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齿》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凶齿- 第2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俗话说哄死人不偿命,是人都爱听好话,一番忽悠下来,孙老爷子也不好再推辞。放下酒杯娴熟地卷了根烟卷,就讲了起来。
  “要说关家大院的故事,我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对了,你们是想听真实一点的呢,还是想听那帮死鬼没事的时候编造出来的呢?”关老爷子所谓的“死鬼”是那些生前曾跟他一样在关家大院讨食吃的下人。
  夏可可眨巴了几下眼睛道:“当然是想听真实一点的了,宋姐,你说呢?”
  宋一梦点了点头莞尔一笑,心想,话出他人口,你怎么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凑合听吧!
  “那我就从三姑的死开始说起吧!”孙老爷子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他说话时的语气始终是不紧不慢的,吐词还特别清晰,虽然都是大白话,但听起来总觉得文绉绉的。“我家老爷一共俩媳妇,大太太早年起因天花死后,三姑才进的门。三姑人长得漂亮,又温柔贤惠,最争气的就是过门没多久就给我家老爷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家老爷自然对她喜爱有加,打那往后再也没纳妾,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宏水10岁那年,她就一命呜呼了!”
  孙老爷子长叹一声又接着说道:“三姑死得惨哪!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呢,一宿的工夫,人就没了,老爷说三姑是死于鼠疫,为了不传染给他人,连丧事都没办,就把她草草掩埋了。打那以后,关家大院的下人没事的时候就打老鼠,到最后,连个老鼠的影子都看不着了!这群死鬼真是蠢得紧,他们也不想想,三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感染鼠疫呢?除了我家老爷,恐怕就只有我知道三姑是怎么死的他是被我家老爷活活咬死的啊!”
  “咬死的?”宋一梦惊声道,身体也本能地往夏可可这边凑了凑。
  天已经很黑了,在这样一个憋死牛的地方讲这种事就连经常跟死人打交道的夏可可都觉得毛骨悚然。“你怎么知道三姑是被你家老爷咬死的?”她紧了紧衣衫,问道。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八月十五,晚上我起来解小手,路过老爷房间的时候,突然听见三姑的声音有点不对,她好像在哀求老爷,好像还说了一句‘我是三姑啊!’,接着,就没有了声音。我心想肯定是出事了,于是,我将窗户纸戳了个洞,借着月光往里那么一看,老爷正在那咬呢,趴在三姑身上,披头散发不说,脑袋还一拱一拱的,哪还像一个人啊,分明就是一条饿极了的野狗!可怜的三姑那年还不到30岁,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我家老爷活活咬死了!这么多年,每到月圆之夜我就会想起这件事,我家老爷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他为啥要用如此古怪的手段害死他钟爱有加的三姑呢?”
  陈菲生前曾咬死过自家养的一只宠物狗,而关真却咬死了自己心爱的小媳妇,如果说这二人身染的是同一种病,那么对于本案来说,他们的交集点又在哪里呢?想到这里,夏可可问道:“当时在关家大院的下人里,您是离他最近的人,你仔细回忆回忆,事发前,你家老爷的言行举止跟平时有哪些不一样?”
  “除了脾气暴躁了点,也没觉得哪里不一样啊!当然了,老爷嘛,高高在上惯了,总有喜怒无常的时候,我倒不觉得这跟三姑的死有啥关系!有时我就琢磨,会不会跟他经常斗兽有关系呢?就跟抽大烟似的,已经上了瘾,一段时间不杀生见血心就痒痒,斗不了兽就拿人开刀?”乍听起来,孙老爷子的分析也颇有几分道理,可仔细想想还是经不起推敲:“如果真如您说的那样,他为什么不找个下人下手,而偏偏选择了三姑呢?”
  “这一点我不是没想过,会不会是因为我家老爷当时已经得了一种怪病呢?但是这种病又说不定什么时候犯,可偏赶上那天晚上老爷就犯病了,然后夺了三姑的命,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么回事?”
  “也许吧!谁知道呢?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除此之外,夏可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他。她用长时间的沉默将孙老爷子晾在了篝火发出的光晕和热浪里。她太需要冷静一下了,将这一天多来所获悉的线索逐一梳理,然后静静地等着援兵的到来。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
  深邃,漫长

第六章 罪恶根源

  1
  吴淑珍的晚年并不幸福。
  洪水说淑珍包子铺后来被有关部门查封了。那次发生在淑珍包子铺的食物中毒事件让吴淑珍多年的努力在一夜之间化为了乌有,那个吃包子差点吃死的街坊几乎讹去了吴淑珍的全部家当。事发时刘天民早就离开了家,关于淑珍包子铺的兴衰在老街至今仍存在这样一种观点,当初刘天民如果不走,未必会发生那次中毒事件。一些平日里跟吴淑珍相处较为融洽的街坊怀疑是冯秃子在背后搞的鬼。他们说冯秃子不敢惹刘天民,却对一个弱女子暗下毒手,算什么本事?刘天民这个小畜生怎么不顾老娘死活,说走就走?
  吴淑珍的后半生大部分时间是在乡下的一个砖瓦房里度过的。
  高文和胡锋找到她时,她正蹲在院子四周的花池边上除草。关于刘天民的去向,吴淑珍一无所知,她说刘天民自从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她,倒是偷偷地去他爸坟前烧过一回纸。
  “唉!这也不能怪他,谁让我这个当妈的曾经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呢?”说到这里,吴淑珍的面色一红,低头揉搓衣角。一尘不染的墙壁上挂着她年轻时的黑白照片,与洪水所描述的基本一致。“如果当初我不嫁给城里的张裁缝,天民这孩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
  吴淑珍的丈夫,也就是刘天民的父亲在刘天民7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那以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吴淑珍始终是带着7岁的刘天民一起过,吴淑珍坚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抚养刘天民长大成|人,发誓再也不嫁。谁知,那年夏天却发了一场大水,百年不遇的洪水冲走了吴淑珍的全部家当。为了填饱肚子,一无所有的吴淑珍便带着刘天民来到了城里,然后,就遇到了她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张裁缝。
  跟吴淑珍一样,张裁缝也是二婚,膝下有三男一女,因此,让刘天民随嫁就成了吴淑珍向张裁缝提出的唯一要求。张裁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还轻描淡写地说,他能吃多少,就当养条狗了!
  “呸!”说到这里,吴淑珍狠狠地吐了一口,“我哪知道,张裁缝这个杂种,会真把天民当成一条狗啊!”
  吴淑珍带着刘天民过门后,还不满9岁的刘天民就担当起了张家的一半家务,刘天民的到来让张家兄妹成了名副其实的少爷小姐,他们开始来回使唤刘天民,还用各种话奚落、嘲笑他,“哪来的野种?脏兮兮的,谁跟你玩”,吴淑珍说,每当自己看见刘天民被他们欺负的时候,心就在流血。“可是我又有啥办法呢?我若不忍气吞声,天民就得被张裁缝赶出去、就得沿街乞讨,弄不好就得被活活饿死,我当时心想,苦点、累点,总比被饿死强吧!”
  吴淑珍说,刘天民并不理解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他对母亲的记恨正是从吴淑珍和张裁缝的这段婚姻开始的,他将一个癞蛤蟆偷偷地塞进吴淑珍和张裁缝新婚之夜的被窝里的行为,就可以充分证明这一点。
  刘天民9岁的时候,其心智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其他的同龄人。“别看张家兄弟都比天民大,可是论心眼,他们连天民的一半都不如!”吴淑珍的口气很是骄傲,“天民这孩子聪明着呢,他9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了,明着斗不过你,我在背后捅刀子,结果咋样,斗到最后,天民也没让他们占到半点便宜!”
  “有一次,天民竟然将一跟钢针插进了张裁缝买的肉包子里,张裁缝的女儿吃下后当时就翻白眼了,张裁缝请了好几个郎中才将她抢救过来,想想就解气!”吴淑珍说,张裁缝的这个叫青花的女儿经常在暗地里跟张家兄弟说天民喜欢她,有一次还向张家兄弟告状说刘天民偷看她洗澡,结果刘天民遭到张家兄弟的一顿毒打,这也是后来他为什么要往张裁缝买的肉包子里插针的原因。
  尽管如此,在张裁缝面前,刘天民当时毕竟还是个孩子,他很快就洞穿了刘天民的所作所为。在惩罚刘天民的手段上,张裁缝无所不用其极,最残忍的一次是,他借故支走了吴淑珍,然后将刘天民绑在一根柱子上,让他的女儿用烧红的铁丝去戳刘天民的大腿根。
  “等我知道这件事情后,他腿上的伤疤已经化脓了,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地走路,也就是从那以后,天民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他可以一个星期不跟任何人说上一句话,每天干完活后,就去大街上,跟猫猫狗狗在一起。我那时已经管不了他了,他再也没有用正眼瞧过我,跟我多说一句话”
  刘天民是在他12岁那年突然离家出走的。临走的时候,他将一把杀猪刀挂在了张裁缝家的门梁上。这把凶光闪闪的杀猪刀是致使张裁缝后来将家从城东搬到城西的真正原因。
  “爸,加上你,咱们爷四个,还怕他一个刘天民吗?”吴淑珍说张家兄弟对张裁缝的搬家之举极其不满,他们压根就不相信那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所预示的不祥之兆会在张家发生。
  “你们懂个屁!”张裁缝骂道,“你爹我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还多,我看人一看一个准,刘天民这个小兔崽子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这小子狠着呢,你们记住爹说的话,如果哪天我的脑袋搬家了,一定是他刘天民干的,你们得给爹报仇,你们敢吗?”
  他们把张裁缝的话当成了玩笑,年长一点的大儿子傲慢地说:“刘天民算老几?我们会怕他?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他是独虎,我们是群狼,爹,你说谁厉害?”
  他们父子间的对话曾让吴淑珍担心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张裁缝几年后病死,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张裁缝下葬那天,吴淑珍的哭声惊动了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