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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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江湖-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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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潮红,气息起伏不定,显然已动怒。
  丁忠平一头磕在地上,说道:“属下罪该万死!”
  穆云挥手道:“滚……滚!”
  丁忠平不敢再多留片刻,双膝跪在往后移,直至到门口才站起,开门走出去。
  穆云靠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息,骂道:“莽夫!愚忠!”
  殷梨亭助他顺气,说道:“若非急到极处,亿也不会如此,穆公子便不要再怪他了。”
  穆云叹道:“这一剑刺没刺死我,却差点让他给气死。多亏殷六侠及时出手,要不然这小子以后真要当个独臂人了。”
  殷梨亭笑道:“有这么忠心的属下,是穆公子之幸也。”
  穆云捂着伤处苦笑一声,说道:“一路上都平安无事,眼看就要到少林了,却出了这种意外,天有不测风云啊,真是半点都松懈不得。”
  殷梨亭为他掩好被子,道:“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后就算再遇上不测风云,穆公子也一定可以再化险为夷。”
  穆云低眉看着他这不经意的动作:“我的伤已无大碍,殷六侠快去办自己的正事吧,不要为我这点小伤给耽搁了。”
  殷梨亭原来就在自责自己不该这么着急离去,听他这么说更加无法开口,说道:“天色已晚,明日再去不迟,穆公子先躺下休息吧。”
  穆云笑道:“你瞧我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一口一个殷六侠穆公子的,多见外啊!这样吧,你若愿意,我唤你一声殷兄,如何?”
  殷梨亭道:“江湖中人没有那么多礼数规矩,穆公子……”
  穆云摆脸道:“还叫我穆公子,你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么?”
  第一次相见时殷梨亭的确唤他做穆兄,后来想到他即非江湖中人,身份又特殊,与之称兄道地的确有所不妥,再见时便改了口。现在听他这么说,心中释然,笑着又唤道:“穆兄。”
  穆云大笑道:“这就对……”他话还没说,立马就乐极生悲,捂着腹部皱眉叫了一声,看来是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口。殷梨亭扶他躺下,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事等明早再说。”
  穆云也不敢再乱动弹,道:“有劳你了。”
  叩叩叩——
  敲门声不急不缓地响起,殷梨亭对穆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过去拉开房门。
  他的绷紧了神经,甚至已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门外站得却是一个老人。
  一个佝偻着腰的、走在大街上谁也不会去注意的老人。
  他花白的头发就像严冬结在枝头的寒霜,寻不到一点颜色,布满皱纹的脸就像风干的老树皮,皆是岁月走过的痕迹。
  殷梨亭松了口气,问道:“老人家,你有事吗?”
  老人嘶哑道:“天黑了,我给你们送点灯油过来。”
  殷梨亭接来谢道:“麻烦你了,老人家。”
  老人掩在乱发后面的眼睛看不清任何神色:道:“年轻人啊,要是看不清东西,就多拿灯照照,别认错了啊。”
  这话听来古怪的很,殷梨亭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道:“多谢老人家提醒,我会注意的。”
  他目送他转身离去,准备掩上房门,不经意抬头瞥了眼走廊,方才还在愣腾腾走着的老人居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整间茶馆都安静极了,若不是手里这碟灯油,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摇摇头,他迷惑地关上房门,看了一眼穆云,走到窗边的椅子坐下,闭目养神。
  风声不止,灯影闪烁。
  穆云缓缓睁开眼睛。
  他转头看向那支手靠在窗下的少年,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有些东西,就算灯再明再亮,他也有本事让它越来越黑,越来越洗不清,不信的话,就来玩一场游戏吧。




☆、第 29 章

  29、
  素月斋闭门谢客,没了以往的热闹景像,大清早四周也还是冷冷清静,桌子椅子整齐摆在大堂里,几名小厮百无聊赖的坐着嗑瓜子聊天,掌柜站在柜台前把算盘拨得噼啪响。既然让人包了整间店,怎么着也得比日常营生多赚个几成,要不然平白留了这么大个麻烦,岂不亏大了?
  殷梨亭推开窗子,让清晨新鲜的空气涌进屋里,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穆云。他的伤已无大碍,又有丁忠平等人守着,只需静养一段时日便可,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况且那做面具的老人还没有打听到,的确不该再耽搁。
  他顿了片刻,打开房门走出去。
  掌柜正巧算好一笔令他心满意足的帐,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听到有人走下楼梯,抬头问道:“呦,客官,你这么早是要上哪去呢?”
  天底下没有比茶馆酒楼消息更灵通的地方,天地南北人来人往,只要一打听,准能探出点端倪来。殷梨亭对他一笑,问道:“掌柜,你可知镇上有没有一位专做面具的老人?”
  掌柜呵呵道:“咱们镇上各种手艺行家都有,做面具的少说也有四五家,不知客官你问的是哪一位?”
  殷梨亭想了一下,拿出自己那面银色面具:“就是这个,掌柜可有见过?”
  掌柜只一打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王老头的绝活么?”
  殷梨亭喜道:“掌柜认得他?”
  掌柜道:“他可是咱们镇上出了名的怪人,平常什么事都不干,就躲在那黑漆漆的小屋子里捣鼓这些玩意儿。虽然他做出来的面具没人不称赞的,可价钱贵啊,一个都要卖十五两银子!你说咱们老百姓的,买这么个东西有什么用,挂在墙上吧半夜见着了还嫌吓人呢。所以啊他空有一手绝活,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一辈子娶不到老婆不说,老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日子惨得很呀!”
  殷梨亭听他说得这么详细,期待问道:“掌柜能否告知这位老人家的住处?”
  掌柜在纸上刷刷几笔,写了个地址递给他:“他住的地方可不好找,你出门后就按这纸上的地址向人打听。平常他都会在街上摆摊子,不过从庙会结束开始就没有人再见过他了,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身边又没个亲人侍候着,难保不会有意外啊。”
  殷梨亭道了声谢,转身正准备离去,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对了,贵店昨夜是不是让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来给我们送灯油?”
  掌柜一头雾水的反问:“老人?什么老人?我们店里就属我年纪最大,哪来的老人?”
  殷梨亭心里疑惑,但另有要事在身,也没有往细处想,转身匆匆离去。
  一个小厮凑上来神秘兮兮说道:“掌柜的,你说他该不会瞧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掌柜一巴掌拍在他脑门,骂道:“你个小子,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咱们这是茶楼,做的是正经买卖,又不是义庄,哪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厮捂着额头不满道:“可咱们店里的确没有老人啊。”
  掌柜心里也在犯嘀咕,嘴上去硬道:“没准人家是眼花了呢,你多什么嘴,干活去!”
  
  二楼厢房,穆云站在窗边,冷冷看着殷梨亭走进视线,又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说道:“吩咐你们的事都办妥了吗?”
  丁忠平站在他身后,俯首应道:“是的公子,一切都照您的计划在进行,只是属下有件事不明白,殷梨亭充其量不过是个武当弟子,我们要的东西也不在他身上,您为何要专门设这个局?”
  穆云笑了一声,说道:“中原有句俗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倘若明教与武当起争端,整个武林必将动荡,你认为对我们没有好处么?”
  丁忠平恍然大悟,佩服道:“公子高明,是属下等无能,让公子白挨了这一剑。”
  穆云摸摸隐隐发疼的腹部,说道:“如果没有这一剑,怎么能拖住殷梨亭,你们又何来时间去筹备?白挨?呵呵,放心吧,将来我会十倍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丁忠平跪地道:“属下等愿誓死追随公子!”
  穆云挥手道:“你去监视他,看看咱们这位殷六侠现在怎么样了。”
  丁忠平领命道:“是!”
  
  殷梨亭拿着掌柜写的地址站在十字叉路口,左右看了一眼,逮住一个刚巧经过的汉子,仔细询问。那老王头在这一阵似乎名气不小,那汉子很熟练的说出方向,连哪里拐弯都说得一清二楚。殷梨亭道过谢,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不消多时便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弄堂。
  那弄堂的宽度只够一人穿行,墙壁是用石头垒成的,由于长年照不到阳光,上面已经爬满青苔,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殷梨亭沿着走下去,在弄堂的尽头看到了那汉子所指的房子。
  它的确很好认,非常好认。
  因为它腐朽的仿佛一碰即碎的大门上,居然刻了一面足足有半人高的面具,剥落的红漆斑斑块块粘在上面,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殷梨亭伸手敲敲门,等了片刻,里面没有一点声响。
  那老王头毕竟年岁已高,兴许没听见呢。殷梨亭稍用了点力道,刚敲出声响,那门却吱嘎一声开了条逢,里面阴沉沉的,空无一人。
  殷梨亭高声叫道:“有人吗?”
  除了弄堂里呜咽的风声,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他顿了片刻,伸手缓缓将那门推开。
  院子渐渐暴露在他目光底下,一堆破烂的木头家具被堆在旁边,让原本就狭隘的小院显得更加拥挤,潮湿的泥地上长满杂草,清淅可见雨后嵌在上面的脚印,一座木屋歪歪斜斜的立在他眼前,年久失修让它看起去岌岌可危。
  殷梨亭唤道:“王师傅可在?”
  那小屋的房门像是回应他般晃了两下,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他犹豫了下,推开门走进去。
  私闯民宅的确不是君子所为,但这莫明诡异的气氛更加令他不安。
  屋里很暗,墙壁裂了许多条缝,光亮丝丝缕缕穿透进来,勉强能看清个全貌,除了必要的桌椅瓢盆外,就是满墙各式各样的面具。
  他又叫了一声,始终没有人答应,静听了片刻,一间挂着草帘的房间后面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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