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相信她。她要真这么说,她表姐不觉得她发烧烧坏了才怪。
“我这么说吧,我怕我走到底,最后连骨头都烧没了。”宁莫尧说的有些烦躁。
“可你已经踏出一步了,你要知道,”莫睿筠看着宁莫尧的眼睛,“就是一只脚踩在了沼泽中,要是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你还不如,多一些自信。”“我不想在同一个地方再次失足。”宁莫尧仰起头小声说着。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也曾提醒过你,不要太靠近鄢然,不要和她牵扯太深,她太冷漠了,我怕你受伤,但我现在看来,她的视线竟为你驻足了,那么一个疏离冷漠的人居然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你,你又为什么不肯相信她呢?”莫睿筠说着,眼睛看向半空,微微扬起下巴,神情让人看不清。
“或许,是因为,我把自己感情仅剩的期望都给了她吧,”话说了出来,宁莫尧心里也有些轻松,“期望太高,而我又怕她无法承担,也有可能,我不爱她,因此,无法痴狂。”宁莫尧自己也说不清她到底喜不喜欢鄢然,她对她的感觉很复杂,以为鄢然是赵镜珂的时候,恨着的同时还是被吸引了,知道鄢然不是的时候,隐隐松了口气,却又升起难以言喻的心情。其实,她很可能是把对赵镜珂的感情转移到了她身上,毕竟,她们俩长得太像了,习性又太相同了。
“先不说了,再不吃就真没时间了。”
结果,饭吃到一半,一个电话打来,莫睿筠又走了,宁莫尧本来也没什么胃口,自然而然放下筷子,随后也走了。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宁莫尧绕过操场,来到那片小树林,果然在那里看见了鄢然的身影,不知从何时起,这里已经成为她们相约的地点了。“你来了。”宁莫尧一坐下来,就听到鄢然淡淡的声音,“嗯。”
其实,她们两个的独处,根本不像一般情侣那样,而且,鄢然对她的态度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宁莫尧看着就觉得要死不活,还有,她们两个完全没有互要手机号,一般情侣会这样吗?所以说她们两个的关系很奇怪,也不好用“情侣”来下定义。
“宁莫尧。”明明就是三个很普通的字,鄢然却能把它说的如此缱绻万千,宁莫尧头转向她,点点下巴,示意她有什么事,谁知鄢然没有再说话,只是靠了过来,用手指轻轻擦过她的嘴角,宁莫尧身体一僵,想要躲开,最后还是忍住了,然后就是,鄢然用纸巾擦拭着手指,淡淡说道:“你的嘴角有脏东西。”
宁莫尧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看着鄢然擦手的动作,总有些不舒服,正想说些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又听见鄢然清丽的嗓音,“看样子,你已经吃过了。”紧接着,鄢然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来。
“你怎么还没吃。”宁莫尧很疑惑,放学时间还挺早的,她是要开会,所以才吃饭,鄢然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我知道你中午开会,想等你一起吃。”打开饭盒,带着水汽的饭菜冒了出来,鄢然的语调一如既往,但宁莫尧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理所当然,她看着她,心里有些复杂,她很想说她不用这样,但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鄢然吃饭很优雅,很赏心悦目,她和她真的很不一样,她很好奇,她为什么会看上她,难道是被她完美的伪装欺骗了,但她不是早看过了她的真面目了吗?仔细想想,鄢然从头到尾对她的兴致都很大,没有任何缘由,对她也貌似是越来越不一般,就像她表姐莫睿筠说的那样,鄢然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她很想知道为什么,所以,她开口了。
“说真的,你到底为什么会青睐于我?”
“你这是不自信吗?”
宁莫尧默默翻了个白眼,“可能吗?!我只是奇怪,像你应该不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吧,你到底是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有理由吗?”鄢然歪着头,竟显出一种小女孩的烂漫来,“废话,”宁莫尧回的很没好气,“我要是看上你,一定是因为你的外表,我的本质就是流氓,我们完全不搭。”想当初,她看上赵镜珂,就是被她初时的模样秒杀了,随着日后的交往,被赵镜珂的伪装欺骗的太深,才坚定不移的爱着她。
“你觉得是什么?”
“喂,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我问你,你都反过来问我!”宁莫尧有些烦了。
看她这幅模样,鄢然深叹了口气,“我在你身上找到了归属感,而且你给我很真实的感觉。”
宁莫尧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沉浸在鄢然琥珀色的双眸里,鄢然的眸色很浅,看进去,会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宁莫尧一向不喜欢与她对视,但这次她避开的原因不同,她从她的双眼中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东西。
“后天是星期天,你忙吗?”“我没事。”“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去吗?”“当然去,”宁莫尧接过一张,“是上午场的,那我们那天早上九点学校门口见。”
“嗯,”鄢然点头,“还有十分钟,去上课吧。”于是宁莫尧和鄢然告别。
走着,宁莫尧回头转身,鄢然与她是反方向行走的,她突然觉得她们之间有一条巨大的沟壑横在中间,她们只能背道而驰,一种极浅极浅的悲哀油然升起……
☆、新年特别篇一:鄢然
他们都说,童年是一个五彩斑斓的盒子,里面装满了许许多多的珍珠,但我却觉得我的童年相当于一片空白。我没有一个小伙伴,我每天的任务就是练琴,学习插花、茶道以及能培养我气质的东西。我从来不喜欢这些,我只想和同龄人一起自由自在的玩耍,但是,我知道,我这个小小的愿望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因为爷爷根本不可能同意,那个时候,我还是很尊敬的称呼他为爷爷,那个时候,我好像只有六岁。
我梦想着可以快点长大,但是时间却是很残酷的一点点的转动,我八岁那年,爷爷在我的生日会上请了好多我不认识的人来,要我当众弹奏钢琴,我表演的是肖邦的《小狗圆舞曲》。这首曲子的格调是很轻快激情的,但我的内心却仿佛在受着煎熬,我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马上就结束了。一曲终罢,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并没有多骄傲兴奋的感觉,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从众人的赞赏中得到快乐了。
有很多人送了我玩具或布偶,要不就是些昂贵的装饰品,我从来都是把它压在柜子最底层,弃之不管,我因为他们送的东西,因为我不愿意当一个摆设用的花瓶,或者,由他人操纵人生的精致玩偶,我很早就升起反抗心理了,但一直都不是很强烈。
我有时也在想,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很有可能,我会一直扮演乖宝宝的角色,一直任由他操纵着我的一生,乖巧的当个提线木偶,那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了,我也可能会遇上她,但我不会再爱上她,与她产生过多的交集,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痛彻心扉的事儿!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那件改变我人生的事件发生在我十岁的时候。很多人都说: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但我和自己的妈妈并不亲厚,我的母亲是那种传统的大家闺秀,没有自己一点主见,她总是希望我当个名门淑女,满足她自己的虚荣心,完全没问过我自己的意愿,对于我那“爷爷”对我的一切不合理要求,完全视而不见,我并不见得有多讨厌她、憎恨她,我只是反感她的这些行为,理所当然的我不会过于靠近他。
但我的爸爸就不同了,他是真的爱我……虽然他久病在床,但他看我的眼神一直都是心疼的,焦急的,和他们的急功近利根本不同。他经常抱着我哄我睡觉,或者塞几本小人书给我,要我放松放松,他鼓励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愿意或讨厌要大声说“不”,要爱护和保护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他每次说这句的时候,眉宇都会笼罩上浓重的悲哀,当时我不明白,可后来我就真的懂了。
如果爸爸一直这样陪伴我,我愿意永远呆在这深宫大院里,做我的金丝雀去。
那天夜晚,我正在睡觉,迷迷糊糊中醒来,听到爸爸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那天晚上,我的头脑十分混乱,我至始至终都没听清他们在吵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么温文尔雅、体弱多病的爸爸也会有这种激烈、气势夺人的时候。
四周很黑,过了好久,我才看得清房间里的情形,就在这时,爸爸突然捂着脖子,大张着嘴发出“扑哧扑哧”的响声,他,我所谓的“爷爷”至始至终都负着手,背对着爸爸,不闻不问,直到听不到动静,才回头,然后慌了神,可一切都无力回天了,我当时吓懵了,完全反应不过来,那一刻,我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过了几秒,才缓过来,但我动不了了。
慌神只是一刹那的事儿,他很镇定为我爸爸盖上被子,气定神闲的走了出去,至始至终都不知道有一个人从头看到了尾。
直到他走了好远,我踏入爸爸的房间,探不到他的鼻息,我才终于相信我最爱的和最爱我的爸爸,就这么走了,独留我一人在这阴暗、逐渐腐败的鄢家……
我变了,自那以后,我就变了,他们安排我的任务,我还是做,但要我做些满足他们虚荣心的事儿,我再也没遵从过,原本,我就不怎么爱讲话,现在更是寡言少语的,我甚至可以一个星期不说一句话,我也在没有喊过他“爷爷”了,或许是因为心虚,他也不敢怎么强迫我了。
就这样一直捱到我十二岁,这两年来,通过爸爸的日记及他珍藏的东西,我渐渐知道爸爸与他决裂的原委,我也才知道,我竟然还有一个姑姑,一个奶奶。姑姑是因为未婚先孕及种种缘由,被他断绝父女关系,赶出家门,奶奶是她的原配,却因为他的嫌弃而被抛弃了,爸爸的死亡虽然是意外,但他最后的掩盖,已经达到了蓄意谋杀的地步,知道他的事情越多,我就越觉得他丧心病狂,不可理喻,也越发厌恶痛恨他。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