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变黑发展成淤青,斯内普想可能是佩妮细长的手指造成的。在这样的日子里,波特晚上没有那么健谈,尽管通常当晚会做噩梦。做噩梦之后,他说话总是闷闷不乐。
由于自己对这种苛待缺乏认知(以及男孩明显的接受态度),斯内普想知道弗农和佩妮是否对儿子也像对外甥这样……波特可能不是这家里唯一一个需要凑近观察其家庭生活的未成年人。波特才照料了斯内普三周,没有明确证据显示德思礼夫妇有把波特和他表哥区别对待。
今天是星期天——斯内普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波特可以比平时多睡一会儿,而且他也从波特边给他的宠物疗伤边读的《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了日期。德思礼没有出去工作,显然在看电视上的什么麻瓜运动赛(波特打开门离开的时候,斯内普能够从声音中辨认出比赛正在进行)。
下午某个时候,波特明显做了件让他姨夫不满的事情,麻瓜男人愤怒的高嗓门让斯内普突然从熟睡中猛然惊醒。
他震惊得差点抓不住他悬吊着的金属网格。斯内普用完好的前肢拉住自己,仔细聆听。透过帆布盖布,紧闭的门,整个地板,他捕捉到德思礼把外甥打出鼻血的那晚用过的词:不正常。怪物。
斯内普不安地想知道波特究竟做了什么惹火那男人,他恐惧地等待着象上次那样的撞击声——但这一次他只是又听到男孩噔噔噔跑上楼梯的脚步声。
男孩冲进房间,他掉到了鸟笼底部。波特直端端地朝笼子冲过来,掀开盖布,打开鸟笼的门。
波特一把抓住他,由于震惊太过,斯内普不知所措,以至于没有抗议。波特带着他迅速跑过房间,随便把他扔一个很久不用的仓鼠的空笼子里,搁在在衣柜旁边放破玩具、模型和电器的架子上。
男孩关上笼子的门,斯内普震惊地盯着波特。这笼子比猫头鹰笼子小太多,仅够他的果蝠身体打个转身。
“抱歉,斯巴达克斯,”男孩严肃地说。他很苍白,脸上的神情同时呈现出恐惧、愤怒,和令人不快的逆来顺受。他拿起笼子顶端的把手。“我姨父要来这里和我……谈话。我不想你在这儿,不能冒险让他看见你。我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或者你会作何反应,我不能冒险。”
斯内普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波特很快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到了过道上。宽宽的过道上铺着地毯,两边房门紧闭,暗淡的光线从远处的天窗透进来。斯内普有短暂的头晕目眩,波特迅速到了过道尽头,沉默地打开房门,走进一间洒满阳光的明亮房间,斯内普痛苦地眯起了眼睛。
波特放下了笼子。
“你在这儿很安全,斯巴达克斯。”男孩耳语道,“这是我表哥的房间,他今天和同伙出去了。我过会儿来接你。”
他走过房间溜出门,在身后关上房门,留他清醒着面对一室寂静。
斯内普只在安静的房间直挺挺地坐了片刻,耳边是雷鸣般的心跳声。他在睡梦中被惊醒,从一间呆了两个多星期的房间里匆忙赶出来。他完全不知所措。
深呼吸了几次,拿出镇定的技巧,斯内普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可以观察下他的新环境。这是一间空气清新的大房间,至少比波特的房间大两倍。墙壁漆成怡人的深蓝色。看起来像是新刷的,斯内普突然想知道是不是波特自己刷的……这个月早前他有从男孩的手上闻到松节油和油漆的味道,松垮垮的褪色的蓝色牛仔裤上也有同样颜色的油漆斑点。
大尺寸的床配上厚厚的床垫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搭着一条松松软软的蓝灰色条纹被子。三扇大窗户飘动着同样材质的窗帘,两扇窗子可以眺望后院,一扇通向房子的一侧。厚厚的、灰色斑点的地毯覆盖了硬木地板的大部分。窗子之间的角落里安放着一把大的皮质安乐椅。
床头是一个高大厚重的核桃木橱柜,上面安放着一台大电视,配齐了音响播放器和游戏机。橱柜左侧紧接着一排一排的架子,塞满了电影和游戏的碟片。
波特把笼子放在两扇窗户之间一张宽大的核桃木书桌上。书桌前有一张办公室风格的靠垫椅,椅背上搭着意见看来很昂贵的皮夹克。左侧靠墙处是横条形的第二个橱柜,上有一面镜子。橱柜右边,五排架子直达天花板。架子、两个床头柜,书桌,和橱柜上堆满了东西:大收录机、音乐碟片、手提电脑游戏、手提式CD播放器、手表、镶框的图片、杂志和各种小饰品堆得到处都是。斯内普的小笼子挤在书桌上一堆课本和其他书之间,这些书看上去摸都没摸过。精致的台灯,高高的落地等,床头柜上一边一盏灯,确保夜幕落下,房间也仍然有充足的照明。
床右侧的对面墙上有一扇门,通往一间高可容人的衣帽间,里面堆满了衣服。瞅了一眼衣服的尺码,斯内普立刻知道了波特被迫穿着谁的旧衣服。
墙上几乎每一英寸都贴满了麻瓜的招贴画、图片,以及拼着“斯梅廷中学”的校旗。
斯内普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坐到了笼子底部。好吧,现在他知道两个孩子是否待遇相同了。
黄昏之后,波特唤醒了他,声音低沉而柔和。“嗨,斯巴达克斯。”
斯内普慢慢地站起来。房间里光线暗淡,他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睡着了——这个奢侈豪华的房间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好像随时都会有人进来抓住他。
但来的只是波特,黄昏中苍白得像鬼。
“抱歉我没能早点来接你,斯巴达克斯,”男孩喃喃地说,“来,我们回房间去。”他拿起笼子,小心而安静地退出房间,走过过道,回到楼梯顶端他自己的房间里。
过分挑剔是成年斯内普的天性,可是回到了这个狭窄、简陋的小房间里却奇特地让他感到由衷的安慰。
波特将仓鼠笼子放在他快要散架的小书桌上,伸出手想把斯内普拿出来。蝙蝠没等他动手就自己走出来了,这让男孩微笑了一下。
“是啊,我也很高兴这个下午终于过去了。”他告诉蝙蝠。魔药大师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一点嘶哑。
斯内普回到了大笼子里,转过身仔细地打量着波特。
除了面颊上两团高高的红晕,男孩的面容象粉笔一样惨白。红红的、水汽盈盈的眼睛下面有黑眼圈,但脸上没有哭过的痕迹。他的下嘴唇看来有些粗糙,像是出于焦虑而被牙齿咬过。
波特长长地叹息一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向后靠。他立即绷直了身体,牙关紧咬,屏住了呼吸,畏缩地迅速坐直了。他身体前移,手肘靠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
大约过了五分钟,男孩又站起来,给蝙蝠一个扭曲的笑容。
“你有一些食物和水,斯巴达克斯,我睡了之后,你随便做什么吧。”波特温和地说,“今天我受够了。”
他上了床,超大的T恤微微滑落,露出肩头。斯内普看见他苍白的皮肤上有一道粗粗的暗红色鞭痕。
【第九章】
第九章
哈利坐在后院里,他在剪草,急需休息一下。天气微凉,天空晦暗而多云,身上的汗水慢慢干了,让他浑身发冷。突然,太阳穿过云层,带来惊人的暖意。他脱去衬衫,让又冷又湿的皮肤暴露在怡人的阳光下。刚开始他觉得棒极了……暖意很快上升。太快了……他的背象突然着了火,有如烧红的烙铁炙烤着他的皮肉。他震惊地朝下看,看见立足处地面上的雪。他想如果把雪抹上他灼热的皮肤会有多舒服,于是他立刻俯下身,在白雪覆盖的草地上滚起雪来——
——只带来一声痛呼,床上粗糙的毯子接触到了他伤痕累累的皮肉。
哈利立刻完全清醒了,迅速坐了起来。他穿着衣服就在床罩上睡着了。扫了一眼架子上修好的闹钟,现在是凌晨2:24。他渴望地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水杯,但水杯是空的——他一小时前喝光了。他不想为了一点水冒险吵醒姨父,所以宁愿口渴。
哈利叹了口气,站起来。背上火烧火燎地疼,皮肤紧绷,仿佛他睡着的时候浑身皮肤都收缩了。他向衣柜走去,走得很慢,以免让他僵硬的肌肉和饱受虐待的身体更加疼痛。他小心地脱下牛仔裤,穿上一条褪色的蓝色睡裤。然后,非常非常轻柔地脱下了T恤。他没有去拿他的睡衣,因为一想到穿旧的薄棉布接触他后背的感觉,都让他受不了。
衣柜一扇门的内侧有一面有些歪斜的镜子,但哈利没有费神转过去检查弗农姨父给他造成的伤害。他可以看到一道粗粗的红色鞭痕从左肩延伸到锁骨,另外几道鞭痕斜斜地掠过他的身体,遍布在肋骨处。他凭经验知道,从后颈到手腕,鞭痕在他的后背纵横交错,留下多处淤青。但大部分都是暗红色的鞭痕,高高肿起,在床头灯黯淡的光线下投下阴影。他以前看过,不想再看。
他听到一阵近乎疯狂的抓挠声从身后传来。
哈利转过身。斯巴达克斯看起来非常焦虑不安;沿着哈利在海德薇笼子里装的铁丝网上爬来爬去。
“你怎么了”哈利好奇地问蝙蝠。
他走近笼子。让他惊讶的是,蝙蝠掉到报纸上,抬起头,用异常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我能为你做什么?有任何我能做的事吗?它仿佛是在说。
哈利久久地看着这动物,思考着。接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突然打开了笼子的门,伸手把斯巴达克斯拿了出来。他把蝙蝠放到床上,安置在枕边。然后他侧躺着,面对着蝙蝠。
有那么一刻蝙蝠看起来惊呆了。哈利确信他想逃走。接着似乎有某种本能告诉他放松,他呆在床单上,一眨不眨地回应着哈利的注视。
过了一会儿,哈利说话了。
“有时候我在想,”他慢慢地开始说,“如果人们知道……这个,他们会怎么看我。”他朝这个房间、整间屋子挥挥手。“我是说,我的真实生活。我从没告诉过他们。”
他安静了片刻。
“我想赫敏有时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