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去身形随着徐朗回府,一路跟到书房,徐朗唤过手下人,吩咐道:
“刚刚梁太师来,说什么也不让我将许仕林的名册递交到顾忠顾大人那里去,说是他身世不干净。我敬佩顾大人品行,更觉得许仕林是百年难见的奇才。但我是梁太师的直系下属,他的吩咐我怎敢不从?你去和顾大人说说我的苦衷,问他把许仕林的文章要回来,不要再给什么人看去了。”
小青听罢心中憋闷,好你个梁太师,和我们过不去也就算了,如今又要和下一代过不去,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对梁连之死心怀怨恨?
徐朗见小厮一走,转身打开柜子,拿出一本像是奏折的东西,打开看看。小青凑过去一瞧,开头便是许仕林三个大字,以下写着他父母、年岁、师从何人等,看来这便是名册无疑。徐朗双手一抬,似要撕毁名册,却在半空中停了一停,一声长叹,又将名册放下叠好,放回柜中,背起手在屋中一边摇头踱来踱去,似乎很是忧愁。
不多时小厮回来,垂头丧气,禀报是被顾忠大人骂了一顿,徐朗道:
“唉,顾大人爱财如命,肯定是要说你两句的……但是他也拿梁太师毫无办法,否则便会自己上门来取了。但这样一来,万一被梁太师抓到把柄,说他不按程序办事,他也不好推脱。你且下去吧,离名单发放还有一个月,或许此事尚有转机。”
小青暗暗一阵冷笑,这人间的官员,怎么都这般拿捏不定,胆小怕事?她用法力将徐府四周扫视一遍,赫然发现又十七八名梁府侍卫在附近游走。原来这徐朗已经知道自己被监视了,才这般畏首畏尾。
这难倒了官场人,于小青却是一件易事,她只需要趁着无人之时将名册取出来递到顾忠那里便好,这样一来,这个徐朗自可逃脱罪责,而梁太师也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她一直在徐府附近等到夜半,悄悄潜入了徐府,将名册取出,又顺手拿了些贵重的东西,做成遭了贼偷的假象,检索一番,扬长而去。
第二日一早果然徐府慌乱,最令徐朗担心的还是许仕林名册被偷之事。他丝毫不敢声张,而莫名其妙拿到名册的顾忠也知道这其中有些猫腻,将名册登记好便藏在了极为隐秘的地方。
小青等了三日,见一切稳妥,并无异象,便急不可耐地飞身返回了雷峰塔。
谁知距离放榜之日只剩三天的时候,梁太师却不知从何处打听到顾忠已经拿到许仕林名册,恨得牙根发痒。他虽是觉得奇怪,又不好亲自去和顾忠说此事。顾忠虽然在朝中地位党羽都不及梁太师,但官职毕竟是平起平坐,深得皇帝信任。梁太师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上书给皇帝,说是要为国家挑选可用之才,要皇帝将举人名单最后转给他看,由他最终确定殿试人员。
顾忠毫无办法,硬着头皮来到梁府,却怎样也和梁太师说不通,他只好回去找徐朗,让徐朗通知许仕林家人再想办法。
李公甫闻言大惊,将徐朗拉到院中,道:
“徐大人,梁太师怎么可以如此?这不是一手遮天么?”
徐朗道:“我也没有办法,梁太师在朝中确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只是来通知你们,若你们有办法,速速解决,我实在是没了辄。”
“梁太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和哥这样过不去?”碧莲问道。
“唉,说是仕林生母的妹妹杀了他儿子梁连,此仇不共戴天,决不能和许仕林同朝为官。”
许姣容道:“这是上一代的恩怨,如何叫下一代承担?”
徐朗无奈地摇摇头,再不多说,抱过拳匆匆离去。
这一下可急坏了一家人,眼看放榜之日要到,越急越想不得,碧莲寻思此事八成还是要找小青,当即不做耽搁,匆匆奔赴雷峰塔。
小青正和白素贞聊得开心,忽然见到碧莲一脸焦急狂奔而至,忙起身问:
“怎么了?急匆匆的,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岔子?”
碧莲道:“师父,皇上忽然要梁太师定最后的名单,他执意不肯仕林哥参加殿试……”
小青道:“又是梁太师?”
“他说……说是你杀了他儿子,此仇不共戴天。我们没了办法,只好来求你。”
小青怒道:“他那个儿子是罪有应得,我不杀他,早晚也有人杀他!冤有头,债有主,他奈何不得我,便去为难仕林,算是个什么勾当?”
白素贞轻道:“小青,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你略施法术,让仕林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便是。”
小青一声冷哼:“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纵使仕林考中状元,同朝为官,梁太师也不会让他好过,我需得叫梁太师再不能兴风作浪,这才没了顾忌。”
白素贞惊道:“你要杀他?”
小青笑道:“素贞你放心,我再不会随意杀人,我们手中握有他的把柄,如今刚好派上用场。只要他不在朝中,仕林便安逸许多。”
白素贞抿嘴想了半晌,恍然道:“你是说那四件宝贝?”
“不错。”小青道:“那四件宝贝我前些日子去看过,分毫未动,足以叫梁太师丢官去职。”
碧莲道:“师父,难道你要告御状?告平民还好,告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还要告梁太师这么大的官!听说……告宰相,要受一百零八杖刑的,还要滚钉板……”
小青笑笑:“碧莲,比这狠毒的我也试过很多次了,你我都是练武之人,这小小皮肉之伤,岂会放在眼里?”
白素贞怨道:“青儿,莫要逞能,当年在梁府吃的亏你忘记了?”
小青下意识揉了揉锁骨:“素贞,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青了,如今身体强韧得很,你也说过,纵使仙家法器,亦不能伤我,凡人棍棒又能奈我何?”
白素贞叹道:“唉,如今我身处囹圄,自是管不得你,你自己小心行事,不要……叫我担心。不过,这四件宝物是你偷的,梁太师倒便倒了,你也逃不了干系。”
但她怎能不担心,脑子里浮现出小青被棍棒击打的情景,虽然她许是不痛不痒,可略略一想便觉得十分揪心。“
小青一番思索道:“素贞你多虑了,我现在已非肉体凡胎,人间的法度与我何干?再说,若我告赢,归还那四件奇珍,皇上即使不赏我,也绝没有理由罚我。”
白素贞依旧是忧心忡忡,又想不出好的说辞,只好松口表示同意。
“碧莲。”小青转头道:“你速速回家叫你爹娘不要轻举妄动,就说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等着看榜便是。”
话毕,纵身一跃,向着苏州寻那四件宝贝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素贞,你怎么看??
☆、七十九、小青殿前告御状
来到苏州附近的山上,小青寻寻觅觅找到一颗半枯的古树,向东走了一十七步,来到一个小土丘面前,默念了两句咒语。只见那小土丘逐渐变作飞沙飞开,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来。小青抽出白乙剑向下戳去,果然遇到一个硬物,她微微一笑,五指如钩,从那凹陷处吸出了一个大大的盒子来。
打开盒子,四件宝物兀自安静地地躺在那里,似熟睡之人尚未苏醒一般。
小青检查一番,见每件宝物都无异样,便将它们重又收好,一阵风一般回了临安府。
碧莲和媚娘早已等在城门口,连宝山也被叫来了。小青将宝物向宝山怀里一塞,道:
“这是极为重要的证据,你们帮我好生看管,切不可有丝毫差错,成功与否,在此一举。”
三人神色严肃地点点头,随着小青像城内走去。三个容貌出众的少年,加上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引得路人无数注目。小青心想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故意大声与媚娘道:
“媚娘,若不是此番梁太师做得太绝情,我也不想上京告御状!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可是如今他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只好如此。不知皇上会不会听我一言。”
媚娘会意,道:“青姑娘以女子之身,只身对抗朝廷命官,勇气可嘉。皇上宽厚,定会因此秉公处理。”
言语间“皇上”、“告御状”、“梁太师”说的极响亮,惹得路人心动,纷纷跟上,不一会儿,四个人身后聚集了一群想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这个姑娘怎么如此大胆,要告梁太师?她有什么把握?”
“对呀,梁太师权倾朝野,犯下诸多恶行,连官员都告不倒他,一个平常女子又岂能胜诉?”
“我看她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不对啊,告朝廷重臣不是要滚钉板的么?她行么?”
“行不行跟去看看再说,万一她真成功了,也出了我们心中一口恶气。”
小青心中暗喜。这么多年,皇上哪能不知道梁太师翻云覆雨?只是不管不问罢了。即使现在物证人证俱在,只要皇帝无心,她也丝毫没有办法。现下若是没有这些百姓随着,将梁太师的罪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还真没有把握能一举成功。
不多时来到了皇宫门口,卫兵见浩浩荡荡来了这么多百姓,心中慌乱,看了看,为首几人只有宝山一人是男的,便向他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要造反么?”
宝山挺胸抬头:“我们要告御状!”
卫兵道:“你要告谁?那边有登闻鼓,你去那边击鼓,自有登闻检院受理此案!”
宝山道:“我们告的是当朝宰相梁太师,登闻检院可能受理?”
卫兵道:“胡说,梁太师乃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岂是你们平民百姓随便告的!速速回去,不然别怪我将你们都抓起来!”
宝山见卫兵口出恶言,刚要发作,却被小青拦下。
小青拱手道:“这位大哥,你别难为他,是我要告状。梁太师私自克扣番邦贡品,说出来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若是执意拦着,我怎样向身后这班百姓交代?”
那卫兵见百十来个百姓各个精神抖擞,心里先生了三分惧意,又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