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出话来,泪流满面。
“那个人好面熟哦……”童童若有所思,隔了一会儿,突然欢喜地跳起来,“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那个白衣哥哥!天使哥哥!”童童热情地朝着江慕舍挥舞手臂,叫道,“天使哥哥!天使哥哥——”
我连忙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嘘——小声点,别吵醒了他们!”
“哦哦!”童童立马噤声,跟我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天使哥哥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来找我的吧?”
我笑了,“是啊,他来找童童玩。”
“姐姐,你怎么哭了?”童童敏锐地发现我满脸泪痕,“天使哥哥来了,姐姐不开心吗?其实天使哥哥人很好的,很温柔,笑起来特别漂亮,是童童见过最好看的哥哥……”
我弯下身子,“童童更喜欢天使哥哥还是林哥哥?”
童童想了一下说,“林哥哥。”
“为什么?”我有些诧异。
“因为姐姐喜欢林哥哥,所以童童就算再喜欢天使哥哥,也会支持姐姐喜欢的。”童童很稚气的脸上透着无与伦比的认真,“姐姐,你明天就要嫁给林哥哥了,妈妈说,出嫁的新娘是不能流眼泪的,否则会一辈子不幸福。”
我的泪更泛滥,一下子抱住童童,哽咽着说,“姐姐不哭,姐姐不哭……”
“姐姐,我去叫天使哥哥回去吧,今天童童要睡了,明天再陪他玩。”童童很体贴地说。
我破涕而笑,“姐姐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就好。”
“好,那姐姐你打电话吧。”
“恩,这就打。”我敷衍她,“童童,你先去睡吧,姐姐会打电话的。”
“不行,我要跟天使哥哥说话。”
“好。”无奈,掏出手机,拨通了江慕舍的电话,很快那头接了,“怎么还没睡?”他问我。
我刚要说话,童童一把抢过电话,甜甜的娃娃音,“天使哥哥,我是童童。”
那头显然吃惊了一下,随即问,“童童怎么还没睡?”
“天使哥哥也没睡啊,童童刚刚在窗口那儿看到你了,天使哥哥是不是来找童童玩的?”童童兴奋地问。
我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江慕舍倒是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看来上次游乐园童童玩得很开心,这样吧,明天哥哥带童童出去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童童欢喜雀跃,突然又似乎想起什么,顿时如泄了气的球,闷闷地说,“可是天使哥哥,童童明天要参加姐姐的婚礼呢,要不然我们后天去好不好?”
江慕舍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轻轻说了声,“好,我们后天去。”
我的鼻头又莫名酸了,江慕舍啊江慕舍,你想让我后悔死吗?
“那童童要睡觉觉了,天使哥哥也早点回去睡觉吧。”童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恩。”江慕舍的声音很有磁性,“童童真乖,叫姐姐也早点睡觉,哥哥回去了,后天带你出去玩。”
“好啊好啊。”童童转脸问我,“姐姐,你有什么话要对天使哥哥说的吗?”
我看着手机,心中矛盾万千,忍不住颤抖地接过手机,贴近耳边,似乎就离他更近了一些,“慕舍,早点回去好吗?你若是不走,我便陪着你。”
“好,我走,这次真走了。”
随着他那句‘真走了’,我的心底深处仿佛被扯开一道口子,无边无际的空洞,他走了,是不是意味着永远都不会回头了?
我流着泪再次目送他离去,却知道,他是不会再来了。
今天是我新婚的大日子,艳阳高照,虽然寒意未消,但是沐浴在阳光下也确实温暖,我们的婚礼定在一家‘金海大酒店’的四楼,因为我大肚子的缘故,所以就省了迎宾这一项,而是坐在休息室,化妆师在补妆,大家都忙成一团,果果在旁边陪着我。
我问她最近跟李默有没有联系?她闪烁其词,我便没有再问。
我家这边的亲戚朋友都陆陆续续来道喜,父亲和继母也盛装而来,就连小童童也穿得漂漂亮亮的来了,一来就使劲儿夸我漂亮,愣是将我夸得笑起来。
果果连连夸童童,说,“这小孩不得了,将来要比你聪明一百倍呢!”
我笑着摸摸童童的头,“她就是我家的开心果。”
一会儿喜娘来通知我,“新娘子准备好了没有?时辰马上就要到了!”我们掐在八点十八分登场,我看一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要结婚了,我此刻的心情已经谈不上难过不难过,都已经坐在这里了,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吗?
一切就像地心引力般,那么顺其自然,谁也无法改变。
我和果果又闲坐了好一会儿,我一看时间,还有一分钟就八点十八分了,怎么还没有人来通知我呢?难道是喜娘忙得忘记了?
我便问父亲,“有人通知你出场了吗?”
父亲也懵懂不知。
果果说,“我出去看看。”
一会儿果果回来了,脸色不大好,说,“外面有些混乱,说是乐队没到,而且怎么也联系不上。”
“谁负责联系乐队的?”
“陶静。”
“那她人呢?”
“我听说她去接乐队的,都去一个多钟头了,现在也联系不上,大家担心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都又急又乱的。”
“一个都联系不上?”
“一个都联系不上。”
我站起身,“阿辛呢?”
“他……”果果有一些迟疑,还是说了,“林哲辛已经带人出去找了,说不找到陶静就先不结婚。”
“哈。”虽然我知道此刻陶静的安危更重要,只是,“阿辛是打算和陶静结婚还是跟我结婚?我觉得他是不是本末倒置了?这种寻人的事不是该交给警察做吗?”
“染让,未满二十四小时不构成失踪,警方是不会帮忙找人的。”
“那他至少该跟我说一声吧?”这个要求我觉得不为过。
果果沉默地看着我,许久才说,“染让,你不是不爱林哲辛了吗?”
是啊,我是不爱他了,没有爱人之间的感情了,“可是我依然在意他,就算不是爱人,他也是我相依为命的亲人,否则我也不会因为顾忌他的感受而答应嫁给他,我并没有要求等量的回报,但最起码的尊重是要有的!”
果果陪着我一起走到外面,很多宾客已经到位了,司仪也都来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只缺新郎和乐队,继母跟过来,“染让,怎么回事?怎么听说林哲辛跑出去找陶静和乐队了?就算要找人也不应该是他去找人呀,这么多人在,我们大家都可以去找的,他是至关重要的人,怎么能轻易缺席?也太儿戏了!”继母显然很不满意,陪同我出来的父亲也脸色很难看。
一些亲戚朋友陆陆续续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婚礼还没有开始?新郎哪里去了?
我与父亲面面相觑。
果果见此,便主动跟大家解释起来,让所有人稍安勿躁。
大家暂时安静了下来,都在静等消息。
果果给朱未迟打了电话,跟他详细说了一遍,包括乐队他们所经过的路线都讲了一遍,朱未迟对我说,“打电话让林哲辛回来举行婚礼!人我去找!一定比他像只没头苍蝇般的要快得多!”朱未迟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冲,很生气的样子,“就算是为了别人的人身安危,林哲辛也不该这么失态!他有没有顾忌你的感受?叫他回去!太不像话了!”
果果吐了吐舌头,“你家大叔是越来越凶,越来越像家长了!”
我微微苦笑,为什么旁边人都很生气很生气的样子,唯独我,不但没有生气,还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染让,要不要打电话给林哲辛?”果果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一般,试探性地问,“还是就任由他这么胡闹下去?”
我低头沉思了片刻,掏出手机,电话是要打的,拨过去,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那头传来林哲辛急促的声音,“染让,什么事?我在开车。”
他居然问我什么事?
我一下子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说,“找到陶静他们了吗?”
“还没有!”林哲辛匆匆地说,“先不跟你说了,我在开车,回头找到人再给你电话!”说罢,不等我说话,就挂了电话。
果果在旁边都听到了,忍不住打抱不平,“他居然一点也没有问到关于婚礼上的事!”
一旁的父母和众亲朋好友也听到了,纷纷规劝我不要伤心,其实我真的没有伤心,便微笑着对众人说谢谢,大家便更是不舍,说我是个坚强的好孩子。
我觉得自己虚伪透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一个钟头过去……
一些宾客坐不住了。
两个钟头过去……
大部分宾客坐不住了。
三个钟头过去……
所有宾客都走光了,只剩父亲、继母、童童和果果。
司仪满脸同情地看着我说,“新娘子,我们也走了。”我点点头,不知道林哲辛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我们这场婚礼还会不会继续,不好意思耽误人家的时间。
父亲很生气,很生气,一直在骂林哲辛不是个好东西!肯定跟那个女人有一腿!要不然不会这么在乎之类之类的……我一直沉默不语,果果只是握着我的手,童童也抱着我的手臂,眼巴巴地望着我,叫我别难过,说,林哥哥一定很快就回来的。
连童童都会说让我别难过,我真的就表现出那么难过了吗?
一个身穿白色婚纱的新娘面对着满屋的喜庆,十几桌的碗筷饭菜,锦簇的鲜花,凌乱的舞台,孤零零地坐着,是不是很凄凉很讽刺?
其实我能理解林哲辛的心理,其实他是很在意陶静的,只是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习惯了,而无法重视她的存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很重要……
我不知道我的设想是否成立,但是我希望它成立,我希望阿辛真心有个相爱的女子,虽然我并不喜欢陶静,但是并不影响我祝福他们的心,因为我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我不忍心伤害阿辛,就是陶静了。
继母拉了拉我冰凉的手,轻叹了口气,“染让,我们回家吧。”
我鼻头微微酸了,这是我听到继母说过最让我感动的话,可是我摇了摇头,“不,阿姨,让我留在这里,我想等他回来。”我有话想问他。
继母却误会了,她心疼地拍拍我的肩膀,“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没看出他已经……”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看了眼气得瞪眼竖眉的父亲,“你也别骂人了,骂就骂得回来吗?”
父亲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