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骏-旋转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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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骏-旋转门-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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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尼治时间2005年5月28日下午(4)



  “他对我说过很多,让我想想——”斯科特低头沉思了片刻,“对了,还有一个中国间谍的故事。”
  “中国间谍?”
  龙舟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怎么突然从悬疑片变成间谍片了呢?
  斯科特点点头:“是的,一个中国间谍!不过你们不要紧张,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多久以前?”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起来,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那还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
  “第一次世界大战?”龙舟终于用自己的母语脱口而出,这个故事可真的说远去了,难不成还与1914年萨拉热窝的枪声,或1917年十月革命的炮声有关?他悄悄对春雨耳语道,“喂,他可是个精神病人啊。”
  春雨不屑地回答:“我相信他的话!”
  然后,她又用英文对斯科特说:“请继续说下去吧,我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好的,那个中国人其实是个英语教师,但暗地里为德国人服务,潜伏在英国刺探各种机密军情。1916年他被英国谍报部门逮捕了,不久后就以间谍罪被处以绞刑——事实上这个故事非常复杂,高玄说他到英国来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当年那个中国间谍的秘密,甚至不惜为此而冒险。”
  “有什么秘密?”
  斯科特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他没有告诉我,但这个秘密据说非常重要,关系到上千万人的生命。”
  “上千万人的生命?拜托啊。”
  龙舟又一次说出了中文,他觉得眼前这个精神病人的话,简直就是危言耸听了。
  但春雨的心已被悬了起来:“那高玄有没有说过那个中国间谍叫什么名字呢?”
  “有,那个中国间谍的名字叫——”
  斯科特忽然拿起了毛笔,蘸蘸水在石桌上写下了几个字母:
  YuTsun
  春雨和龙舟都很意外,他们还以为会看到中文呢。
  “念‘愚蠢’吗?”龙舟扑哧一声自己笑了出来,“不可能,不可能有这样的名字。”
  斯科特不懂他在说什么:“高玄没告诉我这两个音节是什么意思,你们知道吗?”
  “中文里有许多发音相同但字形和意思都不一样的字,尤其是人的姓名,单听读音是很难确定意思的。而且,不知道这个姓名的排列是按照中国还是欧美的习惯,如果按照中国人姓氏在前的习惯,那么他应该姓‘于’。”
  不过即便是“Yu”这个读音,也有“于”、“余”、“俞”、“虞”、“郁”等许多个字呢,龙舟摇摇头:“那么后面的‘Tsun’呢?可能是港台的汉字音译,天知道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天色已完全昏暗下来了,草地上只剩下他们三人,所有的病人都回房间去了。
  “你们可以回去了。”
  身后突然响起了院长的声音,傍晚降临他给春雨和龙舟下了逐客令。
  院长又对斯科特说:“我的朋友斯科特,你也应该回去吃晚餐了。”
  斯科特听话地走到院长身边,向春雨他们挥了挥手说:“再见,欢迎常来这里作客。”
  龙舟不禁苦笑:“要是常到精神病院来作客,岂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春雨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龙舟,然后挥手向斯科特告别。
  傍晚六点,院长将他们送到了大门口。院长向春雨问道:“小姐,请等一等,能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你真是高玄的未婚妻吗?”
  这个问题让春雨怔住了,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半晌没说话。
  龙舟同样也给怔住了,两小时前进大门的时候,他并未听清春雨在电话里说的这句话。刹那间,心里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接着掉进了深深的地洞。
  院长盯着她的眼睛追问:“我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撒谎。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春雨的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紫了,几秒钟后缓缓吐出那个单词——
  “No”
  得到了这个答案,院长微微颔首:“Thankyou,Bye。”
  “Bye。”
  春雨有些感激地点点头,快步走出了大门。
  紧跟着的龙舟心情很复杂,刚才那半分钟,仿佛从人间坠到地狱,再从地狱爬回了人间。
  坐进POLO车里,龙舟轻声问道:“未婚妻?”
  春雨满脸疲惫地低下头:“别问了,快点开吧。”
  车子迅速开出林荫道,回到通往伦敦市区的道路上。龙舟并没有像昨晚那样飞快飙车,而是保持正常车速,继续说:“你是高玄的未婚妻?到底是还是不是?”
  “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不用再说第二遍No了吧。”
  但龙舟依然不依不饶:“高玄是谁?”




格林尼治时间2005年5月28日下午(5)



  “你管不着!”
  “昨天晚上你在大本钟底下,拼命寻找的就是这个人对吗?”
  她闭上了眼睛,微弱地说了声:“对。”
  “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春雨不再回答了,她系着安全带,头靠在座位上边,像是睡着了似的。
  该死!龙舟心里暗暗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女人是谁的未婚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为这个而揪心呢?我和她不过萍水相逢而已,想当年白居易同志不是说过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正是傍晚的交通高峰时期,通往市区的道路上车满为患,任凭龙舟再大的本领也动弹不得。他烦躁地看着眼前的滚滚车流,旁边的春雨一句话也不说,夜色笼罩苍茫大地,每个人每辆车都如尘埃,消失在无边的星空下。
  晚上七点半,POLO终于回到切尔西区,下午他们碰面的地方。龙舟问她晚上要去哪里?春雨只是痴痴的摇了摇头。
  于是,龙舟继续向前开去,停在附近一家西餐馆门口,只是与周围锃亮的宝马和奥迪相比,这辆又旧又小的POLO显得寒酸了许多。
  “如果有国内的朋友第一次到伦敦,我都会带他们来这里吃晚餐。”
  他领着春雨到了餐馆二楼,找了一处安静的座位。虽然菜单上的价格很是吓人,但龙舟点了几样最便宜实惠的,几乎就只能填饱肚子了,费用比麦当劳大叔高不了多少。还好这里没有规定最低消费,要不然可能会被赶出去的。
  餐厅侍者悄悄对他翻了下白眼,然后给他们在餐桌上点了盏蜡烛。
  春雨确实饿了,顾不得女孩子的矜持,不一会儿就吃光了这顿可怜的烛光晚餐。
  龙舟尴尬地喝着汤,轻声提醒说:“你应该吃得慢些。”
  “我知道。”她轻叹了一声,幽幽道,“可惜,现在没这个心情。”
  “至少吃得下还是好的。”龙舟调皮地笑了一下,虽然觉得不适合在餐桌上讲,但他还是说了出来:“今天上午,我去看过弗格森教授的遗体了。”
  沉默了片刻后,春雨冷冷地说:“你应该等我把晚饭消化好再说。”
  他吐了吐舌头:“哦,对不起。”
  “你是故意的吧!”
  春雨皱起眉头有些恶心的样子。
  “不,不是。”
  龙舟像被抓住的小偷那样为自己辩护。
  她摆了摆手:“算了。教授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还没有,他们说要把教授送到伦敦警局去做尸检,也就是——”
  然后他举起明晃晃的餐刀比划了一下,做了个用刀剖开肚子的动作。
  “拜托!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要这样比划好吗,你是在故意吓唬我还是恶心我呢?”
  龙舟埋下头吃了口沙拉:“哎!真是太意外了,教授怎么会在飞机上猝死呢?他一年要坐近百次飞机呢,从没说过有什么不舒服。”
  “他就是在我的身边死去的!当时他给我的感觉像是心脏病突发。”
  “可是教授很健康,并没有心脏病啊。”他摇了摇头,忽然一本正经地盯着春雨的眼睛,“告诉我,在飞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春雨低头沉默了片刻,喝下一口凉水,脑中如电影放映机般,将昨天下午飞机上一幕幕场景又过了一遍,弗格森教授那蓝色的眼睛,正在臆想中凝视着她。
  此刻他正在停尸房中,抑或法医的解剖台上。
  一个冷战让她从回忆中惊醒,微蹙蛾眉,轻启红唇,将昨天在飞机上的所见所闻,主要是弗格森教授的种种奇怪举止,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龙舟。
  像一部悬疑片开头十分钟的剧情,他已完全被吸引住了,忽然发现她竟有某种说故事的天才,仿佛小时候围坐在夏夜树荫底下,听人讲述那些神秘的传说。好久都没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了,一帧帧画面从她口中放映出来,似乎令人置身于三万英尺高的机舱之内。
  只不过,这是一部纪录片。
  当这些事情全部说完之后,她仿佛拔出了插在胸口的一根毒刺,三十多个小时来的紧张和恐惧,竟一下子释放出了许多。面对眼前这个倾听者,春雨还有了一分感激之心。
  “不可思议,教授怎么会这样?”
  龙舟也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顺便把最后一点水果咽了下去。这时他忽然同情起春雨来了,这可怜的女孩还没降落到英国的地面,就已经历了如此的磨难,接下来等待她的还不知道有什么厄运呢。
  “我也想知道原因。”她猛喝了一大口水,“他对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教授是个非常冷静谨慎的人,在公众场合很少说话,通常喜怒不形于色,更是从来不会和陌生人说话的。你说的这些状况真是反常,我想他一定是有某种原因才对你说那些话的。”




格林尼治时间2005年5月28日下午(6)



  春雨越来越迷惑了:“你是说教授是有意要和我说话?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和他又从来不认识,干嘛偏偏对我说呢?”
  “你的‘为什么’好多啊!”
  但她还是又问了个‘为什么’:“对了,教授为什么去中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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