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用耳机跟她说话，像在队伍里打字一样，说了两句，两个人的心脏都砰砰跳起来。
明明没做什么，各自都觉得坐立不安。于是试了片刻后，那头的男生也挫败地投降：“我们……在游戏说吧。”
“……好。”
她有点想笑，抿抿唇忍住了。一回到游戏，那个家伙就像满血复活一样振奋无比，卖萌打滚各种。杜萌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时的想法，说起来……他不会真的像她想的那样，游戏里玩个肌肉男，为了弥补现实里是个软绵绵小白脸的事实吧？
杜萌想象了一下一个长着卷毛个子175以下身材瘦弱的男生形象，而且对方还在捧脸卖萌，兼备逗比属性，忽然觉得……之前觉得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放到现实里想的她依稀似乎还是有点天真了啊。
至少，假如自己面前这个男生真的是那样，那她大概……
大概什么呢？
＇组队＇御前带砖侍卫多而滚：徒弟你被我声音吓到了么……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了QUQ
＇组队＇我不萌：没，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组队＇御前带砖侍卫多而滚：我以为你被我吓到了，那我们还继续做任务么？
＇组队＇我不萌：嗯，好。
＇组队＇御前带砖侍卫多而滚：那走吧~
＇组队＇我不萌：好。
身材健硕的肌肉男扛着一把大刀，当先往前大步走去。她操纵着自己的角色紧跟在对方身后，身材娇小梳着齐刘海的的萝莉背着一把大剑，脑后两个长长的发辫随着她的步伐一蹦一跳，看起来也十分可爱。
现实里的杜萌，身高173，轻微近视，偶尔戴一副黑框眼镜，没有刘海，大三。
那么，现实中的他呢？
*
大三的课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杜萌是个从不在学习上亏待自己的人，感兴趣的科目她都量力而行尽力挑选。一个学期下来从不旷课，每堂课的作业都会认真完成。
也因为选的课多，她在公共课大教室出没的次数也很多。尽管因为平时不苟言笑很少开口，但时间一久，面熟以后，碰面会打个招呼的人也很多。
就比如现在。
杜萌略一抿唇，在男生稍显热切的目光下点点头，抱着书本朝自己的老位置走去。然而她一抬眼，却发现今天已经有人占了那个位置。
那里靠前，也比较偏，一般坐的人不多。那个位置上坐着两个脸比较陌生的女生，大概之前来上课的次数不多。见她望过来，对方一扬眉，毫不掩饰地给了一个炫耀的微笑。她一皱眉，并未回应，转身挑了一个较偏僻的位置坐下，转而将目光投向大黑板。
这样的漠视让对方很不高兴，其中一个跃跃欲试似乎还想过来，被另一个拉住了。杜萌不看她们，低下头又复习了一下上节课的笔记，教室里陆陆续续便来了很多人，只是仍旧没坐满。
这堂课的老师已经五十岁出头，平时很少点名，讲课也中规中矩，偶尔很精彩。一般情况都属于中等发挥，所以来的人不多也不少。
上课铃一响，发色花白的讲师便慢慢地从教室门口走进来。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在台上站定后，透过眼镜望了一圈才坐满三分之二的教室，顿了几秒，不紧不慢地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这节课，我们首先点名。”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老师如同没看见般不急不缓地说：“这节课点名缺席的同学，不管平时交了几次作业给我，平时成绩都是0分。有帮忙答到，替答到的，举报一个，平时成绩加五分，被举报的同样0分。所以，学号排在后面，还可以抢救一下的同学，赶快打电话互相催促。学号排在前面的同学，没有办法了，从第一个开始，左申，……”
杜萌挑得这门课比较冷门，关陶然之前说要陪她被她拒绝了，丁子晗和夏彤也没选。随着讲师缓慢的点名声，教室里大多数人都开始躲在底下偷偷打电话。她坐在靠后偏角落的位置，在旁人都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情况下，有个男生的大嗓门特别出挑，雄浑厚实，一下子就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喂喂，老大你们在哪里嗷嗷嗷！快点过来！老师忽然点名说不来的0分！！妈蛋快来啊我撑不住啊！……你妹啊不能替！一替我也扑街了！全寝室全军覆没有木有！……嗷嗷总之快来啊！……劳资如果骗你就是基佬！……卧槽别闹啊快来！”
“……”
他的声音太有辨识性了，杜萌估计自己听一次就忘不了了。对方坐在自己后面那排往右过去两三个的地方，这两排人最少，两个人之间几乎没什么阻碍，所以才传得这么清晰。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者居然十分敏感地回望过来。发现她后不止愣了愣，还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不知怎么有点呆地笑了起来。
……杜萌莫名其妙也笑了一下。
估计是这个男生浓眉大眼板寸头虎头虎脑的模样让她想起自己表弟的小时候。
对方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通，她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重新转过去，没多久耳边就听男生扯着隔壁的谁鸡冻得嗷嗷叫，“嗷你看到没有女神跟我笑了嗷嗷嗷卧槽好鸡冻啊根本停不下来！劳纸要跟老大他们炫耀一个星期不带休息的嗷嗷嗷！”
“……”
她想揉揉额角，忍住没动，在老师点自己名的时候应了声，随即在周围投过来的各色目光中低下头看书。
没有关陶然陪的确有些麻烦，她抿着唇想。紧接着身后忽然一阵骚动，同时传来好几道声音，之前那个粗嗓门男生也凑在一起小声交流。
他们刚说了没几句，老师站在台上叫了一个名字，“……，陶淳。”那群扎在一起的男生中立刻有人答到。
老师顿了顿，紧接着喊：“郭秦。”
那个粗嗓门的男生赶忙也答了一声。
这些名字她之前没听过，大概是其他系的，杜萌低着头看书没在意。那群男生的学号基本上都连在一起，接连应了好几个号后，老师又点了一个人。她走了走神没听清，却瞬间觉得教室里好些人的目光都往这里投来。杜萌一愣，下一秒便听自己身后那排非常近的地方，有个听起来十分低沉，平稳大气，虽然不响亮，但一点儿都不轻的声音响起来——
她这段时间第二次出现那种浑身爬满疙瘩，像有羽毛挠着自己脚板心，又弄不走它的感觉。
杜萌那刻十分奇异地想要回头看一眼。却又稳住了没有动。
这种感觉，实在是……非常奇怪。
第16章 刷好感
直到下课，杜萌也一直没有回头。
她没有听清他的名字，没看见他的脸，甚至整堂课的过程里，对方开口的次数都十分少。可心内却因着那把男声生出一种奇异的情绪，如同种在土里被土壤阳光和雨水滋润的种子，颤巍巍地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
连她自己都很奇怪，只不过是个从前没见过的陌生人而已，怎么忽然感触这么多？
一堂课四十五分钟，很快就结束了。收拾好桌上的书本和笔，她便十分平静地站起身，目不斜视地朝外走去。
那群男生的动作比她要快，只是下楼时打打闹闹地谈笑，她稍一加快脚步便超过了他们。走出去不远，杜萌就感觉身后隐约有道视线追随着自己。她借着低头摸手机的工夫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倒是人很多，却没有人在看她。
她皱了皱眉，握着手机正要拨给关陶然问她们在哪儿，还在翻号码，就听不远处依稀有人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杜萌抬起头朝发声处望去，没想到看见一个自己意料之外的人。司景臣穿着一件看起来挺帅的牛仔外套站在绿化带旁，迎上她的目光后笑得更加灿烂，引得旁边的女生频频回首。
她不觉有些头疼。
不用问就知道是关陶然的手笔。这段时间两个人这样接触了许多次，越接触越觉得司景臣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但也是接触越多，她越觉得自己对这种类型大抵真的不来电。
尽管如此，杜萌还是打起精神，带了一点礼貌的笑容，快步朝他走去：“抱歉，不知道你来了。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
杜萌从小到大当了十多年的班长，也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死板僵硬的性子。小学的时候在老师的指挥下抓纪律抓劳动抓作业，不知道用这张脸吓哭了多少小朋友，连妈妈那个时候都抱着她叹气。大学时稍稍改善了一些，在外人面前表情丰富了许多，但也仅针对于关陶然之类的熟人。至于司景臣，纯粹是他自己一点一点磨出来的。
她瞥了一眼身旁笑得春暖花开的男生，面对这么一张脸，大概大多数审美正常的女生都没办法冷下脸来，对他冷言冷语令行禁止吧。
挡不过美人计的杜萌暗自叹了口气。
“嗯，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惊喜，有点小失落。”
即使话里说得很失落，光看表情，他明明是在苦肉计博同情嘛。况且这样一招用了这么多次，即便最初感觉有点突然，次数一多，不要说喜，连惊都没了。
杜萌抿抿唇，浅浅地扯了下唇角，算是笑：“是有点吃惊。”
是吃惊不是惊喜，一个字的差别对方显然听得出。他便不接话了，只是弯着唇笑，一副不管她怎么说自己都很开心的样子。
在考虑清楚以后，杜萌不是没有想过要正面地光明正大地拒绝对方，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只是每每都没有适合的时机。再加上关陶然不住地推波助澜，就算她想好了措辞做好了准备，最终也会被挪揄得说不出来。
除此之外就是司景臣自己，不管她做了多少次心理准备，在他有意无意的装傻和打太极下都会被消弭得无影无踪。
久而久之，她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这件事迟早还是得说清楚。
她抿着唇，此时正是午间用餐高峰期，两个人虽然是逆流朝校外走去，也不免受到许多人的注目。早在大三杜萌就已经退掉了所有社团，除开每个学期期末领一次奖学金以外，她自觉自己在Y大熟人不多也不太出名，没想到一路过来还是有好些人同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