什么?
杂食动物,什么都吃。
自己不做饭的吗?
偶尔。
齐庸正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把她拉出厨房说:“走吧,带你吃饭去。”
“不用,我吃饱了已经。”
“我还饿着呢!”
他中午就没怎么吃饭,下了班又往这赶,这会饿的心发慌。
“不想出去,好热。要不咱们叫外卖吧。这附近楼下有好多好吃的小店,都可以送外卖的!”
张宜眉飞色舞地比划着,齐庸正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又觉得这样和她呆在屋里也挺好,便由她去了。
很快,两份煲仔饭冒着热气送上来,豉汁鸡飘香四溢,广式腊肠油光晶亮,翠绿的油菜堆在边上煞是诱人。
怎么样!好吃吧!
齐庸正一声不吭埋头吃。张宜看得心满意足。原来心爱的男人在你面前狼吞虎咽,感觉都是如此之温馨浪漫。
“看什么看?你不吃吗?”
“我不饿,都给你点的,多吃点!这一份也没多少,我饿的时候都能吃两人份呢!”
“你就吹吧!也不怕吹爆了!”
齐庸正吃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深棕色的丝绒盒,说,上次在泰国买的,一直忘了给你。
张宜惊喜莫名地接过,打开,躺在黑色缎面上的是一串红褐色圆珠串成的手链,光泽温润细腻。仔细看,每颗珠上都有一个小白点,如旭日中天。
“这是什么做得?”
“菩提子,太阳菩提子,寓意吉祥安康。”
“真好看!谢谢!”
张宜说着自己戴上,在齐庸正眼前晃了晃纤细白净的手腕。齐庸正托着她的手腕拨了拨那串菩提子:“谢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张宜探过身刚想送他一个香吻,只间他突然“噔”得站起来,囧着张俊脸问,卫生间在哪?
张宜指了指卧室边的毛玻璃门,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一个箭步窜了进去。
这倒霉催的,难不成,吃坏肚子了?
23
23、23 。。。
无良小饭馆,批发市场里买得最便宜的广式腊肠,回来就扔在腻满油污的后厨地砖上,招来夏日蚊蝇叮咬个遍,然后在洗碗用的塑料桶里涮一涮,丢进锅里蒸。
若不是齐庸正底子好,整个急性肠胃炎也不是没可能。
他方便完洗手时,顺着面前的浴室镜柜向上看,不经意瞥见最上面一层的小格子里,整齐码着两盒没开封的避孕套。
“啪”。
他关上水龙头,伸手够下一盒,还凸点螺纹装,挺讲究啊。倒看出来有日子没动过了,放那么个她自己根本够不到的高处,落了一层浮灰。
这年头,年近三十的女人,你还奢望她是个处吗?齐庸正不敢奢望,但不能说没有期望,与她亲密接触几次下来,他直觉她是极保守的,近乎顽固的保守。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胳膊上的牙印,又看了看手里的紫粉色小盒子,劣质香肠的恶心味道阵阵返上来,酸涩得发苦。
难怪当年她铁了心要和范长江结婚,原来。。。。。。
他收回神,把盒子放回原处,开门出去,看见张宜从饭桌边冲过来关切的脸:
“怎么了?吃坏肚子了?严重吗?”
“没事。”
他脸色苍白,看上去并不像没事。
“快坐沙发上歇会,我给你倒杯水。”
张宜说着就要去厨房,步子还没迈出去,给他一把拉在身边坐下。
“坐这,陪我呆会。”
他用力搂住他,对着压根不知道在演些什么的电视机,有些挫败却又无比宠溺地说:“你是我的。以前就是,现在更是,以后一直是。”
张宜扭过小脑袋,觉得他突然发此肉麻感慨听起来怪怪的,伸手摸着他极软的厚耳垂,说:“怎么了?肚子吃坏了,脑袋也跟着坏了?”
她不经意的挑逗此刻在他看来极富经验,精准地拿捏着他极为敏感的神经,他开始不受控制的喘起粗气,甚至在想是不是现在就把那盒避孕套给拆开。
他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手心灼热的温度烫到了她。他读出了她眼神里的惊恐而非欲~望,自己给自己浇了盆凉水,起身说:“明天准时上班,敢迟到把你半年工资全扣光!”
关门声来得有些突然,张宜站在门边怔了好久,这是怎么了?不打招呼冲进来,又不打招呼关门就走。电视里正在播的清宫剧“朕朕哀家哀家本宫本宫”啰嗦个没玩,张宜盯着饭桌上没吃完的两个砂锅想,敢情起名庸正的,脾气都如此喜怒无常?
夜黑得透了,白日里隐于暗处的一切见光死,此时摩拳擦掌逐一粉墨登场。位于使馆区的某家日式料理餐厅里,身着蚕绢刺绣和服的服务员推开一扇包房的木门,将一盘盘今早从北海道空运至此的新鲜刺身端上餐桌。一男一女包下了这间可容纳二十人的包间,兴趣似乎并不在吃上。
“五百万。”那女的开口道:“借我五百万,帮忙做场戏,事成后一分不少还给你。”
“利息呢?”
那男的问。
“钱一到账,我立刻把你要的东西给你。”
“哈哈哈。。。。。。邱小姐到底是爽快人!那我也破例爽快一次!只要你能将东西拿到给我,五百万的10%付你做佣金!”
邱添精心描画过的眼里看不出她收到这个利好消息后的任何反应,她的吃惊、不解和疑惑一概深深隐藏在那双明眸里。
陆涛用筷尖从餐盘里的冰山上挑起一片三文鱼,沾上芥末送进嘴里。强烈浓重的味觉刺激从舌尖递送至咽喉,深吸一口气再呼出,直觉刺骨钻心的凉。商战无小人,万般皆为利。你齐建华能踩着我陆涛的头顶站起来走到今天,我陆涛为何不能拽住你的脚,轻轻一拉,让你摔个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