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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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戏-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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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赚大法儿咧!
他晓得开始跟翠蛾不清不楚的辰景,心里有股子懊恼和报复,可她压根就是个让
他恼不起来的痴女子。后来,他有了怜悯之心,便把在炕上的事体,当成了对她的愧疚和安
慰,更当成了跟翠蛾和李家的亲近,想在这种亲近里慢慢赎罪。
凡事都有了结,花瓣儿已经成亲,他还有啥不放心的?
他对不起李家,也就等于对不起李锅沿,如今,李锅沿要他的命,干脆一了百了算咧。
花五魁想到此,想全部说出当年那个景致,然后爽爽快快地驾鹤归西,哪知发沉的腮帮
子动了几动,竟没了说话的力气。
〃说吧,省得受这份活罪,是你干的不?〃李锅沿大声问。
〃锅沿,你……别问咧,一枪……给个痛快,别让俺……难受咧!〃花五魁睁开浑浊的眼
珠子。
〃那你得亲口承认哩,俺不能胡来。〃
〃……承认,啥都承认,快……快点吧,求求你,俺……受不了咧!〃
〃十三条人命真是你埋的?〃
〃……是。〃
〃原先的五条人命哩?〃
〃都……都是,只要……够上枪崩,给俺个痛快,求求你咧!〃
两个书记员记着记着,突然停下笔来,其中一个问:〃团长,怎么还有五条人命?〃
李锅沿反应过来,急忙说:〃勾喽勾喽,这是原先的事体。〃说完,又转头对花五魁小声
说:〃要想不受罪,赶紧画个押。〃
花五魁已被头痛折磨得跟死差不离,剩下的一点点心思只想早些逃开痛苦,僵硬的手往
前伸了伸,又无力地耷拉下来。
李锅沿心中暗喜,对站在旁边的兵招招手,当兵的从桌上拿过印泥盒。
花五魁已经没有劲再睁眼,哆嗦着伸出一个手指头。当兵的捏住那只手指头往印泥里一
戳,又往递过来的纸上印了个实实着着的红印印。

8 

李锅沿没想到事体会如此顺利,顺利得居然让他犯了嘀咕。尽管花五魁亲口承认杀了姨
家五条人命,可他还想亲耳听到详细的经过,以便找到表姐李红儿的下落。
〃你们都出去,叫刘团副准备场子吧,俺俩毕竟是师兄弟,有些心里话磨叨磨叨。〃李锅
沿装作挺惋惜地说。
当兵的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拐弯进了刘团副的屋子。
李锅沿掩上大殿的木门,蹲下身子急急地问:〃为啥杀俺姨家五口?俺表姐现在是死是
活?你咋着她咧?〃
花五魁不吭声,头痛得啥也听不进。
李锅沿又问:〃兰芝到底咋死的?她成了你媳妇,为啥还要害她哩?〃
花五魁通身连抖颤的劲道都没有。
李锅沿急了满头大汗,近乎乞求地看着他,变着腔儿说:〃你倒是说哩!〃
花五魁的鼻子里呼多进少,几乎没有气气。
李锅沿晓得问不出来,不甘心地想从他嘴里扒掏出几句话,站起身在大殿里转了圈儿,
手还没抓住门环,气极败坏地大声叫道:〃来人,拉出去,崩………〃
〃吱………〃
外面有人替他推开门扇。
进来的不是他的兵,而是一脸肃穆的毛大顺,身后带来的百十号当兵的都荷枪实弹,排
列在大殿正门两厢。
〃毛营长,咋回事?〃李锅沿认得毛大顺。
〃你抓的人呢?现在是死是活?〃毛大顺说着,拽开他进到大殿里,看到瘫在地上的花
五魁,又出来威严地说:〃李锅沿,你干的好事,把人赶紧送医院。〃
李锅沿伸胳膊拦住走过来的两个兵:〃毛大顺,这是俺的地盘,你凭啥吆五喝六的?他是
活埋十三个弟兄的凶手,刚才统统招咧,还按了手印,俺要为弟兄们报仇哩!〃
毛大顺气愤地道:〃人都快死了招什么招,你是报私仇才来的这一手。军长圣明,早派我
调查得一清二楚。〃
李锅沿不甘示弱:〃俺有记录文书在,他都承认咧!〃
毛大顺不急不慌地说:〃我有军长的手谕,念!〃说着,向身后的队列里招招手。
队列中有人展开一封信,大声念道:〃第七步兵团团长李锅沿,不思军务,官报私仇,致
使十三名弟兄死于非命,罪莫大焉,自当革职。团长之职由第三炮团二营营长毛大顺担任,
并代军部详查李锅沿渎职及凶手下落,速报吾知。〃
李锅沿听罢,面无血色,结巴着说:〃你……你敢伪造军长手谕,俺不信!〃
毛大顺威严地道:〃来呀,让他看看大印。〃
有人过来递上手谕,李锅沿看清了上面的印章,一时绝望,劈手夺过来撕个粉碎。
〃大胆,军长的手谕也敢撕,给我拿下!〃
毛大顺一声令下,扑过来五六个当兵的将他胳膊背拢到身后,摁倒在地。
李锅沿的兵们将这景致看个仔细,一时不晓得如何是好。
〃弟兄们,毛大顺不是个正经东西,他编瞎话哄骗军长,这是不让咱们给死去的弟兄们
报仇哩,咱们的人不能白死哩!〃李锅沿嘶声大叫。
他的兵醒过劲来,乱哄哄跑回屋里拿枪。
毛大顺带来的人返身拉着枪栓,用枪口对准四圈的屋门。
李锅沿的兵也不怯场,硬生生拉了枪栓,把枪平端到胸口。
两帮人的手指都扣在扳机上,所有的眼珠子都瞪出火来。
毛大顺并不紧张,走到两帮人的枪口中间,大着声腔说:〃七团的弟兄们,你们这样做,
不是给死去的弟兄报仇,是被李锅沿利用。想想看,他们为什么被活埋?就是让他指使着去
扒别人家的坟,你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替他报私仇的,如果当初他派你们,你们敢不去?你
们要是被活埋在那儿,觉得冤不冤枉?说穿了,是李锅沿没有把弟兄们的命当命。大家放心,
我会把凶手调查清楚,给弟兄们一个交待,也给军长一个交待!〃
此言一出,李锅沿的兵们交头接耳,纷纷放下大枪。
李锅沿看到这番景致,心里暗暗叫苦,但嘴上还是硬生生地喊道:〃毛大顺,你别炸刺(注:
方言,逞威风的意思),俺见喽军长再说。〃
〃怕你不敢见!〃毛大顺微微一笑,对当兵的又说:〃把他押到车站,关起来。〃
李锅沿不服地骂着被推搡出大道观,毛大顺急忙命人将花五魁抬上担架,送住南街的普
济医院。
花五魁面无血色,双目紧闭,活像刚刚睡着,又像死了好几个时辰。

9 

晌午偏西的辰景,南天上略略有些浮云。没个定向的风捋了河堤上的垂柳,一撮撮像车
喝子闲荡着鞭梢尖,有一搭无一搭(注:方言。不是很专注,随便的意思)地晃来晃去。
天气不是很热,河里的水虽已退到齐腰深,西边山里下来的水流子还是有点急,河水翻
出底下的浮泥,浑浑黄黄地带着微响直扑正东。
芒种坐在门前的堤岸上,随手扽下一根柳条,拧个笛哨心不在焉地吹着,顺便望了南边
影影绰绰的坟片子出神。
芒种并非不情愿去车站找福根的尸首,而是拿不准是否再去胡同里找那个绿衣女子。按
说绝不该再去,可是他在花瓣儿身上没找到那个洞洞,偏偏又想陷在她那堆肉里的舒坦,而
最要命的是他已千真万确地在她和白玉莲身上,相信了那个地方的存在。
他从花瓣儿身上找不着,从绿衣女子身上却能轻易得到,只是备不住有麻烦。他相信白
玉莲不会有麻烦,可说下大天来又不敢日自己的师姐。尽管那天白玉莲没有怪他,说的那几
句话也让他心里暖和。
芒种心里慌乱,直到有人拍他的肩膀才醒过神来。[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白玉莲笑眯眯地站在他身边。
〃师……师姐。〃芒种俊面泛红。
〃咋咧?这么变颜变色的,吓着你咧?〃白玉莲笑了笑。
〃没。姐夫哩?〃芒种紧张得不知说啥。
〃咋?你想他?〃白玉莲嗔道。
芒种觉出尴尬,〃嘿嘿〃一笑。
〃在这儿愣啥哩?像给河水相面样样的。〃白玉莲问。
〃没啥,就想一个人呆会儿,擦黑的辰景还去车站找福根的尸首哩,偷枪让当兵的追上
崩咧。〃芒种说。
〃这东西不正干,迟早落不了囫囵尸首,活该哩!〃白玉莲并不吃惊。
〃唉,好歹是条命哩!〃芒种说着,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
〃弟,别再变颜变色的,辰景长喽让人挑拣。其实咱没啥,是不?〃白玉莲突然悄声说,
还大了胆直勾勾看着他。
〃姐心宽,俺还有啥哩?〃芒种低下头,俊面还是红了红。
〃师傅咋着哩?托到人咧不?〃
〃没事咧,在普济医院哩。瓣儿那会儿回来说,打咧五六样子水针,发烧头疼都止住咧。
蛋样还行,硬是把李锅沿这狗日的一捋到底咧!〃
〃老天爷,可是躲过一劫,俺去医院看看!〃
白玉莲说完,替芒种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转身奔了南城门。
芒种看着她的背影,看着那条水绿绸的裤子,裆里的物什猛横起来,脸也〃刷〃地涨红。

10

天刚擦黑,车站上昏黄一片。
当兵的吃饭晚,四口大锅架在广场上燎干柴,烟尘和火苗映得几个拿着铁锨炒菜、搅粥
的厨子兵,像庙宇里被香火喂饱了的关公。
所有的买卖铺子都关了,担担儿卖卤煮鸡、油饼和老豆腐的小贩,全躲闪到王家大院后
身那条小巷里。
只有〃倚香楼〃灯火通明。
当兵的有纪律,贱着嘴朝窗户唱几句花调,没一个敢进去。
芒种拉着一辆装了芦席的小车,在广场东南角停下。
芒种看看黑压压席地而坐的兵,小声问身后的毛大顺:〃毛大哥,这得多少人呀?〃
毛大顺笑笑说:〃不多,两个连。〃
芒种又问:〃啥辰景打哩?〃
毛大顺小声叮嘱:〃别问,我也不知道。〃
毛大顺真是热心肠,听说了福根的事体,怕芒种遇上麻烦,非要亲自跟来。他让芒种原
地等着,自己去问寻福根的事。问了半晌,谁都不晓得尸首被扔到哪里,后来见了一个连长
才明白,原来福根早跑出车站,死的地方是车站西边通往纸房头村的路上。
两个人一路寻来,快到纸房头村口的辰景,没看见躺着的死人。
毛大顺问芒种怎么办,芒种心里有鬼,往回瞅了瞅车站,客气地说:〃毛大哥兵营里忙,
先回吧。俺再到地里找找,兴许让人挪咧。〃
毛大顺说:〃也行,遇到麻烦就提中熙和我的名字。〃说完,转身走了。
芒种不敢直接回去,万一福根的尸首被人挪扔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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