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用卷纸将显示两条红线的验孕棒一层层裹了起来，扔进垃圾桶，调整了一下情绪才走了出去。
“没有不舒服，就是没睡好，头痛。”
唐睿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十点才下班能不头痛么！你干脆辞职吧，反正也没想干一辈子，在家复习效果更好。”
“我在家看不进书，辞了职也一样要去图书馆的。”
“你高兴就好，下次别再跟别人换班了。”唐睿泽打了个哈欠，“我下午走，上午还得去公司，早上吃什么。”
“家里没面包了，我也不想做，你去外面吃吧。”说完这句，全身无力的喻白就躺回了床上。
她渐渐睡了过去，连唐睿泽是什么时候出的门也不清楚，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吻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醒来后十点已经过半，喻白上网搜了搜验孕棒出错的可能性，最后决定去医院查血验证。
赶到医院，已近中午，排队的人群却丝毫不比早晨下午少，结果尚未出来的那几个小时，她哪儿也没去，就等在医院的塑料椅上。
……
“是怀孕了，准备生下来吗？”看了眼化验单，医生抬头问。
听到这一句，喻白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却下意识地答了个“要的”。
“上一次月经几号来的。”
她想了一下才说：“八月二十。”
“预产期明年五月二十七，孕酮有点低，准备要的话需要注射一段时间黄体酮。现在开不开单子？”
“啊？不用了。”
浑浑噩噩地走下电梯，又听到有人在后面叫自己，回头看去，是雍佐和他的女朋友。
“这么巧。”她努力了一下，仍是没有笑出来。
“我爷爷病了，趁午休过来看看他。你也病了吗，脸怎么这么白。”
喻白看了一眼他的女朋友，摇了摇头：“没有，我去上班了。”
雍佐低头对身边的那个女孩说：“你先回去吧，我赶着回公司，就不送你了。”
女朋友虽然不悦，权衡了一下，转而撒娇说罚他今晚陪自己看电影，见他满口答应，就顺从地离开了。
女朋友一走，雍佐便拿过了喻白的包：“你们学校远，这地方没有地铁也不好拦出租，我送你吧。”
……
车一直开到学校，两人也没讲一句话，喻白谢过他，正要推门下车，雍佐却锁上了车门。
“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会儿没有别人了，可以说了吧。”
雍佐的语气十分轻柔，喻白却莫名地觉得委屈，低声说：“我刚刚去验了血，发现自己怀孕了。”
44
“那是件好事儿呀。”隔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的雍佐才笑着说了这么一句；继而又不禁感叹，“你才有多大呀；都要当妈妈了。”
“23岁。”
“哦。你几点上班，要迟到了吧。”他不想让喻白发现自己的失落，解开了车锁。
喻白并没有动，过了半晌才说：“我早饭中饭都没有吃，不想回图书馆；你陪我去吃饭行吗，要是忙的话就算了。”
“没什么事儿；想吃什么？”他看出她的不对；却没有立刻问。
“随便什么都好。”其实此刻的她完全没有胃口；不过是担心腹中的小生命；才不敢随意折腾自己的身体。
雍佐带她去了一间相对安静的中餐馆，替她点了几样清淡的食物。
许是心理作用，前一天还没有任何不适反应，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一见到肉食，喻白立刻觉得反胃想吐。
雍佐等在洗手间的外头，见她出来，赶紧将手中的湿毛巾递了过去。
喻白拭了拭脸，用素汤泡了些白饭，强迫自己吃下了小半碗。
“不想吃就别勉强，等饿了再说。”
“我怕对小孩不好。”
“唐睿泽呢，这孩子他有一半，怎么不陪你到医院检查？”雍佐试探着问。
“他还不知道。”说完这句，喻白突然哭了出来，“我们可能要离婚了，我不想让他知道。”
“他把你怎么着了？”雍佐皱着眉问。
喻白别过脸，收住眼泪，平静了一会儿才说：“昨天唐晋来找我，说唐睿泽一直都在利用我。他说我是唐睿泽爸爸的亲生女儿，唐睿泽接近我是蓄意的，为了和他争家产。唐晋说唐睿泽真正喜欢的是林艾杉，他曾向她承诺过只要拿到想要的，就会和我离婚转而娶她。很荒谬是不是？”
雍佐没有说话，也不敢看她，低头喝了一口茶。
喻白没注意到雍佐的脸色，继续说：“我本来是不会信他的，我和唐睿泽的感情明明很好，可是真的如他所讲，唐睿泽一面和我说他在公司忙到没空吃午饭没法和我过百日纪念，一面去参加林艾杉的新闻发布会，还在酒店的后门等她一起离开。我们结婚后他瞒着我和她见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回我信了他的解释，而这一回，这一回我连问也不想问，他那么会撒谎，随口找个理由就能混过去。”
“如果是真的，你想怎么办？为了孩子继续忍，还是直接离婚。”
“离婚。”
“那孩子怎么办，不要了吗？”
喻白一下子陷入了沉默，隔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我不知道。”
“唐睿泽和林艾杉藕断丝连，这你能确定吗？”
“应该不会有错，不然他干吗骗我。我觉得这件事情很矛盾，根本无法用常理推断。我和我爸爸妈妈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他们亲生的，而是唐锋的女儿？可如果这件事情是假的，我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让唐睿泽利用，那么喜欢着别人的他为什么非要娶我？又制造出离不开我的假象？林艾杉又怎么会问我类似于‘唐锋待我好不好的’问题？”
“还有，唐晋昨天给了我一个纸袋，里面有我的照片和资料，那些照片是今年年初拍的，连你也被拍到了，那时候我和唐睿泽还不认识，唐晋事先不可能预知然后伪造。对了，除了亲子鉴定的报告，里面居然有我的通话记录和短信内容，把它们串在一起，我和唐睿泽的偶遇就变成了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想知道真相，却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可以。”雍佐答应得十分爽快，“你想知道什么，唐锋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还是唐睿泽有没有和林艾杉混到一起？”
“两个都想知道。”
“后面的一个可能要费几天工夫，至于前面那个，”喻白此刻的样子让他心酸不已，雍佐明白，如果她的婚姻不幸福，除了唐睿泽，最该负责任的那个就是自己，他终于不忍心再瞒下去，盯着她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地说，“根本不必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是唐锋的亲生女儿没错。”
怔了足足一刻钟，喻白才又开口：“你怎么能肯定的？大家都说我和我妈妈很像。”
“你是她女儿当然和她像，只不过喻教授不是你亲生父亲而已。你是唐锋和白老师的女儿。”
“怎么可能，我爸爸妈妈是大学同学，他们只结过一次婚。”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那样我们就不用分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那么说，唐睿泽真的是为了得到唐家的家产才蓄意接近我的，和我结婚的？”
“我起初也这么以为，所以告诫你离他越远越好。不过你们举行婚礼的那天，他曾亲口对我说他会娶你只是因为喜欢你，最初接近你的目的不赔上自己的婚姻也一样能达成。”
从雍佐口中听到这一句，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喻白更加心灰意冷：“接近我的目的？果然是这样，怪不得林艾杉会那样笑我。”
雍佐揉了揉她的头发，出言安慰：“也许并没有那么糟。唐睿泽说这话时，不像在撒谎。”
“他太会撒谎，说不定连自己都能被骗到。”她抬起头冲雍佐苦笑了一下，无意中看到他脸上的愧疚之色，忽而觉得哪里不对。
“等一下，你刚刚说你和我分手是因为我是唐锋的女儿？你早就知道！”她只顾着猜测唐睿泽是否欺骗了自己，直到现在才发觉雍佐的问题。
雍佐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们在一起六个月的时候。”
“你们家和唐家不和，所以你才不敢让你爷爷知道我的存在？”
“我那时以为时间长了，这个矛盾慢慢就会缓解，没有想到……明白我和你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之后，我想，既然我给不了你平静安逸的婚姻，只要你过得好，一辈子怨恨我误会我也没有关系。”
“只要我过得好？别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好不好！你明知道唐睿泽娶我是为了什么，却迟迟不告诉我真相，现在不可挽回了，再和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宁愿你永远不告诉我！还有我爸爸妈妈，他们宁可我走错路，宁可编那些不合理的借口反对，也不愿意和我讲实话。你们根本没有一个是好人，全都自私自利！”
喻白一刻也不想多呆，抓起包就要走。
她眼下的状态极差，雍佐放心不下，自然先一步抱住喻白不放她离开。
她不让他碰，奋力挣扎，雍佐顾及她有孕在身，不敢使劲儿，费了好大的力气，挨了她无数拳脚才把她塞回车里。
一坐进雍佐的车，喻白就开始放声大哭，雍佐被她哭到手足无措，心慌意乱地摸出烟和打火机刚刚点燃，又想起她是孕妇，立刻摁灭了。
“就算你想离婚想打掉这个孩子，这样哭也会伤身体。”
“我不会打掉他。”
这一刻，生下这个孩子的念头坚定无比，父母、初恋、丈夫和所谓的生父为了各自的目的不约而同的隐瞒让她惶恐不安，她忽而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值得亲近和信赖。
“我会带着我的孩子走得远远的，离你们远远的！”
45
半个钟头后；雍佐将尚在抽泣的喻白强行带到了自己的公寓。
喻白不愿意回唐睿泽那儿；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父母，闹了一小会儿便不再挣扎。
直到她的情绪稍稍稳定，渐渐睡去；雍佐才退出卧室，关上房门；给秘书回电话；交待公事。
冰箱里除了两枚鸡蛋和一盒牛奶再没其它食物；他担心喻白走掉；不敢留她独自在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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