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道:“官人何出此言?你是保安堂名正言顺的东家,怎么会是多此一举?”
许仙冷笑:“我名义上确实是东家,可实际上,我在保安堂的地位,却还不如小青一个丫鬟吧?”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白素贞冷冷道,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和人兜圈子。
许仙笑笑:“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件事,有些替我的朋友不值,我讲来给你听听,想看看你怎么说。”
“官人请讲。”
“我那个朋友前些日子娶了个妻子,说起来好笑,和你一样,也带了个丫鬟。说起来,丫鬟也应该归我朋友所有,但是他极爱妻子,所以一直将丫鬟晾在一边。一开始,他们也是夫妻和睦,但是过了一阵子,她妻子便开始对他爱搭不理,冷言冷语。他就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是思来想去,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对不起妻子的地方。
“有一日,他半夜起床上茅厕,却不见妻子在身边,他找了一圈,却发现妻子和丫鬟混在一起,在床上行着苟且之事。我朋友大为恼怒,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才来向我求助。娘子你说,依你看,我这个朋友应该怎么办呢?”
白素贞听罢,看向许仙,却见许仙略带愤怒地看着她,一时间冷汗直冒,第一次,白素贞觉得低了许仙一头。这话怎么听,都像在说自己和小青啊,但许仙又没直说,万一这只是个故事,那自己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是白素贞定了定神,道:“却不知那小姐和丫鬟平日里相处的如何,或许是一时兴起呢?”
许仙道:“那小姐和丫鬟终日形影不离,如同亲生姐妹一般。”
白素贞道:“这样看来,那小姐似乎与丫鬟的感情更为深厚,如果你朋友不能接受她们这般亲密,那便休了娘子,另寻一个好了。”
许仙道:“她娘子已经有了身孕,万万休不得的。”
白素贞越听越心虚,便直接问许仙:
“那依你看应该如何呢?假若我和小青,我们……我们……”
许仙哈哈一笑:“娘子说笑了,你和小青知书达理,虽然也亲如姐妹,但是断不会做出这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在我看来,我会劝他忍一时,毕竟娘子和丫鬟都是他的人,又不是和外边人偷情,只要他不休妻,她妻子还能跑了怎地?而且,有了这个把柄,想她娘子和丫鬟便会事事服从,一家人又会和和睦睦了。”
白素贞冷笑道:“我倒觉得未必,她们主仆既然敢做这种事,也未必会怕别人指指点点,以此去威胁她们,恐怕会适得其反。”
许仙有些恼怒,腾地站起身来,转头说道:“如果那主仆而人真的这般不知廉耻,也没必要好好待她们,我这就去劝劝我朋友,让他放开手脚,做些想做的事!”
白素贞道:“不知你那朋友想做些什么呢?”
许仙道:“寻花问柳、吟诗作赋,做个风流人物也未尝不可,也好让他娘子知道一下什么叫痛,什么叫苦。”
白素贞不再想谈论这个话题,略略摆手说有些东西忘在小青房里了,便再不多看许仙一眼,忙不迭地向小青屋中走去。
到了屋中她便急急向窗子走过去,仔细检查一番,果然见到窗纸上有一个手指头粗细的小洞,怪不得她隐隐觉得前晚与小青翻云覆雨之时,窗外有些响动,现在看来,那定是许仙无疑了。但许仙现在又不直接点破,看起来似乎还念着些情分,却不知他安的是什么心。
白素贞握紧拳头,冷笑一声,若是许仙拿此事来威胁,她也不怕撕破脸皮,大不了带着小青一走了之。听许仙的意思,从今日开始便要恢复本性寻花问柳去了,这便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么?
果然,果然,他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一旦觉得我白素贞没有价值了,便会露出了本性来。现在不和我点破此事,八成还是觉得自己事业未达到巅峰,需要我帮他。一旦让他满意了,还不一定会对我和小青做出什么事情来。
白素贞想到这里,拿起了一个茶杯,一用力便把茶杯捏了个粉碎。
许仙,我这样帮你,你却因为这丁点的面子问题要我知道什么叫苦,什么叫痛。那小青呢?小青看着你我成日恩恩爱爱,她有没有像你这般妄自尊大?我白素贞自是无所谓,但他日你要是敢对小青下手,别怪我让你连痛苦都不知道怎么念!
作者有话要说:许仙率先开始黑化~~
☆、三十一、梁连求医飞来祸
梁王府宝物失窃,闹得府里整晚鸡犬不宁,梁连将临安城中有点名气的医生都叫过来了,又连着请了四个御医,皆摇头说救治无望。就这样一直来到了第二日清早,梁连正跺脚叹气束手无策间,王总管似忽然想到什么,拱手抱拳上前一步。
因为王总管是这次宝库失窃中最大的责任人,梁连一点好脸色也没给他,怒目而视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总管尴尬笑笑:“是,公子,我听说苏州有个药铺,名叫保安堂,里边有个大夫叫许仙,众人都传他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不如小的派人请他来看看老爷?”
梁连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这个许大夫,他年纪有多大?”
王总管道:“听说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梁连眼中的希望瞬间黯淡了下去:“说话有如放屁,找了那么多经验老道的大夫都说无望,他一个毛头小子又能怎么样。”
王总管道:“小的不敢胡言乱语欺瞒公子,听说那许大夫虽然年轻,却治好了苏州城中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时疫,苏州知府娘子难产,他一去便母子平安,甚至……甚至还能解鹤顶红之毒。”
“胡说八道!”梁连道:“鹤顶红乃百毒之首,中者无救,这连三岁孩子都知道,街巷里的风言风语你也能听信?”
王总管道:“公子,总之现在也没人能治好老爷,不如让他试试,说不定会出现奇迹呢?”
梁连想了想,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便应了王总管,叫他即刻带人去苏州请许仙来此。
王总管快马加鞭赶到苏州,已经是五月十二未时时分,看见许多衣着光鲜的富贵子弟在一处宅邸门口进进出出,似乎正参观着什么盛会。听到来往的乡绅们口中不时提到“保安堂”三字,那王总管心下一喜,便领着两个侍卫进了三皇祖师会会馆。
小青正带着五鬼为众人展示着宝物,这四件奇珍异宝将正堂中的大部分人都吸引过来,桌子前面被挤得水泄不通,王总管心下好奇,挤进人群,第一眼便是一惊,这不是自家丢失的四件宝物么?怎地会在苏州出现?他看了看桌子上边的牌子,见“保安堂”三个字明晃晃地写在那里,抬眼一看那青衣女子,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青衣女子,怎么与那日盗宝的女子如此相似!难不成就是她窃走宝物,带到了此处!王总管心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自己犯了错误被梁连一顿教训,如今终于可以戴罪立功了。
他怕打草惊蛇,便带了人退出了会馆,侯在门口。赏宝会不多时便散场了,人们纷纷走出来,等到人流渐缓,小青才不慌不忙地领着五鬼出来。
王总管忙迎上去:“这位姑娘,可是保安堂的人?”
小青看见王总管这张脸,又看了看他的装扮,登时想起那日在梁王府中拦截她的侍卫,心道不好,怎地这么巧在此遇见?
但她面色立即从容了下来:“这位大哥,我们的确是保安堂的人,敢问有什么事么?”
王总管不动声色道:“我家老爷前晚忽然中风,人事不省,请了好多医生都束手无策,听说保安堂许仙大夫精通医理,能妙手回春,特地来请他为我们老爷诊治诊治。”
小青见王总管似乎并没认出他来,心下一松,带着王总管就回到了保安堂。
白素贞被许仙一番话说的心神不宁,见小青回来,眉头一开,又见后边跟了两三个侍卫模样的人,脸上显出一丝疑惑来。
“小青,今日盛会,一切可好?我有些事耽搁了,没有去成,让你一人应付,麻烦你了。”
小青道:“没什么的,这二日大家都说我们的宝贝举世无双,想必今日过后,我保安堂便会名扬苏州内外。”
白素贞笑笑,接过小青手里的包裹,望向身后的王总管。
“青儿,这几位是?”
不等小青答话,王总管便上前一拱手:
“我等是临安城梁王府的侍卫,因为老爷昨日突发中风,公子请遍了临安城内外的名医,个个都说束手无策。听说苏州保安堂药铺的许大夫有扁鹊重生、华佗在世之名,这才让我等来此相请,麻烦请许大夫出来一叙。”
白素贞听是梁王府中人,下意识地握了握手中提的包裹,又疑惑地看了一眼小青。小青轻轻摇头,面露茫然之色。
白素贞道:“既然是梁王府的贵客,且先坐下来喝杯热茶,少待片刻。待我去请我家官人出来。小青,你和我来一下。”
三个侍卫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却是不动桌上茶点,一派大户人家的风范。
白素贞没有忙着去找许仙,将小青拉到走廊里,正色问道:
“小青,你前日到底有没有暴露行踪?我看那个为首的侍卫神色里对你十分戒备,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青低头道:“唉,不瞒姐姐,青儿确实是和那个侍卫交过手,不过月黑风高,他也未必能肯定是我。”
“哎呀!”白素贞一声轻叹:“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我看他们来者不善,你且先进去避一避罢,我来打发他们。”
小青“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进了屋子。
白素贞进屋找到许仙,将侍卫之词说了一遍,许仙却一口咬死自己治不了中风之症。但他也知道梁王府势力很大,自己这么说,人家八成当他是不愿意去,搞不好会得罪权贵,只好赔着笑脸出来,和众侍卫施了礼。
“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