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斗兵谋之舞姬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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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斗兵谋之舞姬帝后-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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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规军队建制重新编队!”声音里有不可违拗的意味,硬生生把几个人口边的话憋了回去。
    ······
    山上火势渐弱,漆黑的天幕隐隐泛出了一抹青蓝色。前面山坡上传来一阵阵呼喊吆喝的声音,头顶的树叶飒飒地轻轻作响,一闹一静,当真是两种极端至极的声响。
    马丫头手里还攥着书生的名证,望着马老三等人离去的方向。
    杜嫣走到马丫头身边,伸出手想安慰她,却突然想起自己还是男子装扮。缩回手,轻声道:“马丫头,书生在天之灵,不会愿意你这样的······”
    “我知道。”马丫头抬起沾着尘土的袖子抹一把脸,仰起头。
    杜嫣清楚地看见她嘴角被咬出一块污血。
    “我要带兵!”马丫头定定地看着杜嫣,眸光里有不必明说的决心。
    杜嫣一愣,随即摇摇头,否决道:“不行,你并非琉璃山出来的苦役,半路插进来,本就不易融入苦役的圈子。又是女子,更难以服众······”
    “我从兵卒做起,”马丫头盯着杜嫣,恨恨道,“我必要手刃那些狗官!”
    杜嫣眼光一闪,只怕马家兄妹对朝廷的恨,不止书生一桩啊。
    杜嫣心底想着,却还是摇摇头,解释道:“既是兵卒,便要与众人同吃同睡,你该如何?没有为了一个女兵另设营舍的道理,也不可能为了你打乱军队建制。”
    “我······”
    “不必说了,”杜嫣摆手道,“不必一定带兵当兵才能报仇。咱们今后是义军,是一个军队,需要各种人才。像吕卫,手臂伤得厉害,只怕不能上战场了,我打算叫他和哑小姐做书记官的工作;算盘晕血,善于计算,以后大军的度支事宜,我就要交给他;小猴子会挖地道,那么以后的工兵营,自然得归他。你不如留心,好好看一看,哪里需要你。我真心不建议你上战场,女子气力天生不如男子,你年纪不小,并非如冰月夫人、晗微公主等人自幼练武,筋骨早已僵硬。哪怕再练,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到了战场上,没人会因为你是个姑娘让你一招半式。”
    “可是我······”
    马丫头犹不死心,杜嫣一叹,只好让步,道:“这样,你先跟着你哥和我看看。等攻下县城,军队重编的时候,再告诉我你的决定,行么?”
    马丫头嘴唇一动,最终点点头,“一言为定。”
    “好,”杜嫣轻轻点点头,“一言为定。”
    “啊啊啊,呜啊······”哑小姐走过来,面色有些苍白,咿咿呀呀地对杜嫣比划着。
    “你在问我,可不可以不要造反?”
    “啊。”哑小姐盯着杜嫣的嘴唇口型,使劲儿点点头。
    杜嫣摇摇头,对视上哑小姐纯净的眼睛,慢慢道:“不可以。”她放慢语速,好让哑小姐看清她说的每一个字,“你说的不错,打仗,会让很多人死,这是一条不归之路。但是,从咱们被抓进琉璃山开始,便已没了活路。不反抗,只能等死。现在,那些苦役们,可以归顺朝廷,可以各自奔逃,可以把烙印用新的伤疤掩饰,也许朝廷不会有功夫一一抓捕十万苦役。但是咱们不行,咱们起事之人,朝廷必然不会放过。杀一儆百,抓大放小,向来是那些人处理暴乱惯用的手法。所以咱们不能退,只能把十万苦役与咱们绑在一起,把他们一同逼上绝路。不能向朝廷妥协,唯有让朝廷,向我们妥协,甚至于,反了朝廷。哪怕这一条路,尸横遍野、生灵涂炭,搅得天下天翻地覆,咱们也必须走下去。不然,咱们就是死路一条。”
    哑小姐一惊,不觉踉跄地后退一步。
    杜嫣无声地一笑,深深看她一眼,望着东南方微微发亮的天际。隐约可见天边一颗启明星,微弱的星光闪动。
    不造反?呵,投降么?那是找死啊······
    她杜嫣没有什么大义,不会想什么为万千受苦百姓讨公道、寻出路。人人都有各自的命运,有自己为自己命运做主的权力,她无权干涉他人的命运。
    如今因朝廷南渡,江南人口激增,南宁土地问题越发尖锐敏感。产生大量的流民、破产农民。
    而两次北征,加上诸多工事动土、朝廷冗官冗爵冗兵等一些列弊政造成的庞大的费用开支,摊到百姓身上便是层层重税。而宁朝又有诸多免税政策,如兵户不纳税,功名在身不纳税,女户、孤幼户不纳税等等等等。以致寻常家庭的赋税越摊越多,甚至有人为了避税,做出了男丁尚在却以内子立户,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但是纵然有大量流民、破产农民、有无数穷苦百姓不假,却也有许多富农、中产市民、有无数平静幸福的小家庭。
    她把战火燃起,会令贫苦的百姓得到财富、土地,也会令无数平静幸福的小家庭卷入无妄之灾,妻离子散,流离失所。她会把现有的一切秩序悉数打乱,让社会各个阶层重新洗牌。胜了,她就是领导千万贫苦百姓反抗压迫的伟人;败了,她就是犯上作乱的反贼罪人,是陷明楚于动荡战乱的野心家、阴谋家,乱臣贼子。
    但是哪个是她的本意呢?她只想自己不再受人掌控奴役,只想自己能堂堂正正地像个人一样活着。只是几经波折,却仍躲不过。那么,既然天不给她活路,天不让她平安,她又何必守着她的那些原则底线?
    “脸面?廉耻?自尊?能当饭吃吗?有用吗?能让那些公子少爷们捧你吗?能让你红吗?不能。只能让你放不下身段,讨爷们厌烦,只能让你觉得自己低贱肮脏,平添愁苦。那你还要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干什么?”
    妈妈的话再次浮荡在耳边。是的,廉耻,道义,良心,都没用。景裕皇后说过,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她要活着,就要通行证吧。高尚,已经成为杜嫣的墓志铭了。活着的,是卑鄙的杜微。
    她不是圣人,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人。为此掀起战火,脚下尸骨成山,又如何?
    天色微亮,暗蓝的天空色泽纯净深邃,苍茫的大山暗影沉沉,好像一只盘卧着假寐的雄狮,沉静,却威严,不容侵犯。
    杜嫣望去,这深沉的暗影里,埋葬的有十万苦役的冤魂,有跌得粉身碎骨的书生陆玉,有禁卫军,有朝廷的官员,有监工,有那个满口方言、总喜欢四处认孙子的老监工——没有他,杜嫣或许已经死了。
    哪个说好人就有好报的?陆玉把名证让给马丫头,令马丫头躲过被抓做营妓官奴的厄运,自己却摔下峡谷尸骨无存;老监工救她杜嫣一命,她却发动十万苦役起事,于是老监工定然已是死在疯狂的苦役手中,暴尸荒野。而她,碍于立场,也只能漠视。
    所以啊,呵呵,她还是收起她的良心原则吧。像鄢霁金昱一样,去他的良心道德,心中只有利弊与取舍,理智到极点,凉薄到极点。或许,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她就是这样的命而已,躲不了,逃不掉。
    回旋的山风呜呜咽咽,树叶飒飒轻响,好像一首凄凉的挽歌。微弱的晨曦下,树影轻轻地摇晃,好像幽冥界轻飘飘游弋的森森鬼影。
    历史的洪流裹挟着泥沙滚滚滔滔地奔涌,无数人被卷进,命运无可抗拒地就此改变。无论善恶,无论长幼,无论贫富······
    历史太过厚重,无暇度量一个平常的灵魂,哪怕他也曾有过鲜活的生命,独有的经历,有人情冷暖,喜怒哀乐。千百年后的史书,对于那个和蔼的老监工的描述,也不过与其他监工一起,用“恶吏”二字,一带而过。
    ······
    历史时时刻刻都给过每个人同样的时机,然而命运却未曾给每个人相同的经历与能力。有人脱颖而出,站在时代的浪头博弈,一决雌雄;有人却注定被湮没,构成史书中一个个冰冷的数字——
    说好听了,这是为历史社会的进步而牺牲的千千万万人中的一员;
    说难听了,这就是阶级社会的野蛮性与残酷性,像是自然中优胜劣汰一样的,直白简单却有效的丛林法则。
    明楚历1008年,九月二十九日。
    当第一缕金黄灿烂的阳光刺破浓厚的云层,一泻千里,向着明楚大陆抛洒而下之时:
    琉璃山十万苦役终于编整完毕,随着杜嫣一声令下,齐齐向深山里进发;
    央中军驻丹阳府防御营里的杭离以身作则,洪亮爽朗的声音回响在微凉的空气里,带着一众兵士晨起操练;
    京城朝堂内外风起云涌,鄢霁轻轻吹灭书案上的油灯,慢条斯理地将手边一摞摞纸页仔细归整、分类、焚烧;
    杜家的诸位少爷们整理好一天的公务,方方结束了每天例行的家庭会议;
    金昱,金昱小公子是难得的还在大睡的人,因为昨晚与一众禁卫军军官们闹得太晚了,今日天微亮的时候方才回府补觉。
    ······
    这些已经踏入、或是正在踏入权力巅峰的人们,有那个不是走一步看三步、时时刻刻踩在在刀尖上的呢?
    不过说来,或许,大概,可能,还真的有。
    灿烂的晨曦冲破云层,在碧蓝澄澈的海面上一泻万顷,天地间自有一股恢弘的气势。金红的朝霞明媚瑰丽,映一轮红日从海天相接之处缓缓浮出。
    启京向东千里外的码头,一艘中等型号的双层大船缓缓靠近。甲板上响起一个年轻姑娘清脆飞扬的声音:
    “哎呀!终于靠近陆地了!
    哦!
    我亲爱的土地!
    啊!
    我爱你!
    啊!
    啊!
    我爱死你啦!
    啊!
    啊!
    啊!
    我爱死爱死、爱死你啦!”
    一个长着一头栗色的波浪卷头发的年轻姑娘站在甲板上,面向隐约可见的浅浅的海平线,迎着海风,张开双臂,动情地呼唤。微咸却清凉的海风吹起她及腰的长发,宽大的衣袖也向后飞起,微微仰着头,整个人就像随时要飞起来一样。
    这姑娘约有十四五岁,五官精致,笑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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