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下这顶外表平淡无奇,内里奢华程度丝毫不逊于自己的陌生轿子,弘曕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进去坐下了。“走。”
“起轿~!”小李子面无表情的冲着地上瞬间像是泡了水的泥人一样瘫软在地的索绰罗大人看一眼,吆喝着,走了。
轿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里面似乎轻飘飘的丢出来一句话,“哼,大人所乘轿撵,真是好生朴素!”
索绰罗大人浑身一震,脸色顿时变得如死人惨白,竟是连耳边小厮焦急的呼喊都听不到了。
除去各色奢华的装饰不说,自己轿中,还镶有一颗上月下面的人刚巴结的东海夜明珠!
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自己区区一介从三品闲职官员能够用得起的规制!
弘曕乘的轿子还未落地的,外面就已经远远地响起来几个声音。
“哎呀,索绰罗大人真是令我等好等!”
“索兄今日倒是来的晚些,哈哈!”
此刻东方的天边已经开始隐隐的有些鱼肚白,但若是想要隔着几十步就看清轿子旁边跟的什么人,那还真是难为大家了。
也就是各人的轿子都有独特之处,这才能隔得老远就猜出来人身份,只不过,今儿注定是要有不少等着上前拍马的人掉下巴了。
就见小李子十分配合的用力垂着头,一声不出,伸手掀开了轿帘,然后,现场立刻诡异的沉静了。
“索呃”刚才第一个开口的人正笑容可掬的朝这边拱手,结果却在看清里面走出来的人是谁的瞬间,风化了。
就见,露出来的,赫然是顶着亲王帽子的果亲王,爱新觉罗弘曕!
弘曕唇角斜勾的从里面出来,云淡风轻的抖了抖略有些皱的朝服,道:“如何?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嗯?”
周围一大片官员在最初的僵硬过后,争先恐后的跪倒在地,噗通之声如同春鸭入江,不绝于耳,扎起千儿来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迅速,“果亲王吉祥!”
众人心中正遭受着如同大地动一样惊天动地的震撼,经历着如同海上飓风一样汹涌澎湃的席卷!
苍天啊,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果亲王会在索绰罗那老匹夫的轿子里!
为什么贵体抱恙早已经请了一个月假的果亲王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王爷您要笑的如此阴森!
不不不,他没有笑,但是,一样恐怖!
弘曕慢条斯理的走出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对着迎面而来的北风咳嗽几声,然后接过小李子递上的帕子轻轻拭拭嘴角,略一挑眉,“几位,瞧着跟这索绰罗大人交情不浅啊。”
众人均是一阵哆嗦,连称不敢。
刚才主动上前打招呼的几个官员死死地压着脑袋,却还是能够清楚的觉察到果亲王落到自己后背上那凉飕飕的视线,顿时抖得更凶了。
那种感觉,仿佛是蓄势待发的独狼盯上了雪地中的猎物,不出手,并非无把握,而是存了戏弄的心思。
“哦?”弘曕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腔,语气淡淡的,似不在意,“难不成,是本王说错了?”
“不敢不敢!”众人又忙请罪。
王爷,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谁敢说您错了啊,这不是打着灯笼上茅房——找死么。
弘曕也不继续追问,只是俯视着几个家伙,无声冷笑着走开。
打量他不知道么?
原先后宫那令妃、皇后与其他妃嫔分庭抗礼,三分天下的局面眼瞅着就要因为令妃的彻底失宠而崩塌,在这个势力重新洗牌的当儿,外面的诸大臣都是挤破了头的循着各种理由往后宫塞人,而其中,这索绰罗家的姑娘便是最吸引目光的一支新生力量。
据说这姑娘刚进宫不过月余,便已经从答应升到了贵人的分位,其速度、势头比之当年的令妃也是不遑多让,更是还有无限晋升的可能性,端的是荣宠无限。
后宫与前朝唇齿相依,牵一发而动全身,索绰罗氏得宠,她阿玛便也瞬间炙手可热,,连带着那个多少年来屁股底下快要坐穿的职位也给升了一次,短时间竟也笼络起不少溜须拍马的家伙来。
东边的天渐渐明亮起来,三声净鞭过后,上朝了。
最近天气越发的冷了,又因为下了雪,空气潮湿,庄亲王老寒腿发作,这几日也告了假,而和亲王弘昼却也是前些日子上报的要照顾果亲王,没头没脑的请了一个月的假,所以,今儿的朝堂之上,除了乾隆之外,弘曕便是身份最为贵重的了,当仁不让的立在了最前头。
想到这儿,众大臣都不由得悄悄往弘曕那边扫视,心中大大的疑惑起来。
这是怎么说的?帮忙照顾的人没来,这生病的反倒是来了?
而且听说早上来的时候,貌似果亲王竟是坐着索绰罗大人的轿子来的?难不成,那老匹夫竟搭上了果亲王这一条线?
嘶,这可了不得,不过,他索绰罗海正凭的什么啊 ?
这一桩桩一件件反常至极的事儿顿时就让所有的人心痒难耐,真是想立刻就扒着他果亲王的脖子问个清楚。
然而这样的事情也终究只能在脑子里面逗自己乐一下,天底下怕还是没几个人胆敢做出那样明晃晃找死的举动吧。
何况,此刻的果亲王显然是浑身阴气森然,通身的生人勿近,饶是乾隆的几个阿哥也都是有些抵挡不住,细声细语小心翼翼的问了好之后立即就退到了一边,不敢多说话,剩下的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大臣们自然更不敢冒死上前,即便是再怎么的心痒难耐也只得忍住。
不过,众人在心中自我安慰道,咱们不敢,可还有皇上呢,这么反常的事儿,他们就不信皇上会耐住性子视而不见?
果然,上朝的乾隆往御座上面一坐,再拿眼睛往下面一扫,也晕乎了,“六儿?”
“皇上。”弘曕面无表情的朝他拱了拱手,示意他并未看错。
乾隆茫然的眨巴眨巴眼,巡视一番,“老五呢?怎的你都来了他还没影儿?”说着却又打量弘曕几眼,皱眉,“瞧瞧你的脸色,根本就没好!”当下就对着吴书来道,“赐座。”
从大清早天还没亮就折腾到现在,弘曕也的确是有些腿脚发软,也就不推辞,谢了恩坐下。
吴书来也对着他行了礼,刚要退下的,却不曾想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左臂。
全然没有防备的弘曕立刻就轻哼一声,皱了眉。
“奴才该死。”虽然诧异于果亲王为何会反应这么大,吴书来却仍是在第一时间就跪下了,也就因为这个动作而看清了对方沾了血迹的袖口,不由得惊道,“王爷!”
“怎么回事?”乾隆在上面等急了,从御座上欠起身来,“吴书来?”
“回皇上的话,”吴书来哪儿敢隐瞒啊,立刻对着乾隆汇报,“奴才瞧着,果亲王像是受伤了。”
“受伤?!”某种意义上的弟控顿时坐不住了,大手一挥,“太医!”
再然后,因为果亲王殿下死活不去后面,索性就在大殿之上接受了太医的诊治。
也亏得最近没什么急奏,乾隆也有工夫先询问,“好好的,怎么弄的这又是?”瞧着样子,一准儿是刚弄的错不了。
“哼,”弘曕活动下包扎好的手臂,冷笑起来,“刚臣弟来的路上,不巧与索绰罗大人撞上了,呦呵,索绰罗大人当真是威风凛凛,当场就要参臣弟一本。”
大殿之上登时就是一片嗡嗡声,众人不由得在心中为这位至今不知身在何处的索绰罗大人据一把同情泪。
被果亲王盯上了,瞧好儿吧您哎!
“索绰罗?索绰罗海正?”因为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有大能耐的,素日的上朝也就是充个数的景儿,故此乾隆也没怎么在意过。不过这会儿涉及到自己的宝贝弟弟,乾隆一皱眉,往堂下一扫,开始找人,不过随即就大怒,“人呢?!”
竟然无故不来上朝!大胆!
想到这里,乾隆也生气了,朕看在你女儿伺候的好的份儿上勉强提拔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这是要当众打自己的脸啊!
要说起来这纪晓岚也是个蔫儿坏的,素来看不惯自家万岁爷后宫乱糟糟的这家伙,当下就眼珠子一转,大大咧咧的出列,“皇上,索绰罗大人无故缺席,实在是大大的不敬!”
几个言官谏臣一看有人出头,更何况果亲王摆明了就要对付索绰罗海正,也都跟着附和。
这个说索绰罗大人定是恃宠而骄了;那个劝诫皇上定要借此好好整治下近日来的懈怠之风;还有人不动声色的拍着弘曕的马匹进言,说什么果亲王都以身作则带病上朝了,定要让这些目无尊上的刺儿头们好好知道下厉害
下面七嘴八舌的议论上了,没一会儿就把这事儿上升到了国本的高度,令本想瞧在自家爱妃的面儿上小而化之的乾隆也不得不打起了精神应对。
眨眼间就被晋升为大清爱国模范敬业典范的弘曕也不说话,只垂着头,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冷笑。
不过如此,世人最爱的,不就是落井下石么。
伴随着越来越热烈地讨论,乾隆的脸色也越发的黑,狠狠地拍一下御案,刚要发作,就听耳边吴书来小声汇报:“索绰罗大人满头大汗的在外面求进来呢。”
乾隆眼睛一瞪,大喝,“让他滚进来!”
苦逼兮兮仅靠着两条腿儿硬生生的横跨了四分之一个四九城的索绰罗大人此刻已经是体力透支,帽斜衣歪,大汗淋漓如雨下,一身的朝服都给湿透了。面色通红的他嘴里呼哧呼哧的大喘气,好容易吞吞口水,扑通一声跪下就开始气息不稳的哭诉,“皇,咳咳,皇上饶命,微,呼呼,微臣来迟,罪该万死!”
乾隆吹胡子瞪眼,十分挑剔的打量他一眼,怒道,“放肆!你竟这样衣冠不整的来上朝么!”
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索绰罗海正此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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