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千雪淡淡的打量了迹部一眼,点点头,“你开还是我开?”
“我开吧。”迹部景吾从千雪的手中接过了钥匙,他先帮千雪打开了车门,然后自己绕到了另一边。
“路上当心。”幸村精市看了一眼,说道。
千雪点点头。
两个人拐上了高架桥往别墅区开去。火红色的法拉利平稳的行驶在路上,车窗外的风景从眼前一一掠过。迹部景吾看着千雪托着下巴的侧脸,心中一点一点的平静了下来。
他清楚的记得结婚之后千雪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让迹部开车带着她出去兜风,不管是跑在那里,乡间小路也好,城市间高架桥也好,千雪都会用一种很向往的眼神看着窗外的风景。迹部景吾一直不明白千雪为什么会有那种眼神——就好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面的鸟,在生命的尽头拼尽全力的看向自由的蓝天。
很多年之后迹部景吾终于明白,把风间千雪锁进笼子里面的人正是她自己,而她那样的看着窗外,只不过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近乎疯狂的珍惜着每一次仿佛能够超越时间的旅程。
两个人在车上沉默了很久,迹部景吾实在是受不了越来越闷的气氛——两个人之前开车出去兜风的时候,千雪的性格虽然越来越安静,但也会抓着他的胳膊和他叽叽喳喳的说一些自己平时看到的或者听到的趣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打死了不开口。
就在迹部景吾想这说点什么打破沉默的时候,千雪忽然毫无征兆的开口了:“呐,迹部,我很让人……难以忍受吗?”
“啊?”迹部景吾被千雪问的愣了一下,他没想过竟然会是这个问题,“胡说什么呢?你不许再给本大爷乱想!”下意识的,迹部景吾像以前对待千雪那样亲密的斥责道。
“可是如果不是让人难以忍受的话……为什么他会离开……尽管这也是我的决定……不过还是这么……难受。”千雪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迹部景吾话语中的不妥,她眼神迷茫的望着窗外的田园风光,轻轻问道。
车子已经驶到了郊外,再过一会儿就能到了。由于这条路通往东京最奢华的别墅群,现在又并非是上班或者是参加聚会的点,所以路上人迹罕至。
“不懂珍惜是他的错。”迹部景吾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千雪放在膝盖上的手,在千雪略显惊讶的目光中,迹部景吾看着她缓缓说道:“千雪,不要一直沉浸在过去之中……往前看,有很多人,都很关心你。”
“啊。”千雪微微一笑,转过头去,但是却没有挣开迹部的手。
幸村也好,迹部也好,她现在大概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依靠的,谁先伸出手的话……
迹部景吾握着千雪的手越攥越紧。上一次他把她娶回了家,这一次他也绝对不会放开!
“迹部,路边停车!”千雪忽然脸色一变,反手握住了迹部的手。迹部景吾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只是踩下刹车之后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可恶!”千雪皱着眉头一只手狠狠的砸在挡风玻璃上,刹车被人动了手脚,这是想要她死吗?
“抱歉连累你了,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千雪往后一仰靠在了椅子背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挣脱迹部景吾的手,迹部这个时候却死死握住她不放开了,
“好好开车啊!”千雪脸红了一下,恶狠狠的说道,“按照现在的速度这辆车撑死跑到我家别墅就没油了,接下来考验你车技的时候到了啊。”
“你说的没错。”迹部景吾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千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心中一紧——前方的弯道上,两辆重型越野车一前一后的冲上了马路,横在了法拉利的面前。
“黑帮的手段。”千雪轻轻的说道,“系好你的安全带,别把脖子拧断了。”
她话音一落,法拉利狠狠的撞在了两辆越野车上。剧烈冲击,安全气囊弹出,迹部景吾感觉自己的脑袋有那么一瞬间被清空了所有的信息。他下意识的收紧了攥着千雪手腕的那只手,却忽然发现千雪不知何时挣脱了他的手。
朦胧之中他感觉有一道暖暖的光芒包裹了整个身体,迹部景吾眨了眨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烟月空】五·命运命转后记
迹部景吾醒过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就好像是被人从后面砸了一闷棍;眼前一片漆黑,迹部景吾眨眨眼睛,确定眼前没有蒙着布,也不是他视力的问题;那就是他被关小黑屋了。
记忆渐渐的从脑海之中浮现出来,他和千雪开车回家拿文件——其实迹部景吾的拿文件只是一个借口;在走到那条接近别墅的偏僻小路上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的刹车失灵的,接下来两辆重型越野拦在了路中间,强迫他们撞了车。之后迹部景吾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千雪……千雪在哪里?迹部景吾动了动身体,他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的死死的;然后后背靠在一个温暖的身体上。那种纤细而熟悉的体态;迹部景吾曾经无数次午夜梦回都紧紧抱在怀里面。
“千雪?你怎么样?”迹部景吾张张嘴,急切地问。
“还好……你别出声,保存一下|体力啦。”千雪有气无力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迹部景吾觉得千雪现在一定特别的累。
“你没事吧?我觉得你的声音不对。”迹部景吾问道。
“我没事。”千雪的回答停顿了一秒,她平静的说道,“等着吧,估计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的,大概是去要赎金了?”她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还真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绑架。”
“你知道是谁做的?”迹部景吾问道。
“铃村九蓉,你那个好女朋友啊,我该说她胆子大还是愚蠢呢?”千雪苦笑了一下,“铃村九蓉的父亲是我们家下面铃村组的组长,原本负责收新宿地区的保护费这一块项目,但是近来逐渐猖狂,有人举报说铃村组涉嫌贩毒,哥哥接管家族生意之后命人查清楚情况,准备队铃村组进行肃清。铃村九蓉的举动大概是兔子的最后一搏吧。”
“怪不得当年她在冰帝看见你的时候表情那么奇怪。”迹部景吾点点头。
“你还记得的啊?”千雪笑笑,她往后仰了仰靠在了迹部景吾的肩膀上,“喂,迹部,你没事吧?我看你比我先一步晕过去了,撞得太狠了。”
记得你,当然记得你,有关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样啊?”迹部景吾想起来撞击之后,千雪甩开了自己的手,于是匆忙回忆她有没有系上安全带。
“都说了没事啦。”千雪的声音有一点点埋怨,似乎是觉得迹部景吾有点吵,“唔,就是把脖子给扭了,所以说啊撞得太狠了嘛……”
那就好。迹部景吾把心缓缓的放回了肚子里面。不过,如果这个时候有亮光,而他能转过头看千雪哪怕一眼,就会知道千雪说的绝对是谎话。风间千雪现在的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粒从她的额头上滚滚而落。如果仔细倾听,就会发现她的声音之中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只是迹部景吾并没有觉察到这一切,他把心思都放在了两个人怎么脱离这种危险的境况上。
“别想了,反正我哥他们大概今天就会动手了。”千雪似乎是猜到了迹部景吾的心思,慢慢的说道,“如果我们赢了那么自然会有人来救咱俩,如果我们输了那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不过把你抓来了大概是个意外,不管你怎么对待铃村九蓉,她最后怨恨的大概都只会是我而已,所以你不用担心啦。”千雪一边说,一边歪了歪头,用脑门撞了撞迹部景吾的肩膀。
“是嘛……”迹部景吾低声回答到,有一点心不在焉的感觉。忽然他往后一靠,凭着直觉撇过了头,轻轻问道:“喂,千雪,你究竟喜欢谁?”
黑暗之中两个人的心跳声是如此的清晰可闻,迹部景吾的心跳速度略快且十分有力,而千雪的心跳声速度略慢,并且绵绵软软的不甚清晰。不过十几秒钟之后,两种心跳声渐渐重合到了一个频率之上。
迹部景吾能感觉到,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千雪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十分僵硬。
接下来的时间之中,千雪一直在沉默。这个沉默的时间持续了多久迹部景吾无法估计,在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时间对于这两个人来说仿佛停止了一般。几秒,十几秒,几分钟,几个小时,又或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之后,千雪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迹部,你问这个做什么。”
“回答我,千雪。”迹部景吾闭上了眼睛——其实这个动作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这里一片漆黑,睁眼或者是闭眼都是一样的。
但是他突然害怕听到千雪的答案,所以做了无谓的逃避。
很久之前他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他问出来了,他却又害怕听到了。
人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物。
“我……”千雪张了张嘴巴,迹部景吾甚至能想象得到她现在的样子,那张着嘴无措的样子就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只是想张大了嘴巴去尽可能地多呼吸空气,“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迹部,你会怎么看待我。”
良久,迹部景吾才缓缓的回答:“千雪,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的不知道,所以你才失去了那个你最喜欢的人。”
这是迹部景吾所能说出来的极限了,依照他的立场他的想法和他的思考,他唯一能为柳生比吕士说的一句话——不仅是为了柳生,也是为了他以后。爱一个人不会后悔,即使以后她不爱你,但是我至少要知道我败给了谁。
就像后来千雪出嫁之前,幸村精市的那句话一样:我至少要知道这场喜欢有没有结果,我能不能等得到结局。
风间千雪,你是太多情还是太无情?你若真的喜欢柳生,怎么会在他和樱井夕的绯闻传满立海大的时候不闻不问?还是你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逼近事实的真相?你是太看不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柳生?
不知道,对不起。两个迹部景吾听过的最无奈也是最可恶的话,都是风间千雪说的,一个说在她还未嫁的时候,一个说在她别离的时候。
自此之后两个人一直在沉默。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之中忽然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