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圆 作者:何处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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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圆 作者:何处听雨-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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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睡衣往他身上一甩,故意拉下脸:“褚老师,身为一个民教师,思想怎么能这么不纯洁呢?”
他把砸他身上的睡衣略微理了理,递给她:“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朝露,不是圣,但也不会乱耍流氓。”他望着她,眼神清澈,语气自然,完全不像是说了句戏谑的话,倒像是陈述一个毫无疑问的事实。
朝露心跳如鼓,愣了很久才从他手中把睡衣拿回来,低下头憋出一句话来:“……也不会。”说完,她偷偷看了一眼褚云衡的表情,见他一双瞳仁亮如星辰般注视着自己,顿时红着脸抱着衣服径直往浴室去了。
从浴室出来,她见褚云衡已经乖乖躺床上,房间里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斜射的光投到他的脸上,映照出他的倦容。零碎的头发散额头前面,眼睛还睁着,却掩不住疲惫。他的身下垫了一张无纺布的垫子,她猜到他定然是怕晚上熟睡后失禁弄脏床铺,所以垫了一层,家中有这样的“存货”,恐怕他也不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一个住那么久,他还真是学会了应对自己身体状况的各种方法。她看了,不觉释然,反觉心酸。
“吃过药了么?”她走过去,爬上床,执起他的左手柔声问道。更多的时候,她习惯握住他这只手,它的五根手指总是微微蜷缩着,透着无力而脆弱的感觉,让她心生疼惜。
褚云衡用右手反握住她:“早吃过了。说过很会照顾自己。”见朝露白了他一眼,他又道,“别不信呀,每年都会做体检,而且每半年看一次牙医。”
她正色道:“听上去是很健康的生活方式,可是,也经不住胡乱逞强。云衡,再也不许为了,把自己弄病了。如果……如果真的为好,为了不增添的困扰,就要健健康康的,知道吗?”
“说得很对,”他黯然垂眸道,“不该做得不偿失的事。搞成这样,反而累到了。”
都说病中的情绪格敏感,朝露怕他触动他的伤心,忙说:“哪里肯麻烦什么,最终受苦的还不是自己!既要逞强,就更该学会自己保重才是。”
“嗯,”他说,“会的,一会早点睡。明天等好了,们还能一起出去逛逛。”
“明天哪儿不去,给做点清淡的饭菜,们家窝一天。”
他显得不太情愿:“到时再说吧。”他扯过床边停放的轮椅,坐了上去,“先去下洗手间。”
她不放心地看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她说过她不会帮忙,她相信他可以照顾好自己,她就不能插手,起码,今晚不可以。
他一个浴室弄了很久才划着轮椅出来。脸上带着窘迫的表情,单手一撑转移身子上了床,扭头朝朝露看了一眼,说:“柜子里有毛巾毯。”
朝露说:“盖一张就好啦。”
“不好。”他说,“怕热。”
她知道他介意的是什么,也不再坚持,打开柜门,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毯。
黑暗中,她伸进他的毛巾毯里,摸索到他的手,用小指头轻轻勾住了他的。
“好点了么?”她问。
“嗯。”
“帮揉揉肚子会不会舒服点?”
“……好。”
她的手轻柔地他的腹部打圈:“云衡,相信吗?如果不是怕受苦,很享受照顾的感觉。这让觉得,是被所爱的需要的。”
“需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可以不用的照顾,可需要的爱。刚才一开门,眼前倒下去的那一刻,无法想象的感觉,真怕、怕会掉头跑掉……”
朝露说:“有难以预测的旦夕祸福、又有逃不掉的生老病死,云衡,谁能保证一世安康,又有谁不会老?不会生病?也会有老到走不动的那一天,也会有病到起不了床的那种时候,难道那个时侯,就不让看到、不需要扶持照料了么?别傻了,既然决定一起,无论什么样的窘态彼此都是早晚会见到的。”
褚云衡道:“想得倒透彻。可是,一想到还那么年轻、那么美好,就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体很愧对。”
朝露想了想,平静地道:“那又怎么样?反正,也不准备放开,吃亏也只好认啦。”
他笑出了声,这安静的夜里,朝露听得分明——他这声笑发自内心,紧接着他说:“看起来,的确只能认了。”
“所以,以后少假惺惺地说什么‘愧疚’的话。”
“不说了。”他捉住她按他腹部的手,把她塞回她自己的那张毛巾毯里,“睡吧,也够累了。早点睡,说不定明天一起来,就感觉完全好了。”
她哦了一声,才翻身要睡,又想起件重要的事,嚷道:“天哪,忘了给家里打电话了,打完电话就睡。”
褚云衡也急了:“那赶紧打一个,要没声交待就一宿不归,阿姨还不知怎么着急呢。”
床头柜上就有无绳电话,她拿起来拨了家里的号码:“妈,今天睡若枝家……她喝多了些,她老公又不,家里只有小鹏,留下来陪陪她。”
“说谎真溜啊!”褚云衡等她挂断电话,一旁打趣道。
她钻进毯子:“要实话实说?”
他怪叫一声,道:“No;给未来岳母面前留点面子吧!”他此刻的情绪显然比之前好了许多。
“呸,还真敢说啊。”朝露见他精神转好,也心情大畅,伸手他右手胳臂上扭了一把。
“哎哟!谁刚才自己说她也不会耍流氓的。想赖?晚啦!”
“褚云衡!真怀疑是不是耍苦肉计出身的!哼!”她翻身睡觉,做出一副不准备继续搭理他的样子。
她感觉到床垫微动,有轻微的吱嘎声传出,隔着薄薄的毛巾毯,褚云衡从背后伸出一只手臂搂住了她,他温热的体温贴了过来。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与平时相比略有些嘶哑,她听来反而更加具有蛊惑力:“一个男,只能用一只手抱住他的女、要靠手杖才能走路、几次三番他的女面前摔倒、吃了一点点刺激肠胃的食物就吐得一塌糊涂、有时还要穿着纸尿裤防止失禁,这样全套惨不忍睹的‘苦肉计’,只有世上最傻的女孩才吃这一套。朝露,不傻,所以一点也不想冒着失去的风险,让看到这样不堪的一个,只是身体实际的情形……它就是那么糟糕;可是,偏偏有那么傻的,傻得让……”
“能让很爱很爱么?”她翻身面朝向他,窗外有暗淡的路灯光芒映照进房间,她朦胧地看得到他脸上的轮廓,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脸。
“能。”他凑近她,吻她的鼻尖,又将唇瓣滑落至她的嘴唇。
“那就不算真的傻。”她启开双唇,带着一腔热情努力迎合他,任由他的舌尖她的贝齿间流连,又往更深的地方扫荡。
她被他深长的吻给撩拨了起来,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拉开两个的毛巾毯。当手指探到了他的腰际,正要继续下探的时候,他制止了她。
“朝露,今晚不行。”他艰难地用手支撑着,离她远了些。再次躺平的时候,呼吸是急促而沉重的。
她也不想勉强他。一方面是顾忌他所顾忌的事,一方面她也觉得他身体已然不适,确实不适合再大耗体力,于是她收敛起心神,帮他仔细盖好了毛巾毯。
静下来,她不知怎地开始胡思乱想,有一个疑问心头挥之不去,因此越发睡不着,床上翻来覆去。隔了一会儿,褚云衡道:“该不会是担心所以睡不好吧?只管安心睡,自己……都做好准备了,绝不会有问题的。”
“不是为这个。”她忍了半天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只是有个问题没有答案,有些放不开罢了。”
“说说看。”
朝露倒有些对自己的小心思羞于启齿起来:“这个……知道了一定会笑的。”
“笑笑也无妨嘛。”
“就是想知道,楼下大门的密码,是不是的生日?”
“不是。”
“可也不像是初始密码呀。”
“初始密码是0000,这个的确是后来改过的。”褚云衡的语气里充满不解,“这上头有什么好琢磨的?”
“该不会……是前女友的生日什么的吧?”朝露的语气里有些她自己都鄙视的幽怨。
“噗……”褚云衡笑出了声,“朝露,这个小醋坛子!这个小脑袋瓜还真是会想呢!”
朝露听出他语气里有嘲笑之意,很想踢他一脚,又狠不下心,恨恨地道:“瞧某的样,似乎得意得很啊!”
“非得把事情给讲清楚了,不然咱俩谁都别想睡了。先说这个密码:0621的确是一个的生日。”
“谁?”朝露顾不得被某唤作“小醋坛子”,立即警觉地问道。
“萨特呀。”
“就那个……就那个萨特?”
“就是那个萨特。”
“无聊啊!”朝露小声骂道,声音却是低柔的。
“可别冤枉。”他说,“这幢楼,和另一位同系的副教授是头两个搬进来的住户,就是住对门的那个。他那个比较仔细,觉得0000的密码太不安全,设了等于没设,就跟商量要改个密码。他本又是个萨特迷,就跟物业申请改了这个密码,说是这个密码既防范陌生乱蒙乱按,又体现了住户的个性。”
“哎,学哲学的是不是疯子特多?”
“怕?”
“的个性宣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朝露笑着道。
“可得保持这股勇气呀。”
“一定的!”她微笑着,心里又默默说了一遍:一定的。


、37握手

后半夜;朝露迷迷糊糊间觉得床动;抵着困意睁开了眼睛。天还没有亮;灯也是暗着的;褚云衡压抑的呻吟从耳后传来。她下意识地摸到台灯,扭量开关。光线的刺激让她一下子清醒;她忙回身去看褚云衡。他的眉头微微蹙着,鼻翼上渗出细细的汗珠;两腿别扭地弓着,右手按住左腿;一下又一下地揉捏。而他的毛巾毯已经滑落到了地板上。
她猜想必定是他的腿痉挛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立即挪近身子替他按摩左腿。
她的手感觉得到他左腿肌张力的变化,连原本向内微蜷的脚趾头都绷得很紧;这种痛苦可想而知。也不知在她醒之前;他一个人已经强忍了多久。明明连嘴唇都在哆嗦了,却仍旧没有叫喊痛。
“朝露,我好多了。”良久,他才说话。
朝露感觉得到他的腿现下确已恢复了常态,替他整理好裤管,又拾起地上的毛巾毯,小心翼翼地替他盖好。
“你常常痉挛么?”
“不常。”他说,“只不过这破身子经常有连锁反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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