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
“是。”
秦旭飞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桌面，也不知是跟谁学来的习惯。
“阿恒，这样的公司，我宁愿不要。”
“秦氏存在的时间太长了，已经足够滋生太多的蛀虫了。”秦旭飞笑容浅淡，“我不希望我接手的秦氏会是这个样子的。”
“但这样会让秦氏元气大伤。”
柳恒道出事实。
“我知道。”秦旭飞说，“但，那又怎样？”
秦旭飞笑容张狂。
“就算是一片疮痍，我也有信心可以治理好它，更何况蛀虫已去。”
柳恒注视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心中涌起了类似于豪情之类的感动。
“所以，这也就是你当初再差一步就可以接手秦氏时，却出人意料选择放弃的原因么？”
秦旭飞的面上有些被道破心思的尴尬。
“那么——”
柳恒笑得柔和。
“他知道么？”
他知道你的这些想法么？不仅仅只是不满走他替你铺好的路，而是你有着自己的主张想法。他知道你想要洗盘的想法么？这些所有，他都知道么？
秦旭飞没有选择直接点头或摇头，秦旭飞只是放柔了神情。
“他没有一定要知道的必要。”
秦旭飞的声音轻柔。
“就像他做的那些事，他也从不觉得有让我知道的必要。”
秦旭飞在想什么……
方轻尘在想什么……
秦旭飞在做什么……
方轻尘在做什么……
秦旭飞为方轻尘做了什么……
方轻尘为秦旭飞做了什么……
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一定要说出来的存在。
他们只要知道，他信他，他会信他。
这——
就足够了。
无论前世今世是是非非，他想要的而他想做的，也不外乎于此了……
方轻尘这一出戏唱下来，等到他终于肯放人让秦旭飞和他大哥继续谈生意的时候，日历上明明确确已经是两天后了。
在此期间，发生了几件说大说小的事。
首先是秦氏总裁还是将自己的一个女儿秦乐昌送去了燕氏，燕氏出面将这个姑娘送去国外念书，明着上是说再等两年。只不过至于这个等两年究竟等的是谁，方轻尘表示他不作任何评价。
然后是远在S市的秦旭飞的公司负责的工地，赵忘尘发来消息说原因已经找到了，负责人也逮住了，危机公关没怎么派上用场。顺便还问了一下总经理准备什么时候起驾回宫。方轻尘综合考虑了一下，鉴于赵忘尘之前的表现决定再晚几天。
接着是风劲节家发小卢东篱负责的一起重大案件成功侦破。风劲节来电话申明他已经把人情还清了。
最后就是附近的事了，听说最近秦氏内部好像有些小打小闹的事情发生了。
所以，综述结论就是，方轻尘这几天不像是工作，倒像是在度假。于是，休息得神清气爽的方轻尘散步散到了秦旭飞所在的房间。
柳恒正巧从门里出来，便看见了方轻尘从拐角处走来。
“方总。”
柳恒点头致意。
方轻尘瞥了一眼门背。
“还没忙完？”
柳恒苦笑一声。
他听得出方轻尘说这句话时，语气中透出的不爽与诧异。确实，和方轻尘这个称之为商业奇才都不过分的人相比，他家老大的确差得远了。不过，本来嘛他家老大就不擅长管理，现在偏偏得要坐上总裁这个位置，事情又多又不上手，能有如今的成效已经很好了。更何况，嘴里说的是一回事，他心里其实并不想逼得太紧。
方轻尘了然了。
估计这个姓秦的又做了多余的蠢事了。
“告诉他。”方轻尘心里有些窝火，“把自己收拾的像样点，时间差不多了。”
说完便气势汹汹地走了。
不行，他不能再多呆一秒了，要不然他就要冲进去狠狠给那人来上一拳，就不知道他那猪脑子是怎么想的。这么手软怎么行！
不过，方轻尘似乎忘了。说到手软，其实他自己，也是不逞多让的。
旅馆楼下配套的娱乐场所里，方轻尘要了个半透明的包间坐着喝酒。白湖下午接了个电话后就外出到现在未归。不过这是属于私人时间，方轻尘不会管员工去做什么。
秦旭飞根据柳恒给的地址走进方轻尘定的包间时，看到的便是方轻尘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一副在喝闷酒的架势。
秦旭飞在方轻尘旁边坐下，十分自然地从桌上拿了瓶啤酒打开。
方轻尘对于秦旭飞的举动不予置评。
“轻尘。”
秦旭飞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后开口了。
不过，方轻尘还是没有理他。
自讨没趣的秦旭飞摸摸自己的鼻子，讪讪地找话题。
“那个，怎么不见跟在你身边的那只狐狸？”
“狐狸？”
方轻尘总算肯开尊口了。
“白湖。”
秦旭飞补充说明。
“他有事出去了。”
方轻尘点头同意，这家伙确实跟狐狸一个样。
“怎么，你看上他了？”
这话说出口，就是调侃了。
只是，秦旭飞居然点头了。
“是有些在意。”
方轻尘的表情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眸子里多了些说不明的东西，一时间流光溢彩。
“他也挺关心你的。”
似是低喃轻语，方轻尘的声音很轻。
秦旭飞向旁边看去，方轻尘的眼里似乎有一种他不太能看懂的东西。
“说什么呢。”秦旭飞想不通也就转开话题，“他是你手下，要关心也是把你放在第一位。”
方轻尘耸肩，不反驳，也摆明了是敷衍。
秦旭飞见他这样，忽然想到一个梗，便笑道：
“轻尘，你这是在吃醋么？”
方轻尘瞥了他一眼。
“你又不是美女，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秦旭飞倒是“噗嗤”一声笑了，轻尘这逻辑不太对吧，不过——
“好吧好吧，轻尘，明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你不用做什么，在一旁看着就好。”
“你又不是美女，我又什么好看、的……”
方轻尘皱眉。这句话他说的太自然，接的太顺口，但是，他却觉得隐隐哪里不对，不仅仅是与他上一句相似的原因……
“哈哈——，轻尘，没想到你还记得这句台词啊。”
秦旭飞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的样子。
“台词？”
方轻尘异道。
“台词。”秦旭飞正色，“张敏欣的那个剧本里面写着的。”
方轻尘默默转过头。
忽然，耳边听到一声轻微的长叹。
方轻尘再次回头看去。
秦旭飞正一脸疲色地揉着额头。
也是，事情这么多，估计这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过。
方轻尘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
“很累。”
“嗯。”秦旭飞放下手，看向方轻尘，虽然依旧是笑着，但无法掩饰地疲惫却从眼神中透了出来，“没事，等忙完了明天就好了。轻尘不必担心。”
“谁要担心你。”方轻尘嘴硬了一句，却还是放心不下，“要不要睡一觉？”
没等秦旭飞回答什么，方轻尘继续说：“没关系，你可以昏了。”
秦旭飞的迟疑方轻尘很明白，不外乎是想要把明天的事准备的更好，所以其实他这句话的意思是，秦旭飞你准备够了，可以回去睡一觉了。但是，秦旭飞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是当场腿一横，身子一斜，头一歪，将方轻尘的腿当做了枕头，二话不说，闭上眼就睡过去了。
方轻尘傻掉了，手上还呆呆地维持着下意识防止秦旭飞在倒下的时候脑袋砸到一旁茶几的动作。
沉默了几秒，方轻尘想要立刻马上叫醒某个胆大妄为胆大包天之人的满腔怒火在看到某人眼眶下淡淡的黑色阴影时慢慢散去了。
撒气似的拿过桌上开着的没喝完的啤酒，方轻尘小心眼地想：等这家伙醒过来后一定要狠狠敲他一笔以作补偿。
咳——
所以理所当然可以预见，但白湖从外面回来后和柳恒两人一起下楼找各家头儿时，看到“某秦醉卧‘美人’膝，‘美人’‘媚眼如丝’饮酒”之图而愣在门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part。18
方轻尘回S市的时候，秦旭飞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只是在他走的前一天晚上，约他出来压了下马路。
虽然逛马路是一件有点儿娘们兮兮的举动，更何况还是由两枚成年男性所完成时。不过，鉴于并没有哪一条规则严格说明此举动不适宜成年男性公民，那么方轻尘和秦旭飞二人逛个马路什么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了，关于那天晚上的谈话……
方轻尘坐在真皮沙发上，十指交错，低眸浅笑了一下。
该怎么说呢？
果然是个很会自说自话的人呐。
“老板！”
沉浸在思绪中的方轻尘被忽然嘹亮了的声线吓到。
捂着额头上的迸出的青筋，方轻尘没甚好气地看着来人。
成功私奔归来的萧晓月望着方轻尘的眼神，心中一寒。
完了完了，太兴奋了以至于都忘记了学长那恐怖的威慑力了。
“那个……”
萧晓月冷汗中。
“说。”
“哦。”萧晓月松了一口气，老板肯谈公事总是好的，“根据……”
一边听着萧晓月的报告，方轻尘坐在沙发上神情浅淡，光线明亮室内，一派柔和的模样。
秦旭飞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头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