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贴着他宽阔的背脊,似乎又流泪了,湿湿的一片,声音细如蚊讷:“绍谦,你别走了好么,再也别离开我了……”
他心乱如麻,抬手想去掰她的手,可是触到她手背上的皮肤又像是触电般动弹不得,到最后竟变成流连的抚mo。
他的大手罩在她手背上,暖意一直传过来,她渐渐缓过劲来,拉着他的手把他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的眼睛:“你想赶我走也不必这样来气我,你怎么尽找这种女人?你知道么,她还想骗我,她说她和你上口床了,还有了你的孩子……”
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难看极了,她拉着他的手一下子就觉得不对劲,抬着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嘴里却还执拗着说:“她骗我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跟她……对不对,啊?绍谦,你说啊?”
他想起那一次他在酒店一丝不挂的醒来,那个女人正从浴室里走出来。那一晚他喝得太多,抽了大麻以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什么也不记得,如果真是那一晚……
他只觉头痛欲裂,脑袋里的那颗东西似乎又发作起来,疼得他几乎站不住。
只看他这脸色夏小北就猜中了七八分,顿时自嘲一笑,结果将眼眶中的眼泪震动下来,正掉在他的手上。
“小北,”他拉了她一下,声音泛着抖。她闭了闭眼,慢慢把手从他手心脱出来:“我不想听。”
他有些慌了,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她看着他,只觉得难过,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里,苍莽莽一片,根本就没有她的身影。
她又退了一步:“那你告诉我啊,说你跟她根本什么也不是,说你从来没有碰过她!”
他心里一痛,有点自欺欺人的转开脸去:“对不起……那时候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
她的脸色顿时比刚才还要白,她是怕了从他口中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苍白太无力的三个字。她身子微微往后仰,终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他眼睛里还是苍茫的没有一丝焦距,但是本能的察觉到不对,他摇了摇头,立刻飞奔着追上去。
身后是熟悉而可怕的脚步声,她像疯了一样,一直往前跌跌撞撞。而他的步子很大,两层两层的跃上来,快要追到她时,突然一个踉跄朝前跌倒。
她抓着扶手一下子停下来,在黑暗里,惊悚的看着他。他刚才打架时都那样轻松写意,何至于上个楼梯会被绊到,可她也没想那么多,泪眼迷蒙的看着他。
他见她停下来,一伸手就把她拉下来,抱在怀中。她挣不开他的手,胡乱狠狠地朝他手上咬了一口,咬完才发现紧挨着还留着上回被她咬的那个牙印,眼泪突然就扑簌簌的掉下来。
他紧紧抱着她,任她咬,任她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他身上,颤抖着声音说:“小北,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可是他想她怎样呢?总不至于微笑着对他说:好吧,你去和她在一起吧,我祝你们幸福。她做不到!她自问不是什么心胸宽阔的贤良淑得,就算她再相信他,也无法原谅这样赤口裸裸的肉体背叛!
他到最后几乎是求她了,他不说“你相信我”,“你听我解释”,只一个劲的对她说:“小北,你别这样,你要好好过。”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也就只在她面前,才会有这样的口气,才会这样哀求。
她大概把这辈子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终于推开他。她刚上了两步他又跟上来,她于是转过脸来狠狠的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别跟着我了,你让我冷静一下!”
他脸上的惶恐在她最后的眼泪里渐渐模糊,她步子很快,越来越快,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掏出钥匙,可是怎么也插不进,明明开了几百遍了,她弄了半天才发现是拿错了,于是把头抵着冰凉的铁门,哭得越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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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也不知是吹多了冷风还是在门外站太久,后来夏小北就一直发高烧。
她没去任何地方,也没给任何人打电话,就是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大多数时候都是昏昏沉沉的发着梦,也梦到毕业这些年来无数的过往,然后醒来,发现枕巾就莫名的湿了。
其实她很想大睡一觉,然后把这四年来发生的事情统统都忘掉。
屋子里很黑,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分不清白天黑夜,手机被调到震动,它一直在桌子上抖个不停,直到最后没电了自动关机。
这样不分昼夜的不知道过了几天,终于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力的拍门,铁门被震得哐啷啷直响,蓝珈还在外面吼:“夏小北,你给我开门!再不出来我就叫人撬门了!”
最能掐住她软肋的,还是蓝珈。
她起来开门的时候脚步都虚浮的,整个人仿佛在云端上飘。铁门一拉开,蓝珈立刻就闪进来,看着她脸颊病态的酡红,嘴唇上有细微的龟裂,翘起白色的碎皮。
心里顿时就腾起一团火来,抓着她肩膀就问:“病成这样了还不接电话?他不要你了你就这么糟蹋自己?”
夏小北被她摇得眼前都冒星星了,赶忙按住她:“姐姐你饶了我吧,你再这么晃下去我真要晕了。”
蓝珈松了手,可还是气不过,眼睛一瞟就看见厨房桌上扔那一排的泡面盒子。
“姓叶的呢?我把你交给他,他就让你吃这个?你病成这样,他也不来看看你?”
一听到这个名字,仿佛心里都会立刻疼起来。她转过脸,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别说他了,我自己懒得动而已。更何况我病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蓝珈一脸不解:“那晚你跟他到底说了什么?你们没合好吗?”
她只是摇头,那晚的情况太糟糕,她连想都不愿意再回想了。
最后在蓝珈的胁迫下,她还是不得不到医院去看病。谁知道蓝珈直接把车开到第一人民医院,她抬眼看到那几个字,下意识的就想回头往车里钻。
被蓝珈拖出来数落:“都到了还想往哪去?我知道你怕扎针,不打针你想就这么烧死吗?”
不是怕扎针,只是怕见到他。因为知道他可能会出现在这,因为可能会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所以心里已经害怕起来。
在门诊处挂了号,她坐在外科医生办公室外面等候,心里渐渐的一点点平静下来。这个季节冬转春,正是感冒等病状多发的季节,她前头就坐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鼻子下面一直挂着两条小黄龙,不安分的在母亲怀里窜来窜去。
都是很平凡的人,看个感冒也要排很长的队,耐心的等上一个多小时。并不像上回她来过的高干病房,一整层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声,所有的小护士也都围着他一个人转。戴医生所在的精神外科办公室也是很安静的,只有他们这种平头小百姓,才会每日为生存拥挤忙碌。
终于排到她,医生帮她量了体温,又看了看舌苔,一脸严肃:“三十八度九,怎现在才来看?你再烧下去要变成肺炎了你知道吗?”
夏小北模模糊糊的,只知道是很严重,难怪最近连呼吸都困难。
蓝珈特别紧张,医生说:“住院打几天点滴,再看看情况。”
夏小北一下子就站起来:“我不要住院。”
医生还以为她是怕住院花钱,板着脸说:“住院只是方便观察情况,不然你要是转成肺炎了还得再来办住院。”
蓝珈也不明白夏小北为何死活不肯住院,最后逼急了她跳起来:“要住我也不住这家。”
医生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
被人赶出来,蓝珈拿着药方一脸不快:“你不住院也成,明天起我每天来监督你吃药打针,不许不接电话!”
她只是一个劲点头。出来时在门口等蓝珈取车,冷不防在院方专用停车位上看到一辆熟悉的迈巴赫。这车太扎眼,想不认得都难。她当时就有些发抖,朝停车场方向看了眼,又回头看了看医院大楼。
她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开始往回走。她记得妇产科是在三楼。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在楼梯口正好碰见叶绍谦和赵秋水。
当她看到叶绍谦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傻了。
叶绍谦看到她的时候,脸色也变得十分苍白。
她抬头看看科室的名字,又看了看那两人的脸色,不知为何还笑得出来:“对不起,我走错楼层。”说完鸵鸟般的就回头下楼。
倒是赵秋水叫住她:“夏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她僵在楼梯上,半晌回过头来,笑容再也装不出,只好点头应道:“哦,一点小病,没什么。”
叶绍谦就那么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并不说话,但那一双黑湛湛的眸子,她知道他就是在看她。
她赶忙低下头,胡乱的找话说:“你们来做孕期检查啊?”说完又恨不得拔了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诡异的是赵秋水也没有炫耀什么,反倒很平静的点头:“是啊。”
夏小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后又看了眼叶绍谦,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说完调头走掉了。
她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还没走到一楼,正巧迎面碰上穿白大褂的精神外科医生戴维。
他还是那么开朗,见着她有点意外,眯起眼睛朝她微笑:“夏小姐,来找叶三?”
她摇摇头:“来看病。”
戴维显得有点诧异,近一点打量她:“你也怀孕了?”
夏小北翻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叹气:“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你这人真有意思。”戴维抱着胳膊倒是自己先笑起来,黑边镜框后面的眼睛一直上下打量着她。
夏小北可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趣的女人,既不懂得女人的逛街打扮,也不懂得讨男人欢心。被他这么看了一会,就觉得不自在起来,忍不住打破沉默:“你是来找绍谦的吧,他在三楼妇产科。”
说完就准备走了,蓝珈取了车找不着她肯定又得急。
戴维却拦住她,说:“你不需要我来告诉你绍谦和那女的是怎么回事吧?”
夏小北觉得有趣,冷笑了一声:“我才不关心那女的是怎样,我只想知道绍谦是怎么回事。”
戴维愣了愣,半晌竖起拇指:“高。可惜我不能告诉你。”
“谢谢你的坦白啊。”夏小北已经笑得很累。戴维也这么觉得:“有时候我看着你们俩这样折腾,我都替你们累。你俩要是傻一点,为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