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公探案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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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苏公探案全集-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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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古琴,旁附有一首七绝。
  苏公不看则已,一看竟惊得目瞪口呆!徐君猷斜眼看苏公满面惊诧之情,不觉喜上眉头。苏公呆呆看着卷轴,良久不语。徐君猷轻声道:“苏兄以为如何?”苏公猛然醒悟,急忙目寻落款,有“蔡真卿”字样,不觉一愣,道:“我道是颜真卿,却不想是蔡真卿!”徐君猷笑道:“苏兄以为此轴如何?”苏公叹息道:“画如范仲立、字若颜鲁公,诗似王右丞,此轴乃希世之作也。不想蔡真卿有这般才华,端的难得!”徐君猷又笑道:“比若苏兄诗、画、字,何如?”苏公叹息道:“子瞻不及也。”
  徐君猷摇头,笑道:“苏兄过谦也。不过我友自京城来信,道蔡真卿之诗词字画,声誉日重,求其字画者,门庭若市,但凡馆楼阁院,皆以悬蔡字为荣。自蔡真卿来黄州,已有数位同年兄来信与我,央我弄得其卷轴。”苏公叹道:“早知如此,昨日我定要求其字。”徐君猷闻听,不由诧异道:“苏兄见过蔡大人?”苏公便将昨日蔡真卿访东坡菜圃之事告知。徐君猷笑道:“苏兄若有此心,哪日得闲,我请蔡大人前来,与苏兄泼墨。”苏公笑道:“如此甚好。”二人又细细鉴赏一番《柳下抚琴图》,不题。
  苏公告别徐君猷,至厕房会了苏仁,那苏仁早已舀满粪桶。二人各挑一担,自侧门出了府衙。苏公依僻静小巷而行,那迎面相逢的路人,皆掩鼻侧身而过,那尾随其后的路人,更是躲闪,急另择他道行路。
  行至一岔口,忽自巷口冲出一人,冲着苏公嘻嘻一笑,苏公未曾料想,唬了一跳,几将倒了粪桶。苏公急忙立足,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个妇人,约莫三十三四岁,蓬头垢面,冲着苏公痴痴道:“发财,发财。”苏公苦笑一声,道:“不过一担粪水,发的甚财?”那妇人却不避粪臭,近得前来,痴痴笑道:“发财,发财。”苏仁见状,催促道:“老爷且快走,这妇人是个疯子。”那妇人嘻嘻笑着,忽又抽泣起来,口中念道:“发财,发财。”竟自顺着巷弄去了。
  苏公不由长叹一声,道:“世间之人多为钱财,几近痴迷,一心只念着发财,与这疯妇人有何区别?”苏仁笑道:“老爷休要感叹,快且回去,夫人兀自等着我等。”苏公点头,挑起粪桶,尾随苏仁,出城而去。第十一卷《黄州迷案》 第二章 无头尸首
  又一日,苏公正在菜圃挥锄翻土,忽闻得坡下有人高声叫喊“苏大人”,苏公寻声望去,却见一人上得坡来,苏仁眼尖,早辨出是府衙管家徐溜,不由笑道:“定是徐大人请老爷到府衙去。”苏公反问道:“何以见得?”苏仁笑道:“此刻约莫辰巳时分,徐管家便已经至此,且行色匆匆,言语中杂有焦急,分明是受知府大人台旨而来。”苏公淡然一笑,将锄头置在茅草棚内,又舀水洗手。那厢徐溜近得前来,稍作喘息,道:“苏大人,我家老爷恳请大人前往城东一遭。”苏公诧异道:“敢问徐爷,往城东何干?”徐溜道:“今日早,那城东河下发现一具无头尸首。”苏仁惊道:“无头尸首?”徐溜连连点头,道:“我家老爷接得首告,便引人前往勘验尸首,小人跟随前去,见得那男尸,唬了一跳,竟被生生剁去了脑袋,兀自可怕。我家老爷言此案甚是恶劣,恳请苏大人协助,故而遣小的前来请大人前去。”
  苏公忙令苏仁收了农具,主仆二人随徐溜往黄州城而去。一路无话,行至城东门,徐溜遥指前方,道:“便在前方河旁。”依河岸前行,约莫两里远,见得一片树林,四下聚集有三四十人,河道早有捕快把守。徐溜快步前去禀报,那厢徐君猷闻讯,急忙来迎。二人见面拱手施礼,又引见三班捕头颜未、陆忍。徐君猷引苏公近得河边,一具尸首摆放在草丛中,果真无有头颅!徐君猷叹息喃喃道:“徐某已令他等四下找寻头颅,可惜无有踪影,或是顺水流下去入了长江;亦或被野狗叼了去。”
  苏公不语,俯身察看尸首脖颈断处。一旁仵作道:“凶器当是菜刀、柴刀之类利器,凶手挥砍数刀,方才剁断了头颅。”徐君猷点点头,道:“这凶手好生凶恶,杀人兀自狠毒,竟还要取其首级。”苏公又察看尸首左右手指、手掌。仵作见状,又道:“自尸身衣裳并双手肌肤推断,属下以为,此人当是出自殷实人家。”徐君猷道:“目今之事,当先查明尸源。知晓死者何人,此案便有了眉目。”颜未道:“凶手剁去其头颅,便是迷惑我等,令我等查不出死者何人。”苏公点点头,道:“可从死者身上寻得物什?”颜未摇头道:“一无所有。”徐君猷思忖道:“这凶手甚是狡诈,断然不会留下物什。”
  苏公细细勘验尸首,一无所获,复又脱下死者云头靴,见得左足是六趾,又用手摸索靴内,摸出几粒湿乎乎的砂粒,用手指用力一拈,竟自碎散了。苏公一愣,仔细一看,却是些晶砂。又伸手入靴内,复又摸出二三十粒出来。苏公又脱去其另一靴,亦摸出二三十粒来。徐君猷见得,不觉好奇,遂问道:“此些砂粒有何蹊跷?”苏公疑惑道:“为何死者靴内有此物?”徐君猷一愣,思忖道:“或是死者被追杀至此,无路可逃,便跳入河中欲泅水逃生,靴内便进入了此些砂粒。”苏公抬头望河水,道:“大人认为河中便案发之地。”徐君猷茫然点头。
  苏公将一只靴子递与徐君猷,道:“若如大人所言,则靴内应有淤泥细沙,大人且看靴内。”徐君猷低头望去,又小心翼翼伸手入靴,摸索一番,并无淤泥细沙,不觉诧异,抬眼望苏公,疑惑道:“或是此处河床皆是砂粒,无有泥沙。”苏公摇摇头,道:“死者非是死在河水中,而是被抛尸至此。靴中砂粒非是河中物。”徐君猷奇道:“你道这砂粒何来?”苏公低声道:“大人且细看,这砂粒是何物?”徐君猷甚是诧异,细细看来,迟疑道:“似如冬日落的冰雹子。”苏公拾起一粒,道:“大人且一尝。”徐君猷一惊,思索起尸首来,甚是恶心,连连摆手,道:“此怎能尝?”
  苏公淡然道:“此乃是我等所食之盐。”徐君猷闻听,惊讶不已,急忙拈过一粒,细细看着,疑惑道:“若是食盐,必定已溶入水中,怎还存在?”苏公道:“若是细盐,定早已溶入水中。不过此乃是粗盐,粒子甚大,一时难以完全溶去。此亦表明尸首抛入河中时辰不久。”徐君猷半信半疑,道:“这盐怎还有细粗之分,徐某却未见过?”苏公心中暗笑,道:“大人亦下厨?”徐君猷淡然道:“你欺我不识盐不成?”苏公道:“这盐有多种,凡如湖盐、井盐、海盐、土盐、崖盐、砂盐。古书云:苦盐出于池,盐为颗未炼治,味咸苦。散盐即末盐,出于海及井,并煮碱而成者,盐皆散末也。形盐即印盐,积卤所积,形如虎也。饴盐以饴杂和,或云生戎地,味甘美也。”徐君猷诧异道:“不想苏兄还通晓盐学,不过此与命案何干?”
  苏公淡然道:“此盐味苦,不可直接佐菜,非我等所食之盐,但亦有贫困人家食之。若查明此盐出处,或可觅得线索。”徐君猷思忖道:“如此言来,只待询问提举常平盐茶司李廉正李大人,便可知何处有此盐了。”苏公幽然道:“李大人或许知晓,或许不知。”徐君猷诧异道:“既是盐事,焉有李大人不知之理?”遂令手下小心包了盐粒。苏公默然,环视前方,河水波光粼粼,悄然无声流淌而去,宛如光阴一般,一去不复返。
  苏公又低头望着那具无头尸首,不由感慨生命之渺小、人生之短暂。徐君猷见苏公默然无语,只当他在思索命案,良久,方轻声道:“苏兄,莫非察觉出甚么?”一语惊醒苏公,苏公思忖道:“此人左足六趾,可先自此查寻。”徐君猷点点头,道:“徐某亦如此思忖,毕竟市井百姓中足有六趾者甚少。”遂吩咐颜未收了尸首。
  苏公询问何人发现尸首。徐君猷道是一位渔夫,遂召此渔夫上前。那渔夫约莫六十上下,满面风霜,闻得知府大人召唤,战战兢兢,上得前来。徐君猷问道:“老伯怎生称呼?”那渔夫急忙回答,只道他姓章,名十三。徐君猷令章十三将发现尸首前后细细道来。章十三只道他一早起来打鱼,见得回水湾中有一团物什,不知是何物,便用竹篙戳了数下,不想竟是一具无头尸首,唬得几将跌下渔舟,急忙划至岸边,下得舟来,奔黄州城衙首告。
  苏公疑道:“依你看来,这具尸首或是被人自岸上抛弃在此,还是顺流而下盘旋在此?”章十三思忖道:“依小民看来,这尸首或是自上游流下,至此回水湾滞留。”苏公点头,思忖道:“依此水而上,似有一埠。”徐君猷连连点头,道:“乃是货埠,甚多商贾,自此上下,出入长江。”苏公心中一动,欲沿河而上。徐君猷连声附和,遂交代颜未料理无头尸首,只唤了家人徐溜,与苏公同行。
  徐君猷、苏公主仆一行四人,依河而上,行了三四里,见得货埠边兀自停靠着五六艘货舟,又有七八只渔舟,那货埠岸上左右有十余户人家,或是茶酒楼、或是客栈、或是商铺,又有不少走卒贩客。货物船运至此,扛卸下后,又雇马车运往黄州城。徐君猷、苏公立于河堤上,苏公有所感触,道:“但凡一州一府,若商贾云集,必定繁荣。”徐君猷幽然道:“民当以农为本,若皆从商牟利,岂非失却根本。”苏公默然。
  徐君猷见得前面一处货库,上得前去,却见货库门口有一张桌、一把椅,一人手握一把茶壶,桌上有账本、笔墨。又有四五名肩夫背着麻袋往那库房,甚是吃力,每入库一袋,那喝茶的男子便拾笔记账。徐君猷喃喃道:“却不知搬运甚物?”近得前去,那记账人见得徐君猷,狐疑不已,不由厉声呵斥道:“你这厮,在此看甚?且闪一旁去。”徐君猷闻听,一愣,正待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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