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紧紧搂着法海,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
“青儿,你快走,快走!”白素贞大叫道。
小青踌躇不决,怎样也不甘心,她若是一走,白素贞便……但若是不走,自己也难免被法海降住!
这时白素贞又是大叫:“青儿,你走!他未必杀得了我,即便我死了,也要有人为我报仇!”
既如此,小青便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她暗暗决定,若是白素贞被降住,她刀山火海也要救她出来,若是她死了,她风碧青就叫法海不得好死!一日打不过,便等一年,一年打不过,便等十年!无论千年万年,总有一天,她要报仇雪恨!
小青腾空而起,望向白素贞,白素贞也看着起飞的她,四目相对,二人都忽地露出一丝微笑来。
便是了,既没有海誓山盟,又没有同生共死,白素贞依旧是白素贞,小青也依旧是小青。爱到深处情转凉,即使不能在一起,即使天人永隔,又能怎么样呢?在最后一刻仍旧能彼此微笑面对,活着,或者死去;在一起,或者分开……一切又有什么差别?都值得了,都放下了!放下了执念,这爱反而从心里散发到周身,原来她们早就已经活在彼此的血液里,即使化为灰烬,也分不开了。
随着距离拉远,小青再望不见白素贞的面目,扭过头去,漫无目的地飞了开去,怀抱中的婴儿安静了许多,似乎是觉得有些冷,向小青怀中挤了挤。小青感觉到婴儿的动作,低头看看,心中一沉,想了想,转过方向朝着金山寺飞去。
不知道许仙死了没有,若是没死,趁着法海不在,这一次要斩草除根。他既然能害得她和她痛苦如斯,又怎么能放他在人间逍遥!
白素贞见小青已经遁走,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放弃了一切挣扎,面色平静,嘴角含笑,双眸的光彩渐渐淡了,一片纯然。她慢慢地伏在地上,现了原形,变成一条细细的白蛇,盘坐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一下
☆、四十六、长恨金山对雷峰
法海长立于地,望着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白蛇,呼出了一口恶气。
“白素贞,你我的恩怨,今日终于了断。今日老衲取你性命,实有悖我出家者言行。奈何你杀孽深重,天怒人怨,阿弥陀佛,他日佛祖怪罪,法海愿以身领罚。望你堕入轮回之后,好生积德行善,再修来世。善哉,善哉。”
说罢,挥起禅杖,向白素贞头上砸下。却猛然听得空中一个平和而浑厚的声音传来:
“法海,且慢动手。”
法海收了力道,向天上看去,观音菩萨一袭白衣立于空中,眉目祥和,神色庄严。法海连忙跪下磕了个头。
“不知观音大士到此,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菩萨道:“法海,我只那白素贞水漫金山,造下杀业无数,不过自从她来到世上,行医救人,乐善好施,只苏州施药,就不知救下了多少人命,也积了不少功德。此番虽然行事暴虐,但功过相抵,罪不及死。况且白素贞修行已经一千余年,灵根深种,若是能大彻大悟,飞升指日可待,你又何苦要置她于死地?”
“大士此言差矣,此妖造下大业,若令之成仙,岂不是乱了天道!”
菩萨道:“佛曰众生平等,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草木皆可得道,何况于动物?况且白素贞本非妖魔之类,自不在你降妖除魔的范畴。”
法海大惊:“她不是妖?难道她已经修成人了?”
菩萨笑笑:“此乃天机,不可泄露。白素贞虽然并非妖魔,然妄施禁咒、造下杀业也是事实。彼时她曾经发誓,愿受雷火相击、峰峦压身,你便将她压在雷峰塔下,待得她大彻大悟,消了罪业,自然得道飞升。”
说罢,观音菩萨华光一闪,消失不见。法海向东南叩首起身,虽然心有不甘,但菩萨所说之言不得不听,只好合钵将白素贞收起,向雷峰塔方向走去。
到了雷锋塔前,法海打开金钵,将白素贞甩在地上,施法将她化为原形。白素贞伏在地上,见法海一派盛气凌人的样子,便咬了咬牙,挣扎地站了起来。
“白素贞,”法海道:“老衲本欲娶你性命,然我佛慈悲,放你一条生路。老衲希望你在雷峰塔中静思己过,好生修炼。不要辜负了观音大士一片善意。”
白素贞目光清澈,抬头看着雷峰塔,夜色之中,那十三层宝塔高得不着边际,让人头晕目眩。小青曾经说过,这雷峰塔本是一个帝王为纪念爱妃得子所建造,祈求的是平安祥和,如今,它即将囚禁另一个得子的女人,只不过,这两个女人的命运,相去太远了。
白素贞自嘲地笑笑。法海唤了守塔神将出来,塔门一开,一丝带着霉味的古朴的气息传了出来。
法海喝道:“白素贞,你若知罪,便速速入塔!”
白素贞不卑不亢地说:“我自是罪孽深重,该当受罚,但你可知罪?”
“老衲何罪之有!”
白素贞不答,笑着转身走向塔门:“法海,你也只是世间诸多可怜人中的一个!”
法海气得咬牙切齿:“白素贞,你若想出塔,便将这塔中佛经全部默下!否则,西湖水干,江潮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你若是私自出逃,便等着天雷相击!”
白素贞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袅袅地飘进了塔中,就好像那雷峰塔并非牢笼,而是家。
雷峰塔中黑黢黢的,只有过去、现在、未来三尊佛像,分别是燃灯佛、释迦牟尼佛和弥勒菩萨。佛龛中灯火长明不断,却不明亮,连对面的塔墙都照不清。白素贞站了好一会儿,才将四周环境看了个大概。这是塔的最底层,像一个比较宽敞的囚室,除了三尊佛像,便只得一个石桌,上面笔墨纸砚全无,只有一盏熄灭的油灯和几部经书,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好在里边并没有封住她的法术,白素贞打了个响指,点起了油灯,幽暗的光火一照,她有些困倦了,便伏在案上,想着法海所说的话。
这雷峰塔中藏有佛经八万四千卷,就算她记忆非凡,日默一卷,并且默过便不忘,将这八万四千卷佛经全部记下来,也要二百余年。到时候说不定改朝换代,不知今夕何夕。
她起身看了看佛像,佛龛中灯火摇摇欲坠,从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这样燃着。它这样长明,是什么原因呢……或许它所燃烧的,不过是许久以前尘世的爱恨,尘世爱恨不断,灯火不灭。
“唉……”白素贞叹息。声音虽然轻,却在幽暗之中显得那般清晰可闻。
她俯身给佛像磕了个头,笑笑:
“佛呀,原来你我都是囚徒,永世的囚徒……”
白素贞席地而坐,闭上眼,静待苏醒。
小青抱着婴儿,一路疾奔来到金山寺,只见残垣断壁,满目疮痍,血水和尸体早已被洪水冲的一干二净,一些僧人正在忙紧忙出,有的抬着伤员,有的打扫着院落。
小青冲进人群中,一把揪住一个小和尚的前襟。和尚们见先前的修罗又来了,吓得手脚发软,连滚带爬作鸟兽散。
小沙弥颤抖道:“女施主,你……不要再造杀孽了……”
小青怒道:“许仙死了没有!”
沙弥道:“没……许施主大难不死,现在正在客房修养……”
“带我去见他!”
小和尚见小青一脸凶神恶煞,知道她要对许仙不利,哪里敢带她去,但自己已经话说出口,又不能反悔,只好悻悻不语。
小青神色稍缓:“小师父,这个孩子是许仙的,刚生下来,总得叫他父亲知道知道。麻烦你带我去见他一面,好吗!”
这话说得客客气气,但语气却极为不善,小和尚一凛,咽了口唾沫,只好带着小青向寺里走。面前女施主这般样子,恐怕若是不带她去,自己也性命不保。这小和尚刚进寺不久,还不懂得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全天下的人,都没自己的命重要!
小和尚一路引着小青来到西边厢房,小青推门便入。许仙大难不死,正躺在床上暗自庆幸,忽然听得门响,回头一看,登时吓得不轻,慌忙坐起来。
“小青……你这是……到底来杀我了么?”
小青不响,笑得连牙齿都露了出来。许仙打了个冷战,露出了满脸讶异。小青怎么笑成这样?笑就笑罢,怎么还升起一股寒气来!
“许仙……”小青终于开口:“现在,姐姐不在了……她不在了!你不是要抛弃她,叫我和你一起走么?你如愿啦!”
许仙怯怯道:“小青……你……想通啦?”
看着许仙犹豫不决的表情,小青哈哈大笑。
“许仙,我怀里的孩子是你的,你不给他起个名字么?”
许仙惊得脑袋几乎不运转,忙站起来扑向小青,小青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你不用看了,是个男孩,长的很像姐姐。麻烦你快些给他取个名字,我还有事要办。”
许仙听是男孩,眉梢露出一丝喜色,瞬间又消退了下去。现在自己命悬一线,哪里有心思开心!
见许仙不说话,小青捉上了婴儿的脖子:
“你想不想,你不想,我现在就杀了他,也倒省心!”
许仙一脸焦急,连连摆手:“想想想,我这就想……”许仙脑中一片混乱,一个字都想不起来,读的那些书,哪本都记不起了,一时间捉襟见肘。
小青等得不耐烦,一手变出剑来,架上了许仙的脖子。许仙大惊,一惊之下反而冷静了一些,他不是想这个孩子成状元的么,希望他仕途平顺,立于翰林之中……
“仕林,仕林!就叫仕林!”
小青这才放下剑,俯□去,将孩子抱给他看。那孩子睡的尚熟,含着一丝纯然的微笑,许仙心中欢喜,伸出双手想要去抱,小青却退后一步让开了他的手。许仙有些诧异,刚刚抬起头来看向小青,便觉得胸口一凉,接着便是剧痛。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把穿胸而过的兵器,张大嘴巴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