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久久都没有听到答复。
他疑惑地低头，却发现男人似乎对他的到来毫无所觉，只是依旧那样机械似的接过调酒师手里的酒，低头，一饮而尽，放下空杯，然后周而复始。
一身的黑色，着装极简，但不失奢华，在酒吧里男人仿佛鹤立鸡群。
哈利这一生见过很多种黑色，比如斯内普教授袍角的气势，比如霍格沃茨校服袍的平庸，比如女贞路里那个碗柜的孤独，再比如布莱克祖宅里无处不在的诡谲。
唯有一个人的黑色真正让哈利想要臣服，臣服于那种上位者的气势。
哈利觉得这样的气势属于天生的领袖。
他以为无论是新教授还是黑魔王，他都了解他们，天生就是来干大事的，他们和永远不会乐得追求平淡，对于他们来说，如果只能勉强存活，与死无异。
也许就是一种莫名的自信。
所以几乎是在见到新教授的第一眼，哈利就觉得他一定是Tom假扮的，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对自己推断的肯定，也不是所谓相信Tom一定不会放手的自负，仅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罢了。
他嘴上总是说着口是心非的话，从不点破，因为有些事也许说开了，也就到了故事结束的时候。
哈利怕他会走，更怕他不是Tom。
但是最终，他还是推翻了自己的直觉。
也许一切本就是自己自作多情的臆想罢了。
Tom就像是天边最遥远的那颗星星，只能是困守原地，默默地将思念压在心底，任凭杂草般地绝望肆意的疯长，哈利只需要装作仿佛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他是真的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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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哈利还没有将自己的教授和Tom当成两个人，他站在那个人的眼前，执拗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看出点什么来。
哈利从未见过喝醉的Tom，但是对方黝黑的眼睛依旧能让他心跳加速，他几乎忘记了对面这个男人有着怎样惊人的破坏力。
“砰。”
再厉害的勇士也会有醉倒的那一秒。
男人终于也不再挺直背脊了，当他发泄似的喝完杯子里的酒时，就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支撑点那样，歪倒在了吧台边，头枕在了他的右臂。
哈利依旧那样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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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一名服务生走到了哈利的近前，对方有礼貌的称呼让终于哈利回过了神来。
哈利冲着对方善意的笑了笑，只不过此时无论怎么礼貌的问话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意味。
这位大男孩似乎也看不过眼了，他有些无奈地对哈利说，“如果你认识这位先生的话不如把他带到包间吧，他已经从这里坐了很久了。”
哈利只是愣愣的重复着服务生的话。
“他……来了很久了。”
服务生似乎没看出哈利的失神，只是点了点头，“是啊，应该有四五个小时了。”
巨大的失落感让哈利觉得有些疲惫，疲惫的想哭。
他低下了头，过了很久才再次睁开眼睛。
哈利从来都以为自己已经太老了，可是今天他才发现他还是一样的幼稚。
“我是他的学生，我会送他去包间的，谢谢你。”哈利友善的冲着服务员解释，走到了男人的身边扶起了自己这位酒醉的教授。
直到服务生离开之后，男孩才在男人的耳边低声地轻叹。
“原来你真的不是他。”
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男人只是闭着双眼，在男孩看不见的角度从唇角牵起一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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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最后还是把对方送回的包间，他很够意思的没有转身就走。
男孩咬着牙，任男人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他紧紧地扶着对方的身体，吃力地将那个醉酒的男人扶上了酒吧的包间。
在将男人扔到宽大的沙发上的一刹那，哈利自己也疲惫的歪倒在了沙发的另一边，喘着粗气。
尽管哈利几乎已经失望到了极点，但他还是没有丢下另一个同样失魂落魄的男人，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很明显的，为情所困，不是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双相似的眼睛。
想到这里，男孩的粗喘稍稍轻了一些、
他回过头，看着那个几乎烂醉的男人，伸出手轻轻地摘下了那个人的面具，和想象中相符的相貌，中世纪爵士一样的严谨男人，眉心仅仅纠结着，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他不怎么舒心。
不过即使男人闭着眼睛，哈利也想象的出来它让人有着怎样的压力，好吧，哈利得承认，即便男人醉了，即便知道他不是Tom，哈利也没有半点松懈的感觉。
哈利不由得的苦笑，连睡着了都让人觉得压力十足的男人他紧紧地盯着对方——男人似乎受到了梦魇，眉心紧锁，苍白的双唇紧紧抿起，眼睛……
鬼使神差的，哈利将手轻轻地放在了那个人的眉眼间细细描摹。
男人似乎收到了惊动，仅仅是下一秒，哈利的手就已经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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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
大概是酒醉后的呓语，发音并不如往日般清晰，但是在这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这样的话足以让哈利听清了。
哈利愣愣的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那样温暖的触感似乎与他阔别已久。
他试图抽走自己的被紧握的右手，那个原本酒醉的人却似乎慌张起来。
“Please……”原本酒醉的男人迷迷茫茫的睁开眼，语音里是那样求而不得的哀戚。
哈利抬眸，意外的对上一双黑色的眼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原来真的有这样一双眼睛，哪怕你自己都知道这只是似曾相识，也会让你维持那种怦然心动的……错觉。
应该是错觉吧。
可是哈利甚至移不开眼。
他几乎觉得对方就是在挽留自己，深情若此。
哈利坐在地上，右手依旧乖乖的带在男人的左手里，身体有些麻木的他轻轻动了动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沙发上躺着的人却像受惊了一样，左手握的更紧，哈利几乎觉得有些疼了。
原来这个外表从来都无坚不摧的男人也会有如此小心翼翼的时候。
男孩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神奇。
他甚至会去想象，又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能让这样的男人倾心，何等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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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久了，即使维持这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哈利依旧睡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男孩几乎觉得全身上下都没有不疼的地方，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揉揉肩颈，直到动作做完他才怔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指尖尚有余温。
他回过头，却发现原本醉酒的男人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那样发直的眼神让哈利无从判断对方是醉是醒。
“你醒了？”哈利试探性的问对方。
“嗯。”一个听不出音调的回答，声音有些发闷。
不着调是不是刚刚亲密动作残余的尴尬，对方可能已经醒了，这让哈利觉得有些不知道如何自处，他诺诺的说，“那我先走了。”
只是他还没迈出步子去，右手又再一次被拉住了，他回过头看着对方小孩子似的谴责的表情，无奈的摇头。
酒鬼永远说自己没醉，看来对方还没清醒。
片刻之后，哈利听到了对方依旧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你又要走了。”
又。
也许是昨夜刚刚经历过Tom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的事实，哈利哪怕知道对方眼里的自己只是一个别人的背影，可是哈利依旧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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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哈利认为对方是醉了的，可是他始终没有闭上过眼睛，哈利觉得自己都有些疲惫了，他开始试图和对方聊些什么。
“为什么会来英国？因为某个人？”哈利声音很小，房间却像是有回音一样，让这句话好像无法忽略。
“你知道撒那特斯是谁吗？”
哈利愣了一下，那不是他的名字吗。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了比利的一句话，“赫敏说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名字来源于一个麻瓜神话。”
男孩突然有些懊恼自己没有去寻根问底，不过对方似乎是并不期待他的回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以为我是来报复的，我不甘心他就那样走了。”此时男人的吐字很清晰，全然不像是醉酒的样子，只是眼睛却似乎更加混沌了。
哈利很安静，似乎想知道这句话的后半部分。
“不过后来我才发现，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他罢了。”男人的语气里多少有些自嘲的味道。
哈利当然发现了，对方嘴里说的是“he”而非“she”，但是他依旧默不作声。
“我还是希望他能过的好，即使我现在已经坠入深渊。”男人看着哈利，就像是对着一个深爱的人那样。
哈利猜测，如果那个人就在自己的位置，那么他一定很难拒绝这样的眼神。
“ditto。”
他都已经醉了，又何必那么残忍的拒绝，男孩的心软里掺杂的更多的是对于Tom的遗憾，以及自己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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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坐起来，过程中身体还摇晃了一下。
哈利觉得自己似乎始终都没有确定对方到底是否清醒，不过着似乎并不重要。
对方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