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梦(小李飞刀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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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梦(小李飞刀同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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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头,双手拄着床,大口大口吸气。
  同性恋情,本就为世所不容。如果不是阿飞坚定而热烈的追求,李寻欢绝不会承认自己的感情。现在,他好容易正视了真正的自我,也做好了与阿飞一起应对鄙视和疏远的准备。但是,如果这种鄙夷和厌恶恰恰来自阿飞,那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来面对。
  甚至,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必要活下去。
  阿飞拿起李寻欢的小刀,道:“那一年入关,我十六岁,第一次见到这把刀。今年我三十三了,你也变了很多,这把刀却还是老样子。”
  李寻欢稍稍平定了一下心神,道:“物是人非,也是常事。岂止十几年岁月,即使短暂如几个时辰,一个人也会判若两人。”
  阿飞道:“我记得你这把刀,号称天下第一刀。”
  李寻欢怅然苦笑道:“刀的作用很有限。我可以让人不杀人,却不能让人不去爱人。而有时候爱比死更伤人!”
  阿飞出神了一会儿,道:“我记得你比我大十三岁,今年快五十了吧。在我们村里,我见了你这个年纪的人都要叫一声叔。他们差不多都抱孙子了。”
  他的话不带任何感情,漫不经心一如闲话家常。李寻欢一颗心却好像浸在了冰水里。
  李寻欢并不是没有想过,他和阿飞年纪相差太多,这也是他起初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原因。然而,当阿飞目不转睛地凝视他时,双眸溢出的深情爱意令李寻欢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只想倾心倾力,满足阿飞的一切索求。
  现在,阿飞让他清楚地看到了横亘两人中间的巨大年龄鸿沟。
  眼前的阿飞三十出头,既洋溢着青年的蓬勃活力,又有中年人的成熟练达,正是男人一生的巅峰时节。而自己已届朽木老衰,满心渴望的只是柔软的床铺和可口的饭食。
  他也是男人,现实中的他正是眼前阿飞的年纪,自然知道三十来岁的男人最需要什么。
  也许是红袖添香,也许是知己对酌,也许是周游天下,也许是笑傲江湖。
  但绝不是在鄙视和憎恶的眼光中,被迫和一介老朽退隐江湖,过着枯燥乏味的每一天。
  他大汗淋漓,身体蜷成了一团,挣扎着说出了让他支撑到现在的心底话:“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真正的你绝不会这么说!”
  阿飞看着他显而易见的痛苦,露出了怜悯,语气也放柔和了些,道:“年轻时的想法不会持续一辈子。你没有儿子,不会了解我现在的想法。”
  他淡淡笑了,充满了为人父的自豪和满足,道:“我想把剑法传给他,看着我的生命在他身上延续。我年轻时太过荒唐,我要告诉他不要重复那些我犯过的错。”
  李寻欢不知道阿飞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抬起头时,只看见枕边的小刀。
  阿飞当时说的不错。对付心魔,武功根本毫无用场。现在,他唯一想杀的人,就是自己。

  岩花涧草西林路(上)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新翻修的山神庙侧殿,传来朗朗读书的童声。温煦的秋阳照进山神庙侧殿,将木扇窗棂的影子投注在青石地面上,颇有些隽永悠长的意味。
  庙里的火工道人把院子里的落叶扫成一小堆,擦了擦手上的泥,惬意地在青石台阶上坐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酒壶,抿了一小口,听着侧殿里的读书声。
  村里穷,请不起教书先生。以前曾经有一个先生,教了没两月,就入赘到邻村做上门女婿了。只可惜村里当时齐心协力为孩子们翻修的这座山神庙侧殿,原本是作为书塾的用途。先生一走,这座侧殿也就抛荒了。除非初一十五烧香,平时更无人进去,只有他每隔三五日打扫一回。
  也亏得他勤谨,侧殿才没有损坏厉害。李先生来了之后,孩子们就又能上学了。
  李先生为人极温和,从来不对学生发火,学问也是极好。李先生教书时,他就坐在窗外听着,觉得一句句讲解都说到了自己心坎上,极是透彻明白。和上一个教书先生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庙门吱嘎响了一声,小虎一蹦一跳地进来了,叫道:“道长大叔!”
  小虎聪明机灵,火工道人极喜欢他,平时总给他果子吃。见他进来,压低声音道:“小声点!里面还上课呢!”
  小虎捂住嘴巴,凑到火工道人耳边,悄悄说:“大叔,我娘说了,一会儿下课,请李大伯到我家里去吃午饭。”
  火工道人呵呵笑道:“小猴子,你今天练武又被你爹罚了吧,你来晚了一步!”他亲热地用手摩挲着小虎的脑袋,道:“刚刚村西头侯婶来过了,要李先生去她家。她请过四五回,李先生实在推不开才答应了。他怎么还能去你家?”
  小虎顿时着急起来,道:“不成!我跟侯婶说去!今天中午李大伯非到我家不可!”
  火工道人笑道:“你有那本事叫侯婶听你的!你娘都说不过她那一张嘴!”
  小虎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下,笑道:“大叔,我跟你打赌,这次我一定有办法让侯婶把李大伯让给我!”
  火工道人轻轻弹了他一个脑崩,笑道:“小猴子,你本事倒大了!好,赌什么?”
  小虎笑道:“我要是赢了,你就帮我说服爹,让我也来念书!”
  火工道人叹了口气,道:“你就是赢了我也没辙。你娘几乎请动了全村人去劝你爹,你爹就是不肯让你念书,非要你跟他学武。我有什么办法能说动你爹?”
  小虎的脑袋耷拉了下来,恹恹道:“哦,我知道了。”
  火工道人瞧着他失望的神情不忍心,安慰道:“你家是猎户,你学全了你爹打猎的好本领,今后吃穿用都不愁,还能攒钱娶个漂亮媳妇,何必非在这里凑热闹?”
  小虎悻悻道:“可我不想当猎户。李大伯说话和气,懂得多,我就想跟他念书。”说罢就往门外走。火工道人一把抓住他,低声道:“小猴子别跑!你打算怎么说服侯婶?别弄得不好让李先生难做!”
  小虎脸上露出顽皮的神情,笑道:“我偷听来的,娘要给李大伯保媒呢,说的是东村胖姑,今天请了胖姑爹娘来相看,你说侯婶知道后会不会让我?”他眨了眨眼睛,向火工道人背后狡黠一笑,匆匆溜了。
  火工道人回过头来,见李先生站在背后,向着小虎背影若有所思地看着。背后说人短长又被事主撞破,到底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道:“李先生今天又下课晚了吧?”
  李寻欢笑道:“孩子们爱听,我就多讲了一会儿。”
  那日,阿飞一口道破两人之间的巨大年龄鸿沟,明确表示对李寻欢已无当年情怀,李寻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心理和肉体痛苦到了极点,人体就会生出反应,自动切断感知。接下来几天,李寻欢晕迷在炕上,一点都动弹不了。
  像李寻欢这样的高手,只要内力还能在四肢百骸间流转,普通的风邪寒热就奈何不得,除非伤痛之下自暴自弃,不再自行疗治。当年林诗音出嫁,李寻欢大病一场,几乎送掉了半条命,困扰李寻欢多年的肺痨就是这样得上的。后来,孙小红帮李寻欢去除了心病,肺痨也在慢慢调理之下痊愈。但这一次的病比当年来得更加凶猛。而且,当年他身边有铁传甲耐心开解,现在唯一知晓他心事的人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李寻欢不知道自己继续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阻止李寻欢亲手掐灭自己生机的,是半梦半醒之间看到的一张脸,英俊亲切,对他道:“大哥,你答应过我,要出来和我相会,你答应过我!”反反复复,像是唯恐他反悔一般。
  然而,他一见到这张脸,心脏便宛如刀割一般,痛得恨不能用小刀亲手把心挖出来扔掉。他只愿自己从此盲了聋了,就可以不再见到这张脸,听到这个声音。
  也许老天听到了他的心愿,在晕迷之中,这张脸一次比一次模糊,眉毛、下巴、鼻子,都渐渐融化在迷蒙的雾气中。当嘴唇消失的时候,那个坚定的声音就不再响起了。就像他小时候在李园堆的雪人,尽管十分神气,但太阳一出来,雪人就变成了一滩水。
  然而就像雪人即使化成水,煤核眼睛也仍在一样,晕迷中见到的那双眼睛始终没有消散的迹象,一直坚决地凝视着他。李寻欢有时能从中看到深深的痛苦,有时能看到不可抑制的焦急,但更多时间,李寻欢看到的是执着和信任,坚逾金石,足托生死。
  在不知第几天上,李寻欢听到床边有人说话。
  “李大哥病得不轻,好几服药都不见效。你明天去城里看看。万一他有什么不好,咱们提前做准备。你们兄弟一场,别让李大哥走的时候连件新衣服都没有。”
  “他一生多灾多难,都闯过来了,这次……”
  李寻欢用尽全力睁开沉重如山的眼睛,见床头站着人,正俯身看着自己,关切的目光顿时和梦中那双眼睛重合在一起。刹那间,李寻欢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身上觉得没那么难受了,甚至还挣扎着笑了笑,道:“阿飞……给你们……添麻烦了。”
  阿飞直起腰,对娘子说:“你去下碗面,多放鸡蛋。”阿飞娘子答应着出去了。他拿起床边的水碗,一只手稳稳地抬起李寻欢的头,道:“喝点热水。”
  阿飞体温较常人高,李寻欢一直是知道的。眼下他卧病在床,衣衫单薄,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阿飞手臂传来的灼热温度。李寻欢撑起身子,从阿飞手里接过碗,无意碰到他的手掌,感觉阿飞的手臂肌肉顿时收缩,似乎要向后退。
  李寻欢低下头,双手颤抖得厉害,碗里的水被泼了一半出来。他终于切身体会到,第一次苏醒时,他一个躲闪的动作对阿飞的伤害到底有多大了。
  阿飞低声道:“你镇静一点,不要多想。”
  李寻欢抬起头,注视着阿飞。阿飞眼中毫无杂念,平静,坦荡,充满着理解和怜悯。这样的阿飞是他非常熟悉的。几年前,他和阿飞并肩面对兴云庄群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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