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下明白了过来,慌忙解释道:“小姐,原来您也不知道啊!这些都是姑爷从市面上搜集的您的作品……您还记得您第一次去织锦坊嘛?姑爷花了不少钱,拜托一些人排队上门求您的绣样,他都珍藏在这里了。这些都是昨晚贵婶告诉我们的。看来,姑爷对你真是有心。昨晚我和夫人第一次看到,也是大大的意外呢!”
苏慕雪感觉眼泪又要漾了出来,她忙收回了目光,轻轻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我先去洗把脸。”
她以最快的速度洗了脸,又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打开梳理整齐,简单地挽了一下,便出了门。今天的天气很好,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走到隔壁房间,她轻轻敲开了门,柳纤纤小心开了门,还未开口就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苏慕雪看她满脸困意,心里好生过意不去,歉然而又感激道:“柳姐姐,真是辛苦你了。”
“大家都是好姐妹,何必客气。”柳纤纤挥挥手,不以为意地说,“她的烧已经退下去了,现在还在睡呢!早上大夫来的时候,我让他顺便看了看……放心,只是看看,他说伤口缝得比他整齐,哈……”她有心情说笑,反倒让苏慕雪轻松了下来,看来沈离歌真的没有性命危险。
“一会等她醒了,再换个药。”柳纤纤打量着苏慕雪,关心地说,“倒是你,生病了还硬撑,昨天真把吓得不轻,你一直在发烧,说胡话……我看你得好好调养身体了!记得以前沈离歌跟我说过,身体是什么什么的本钱,反正那意思身体不好,啥事都干不成,更没能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苏慕雪隐约记得自己昨天是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自己和沈离歌的事情,心中尴尬,苍白的脸上不觉泛出一层淡淡的红晕,羞赧道:“柳姐姐,你守了一夜,也累了,还是去隔壁休息下吧,我让玉儿去给你收拾一下。”
柳纤纤倒也不客气:“也好。换药的时候你喊我一声,我来帮你。”
苏慕雪点点头,吩咐玉儿带柳纤纤过去。
玉儿虽然有些不情愿带这个她不喜欢的女人去属于姑爷和小姐的地方,但也不好公然违抗,只得答应了。
等她们离开,苏慕雪这才走进房间,走到床边轻轻坐下,探手试了一下沈离歌的额头,体温正常,她心里这才舒了口气,心痛地打量着沉睡中的沈离歌,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已经不像昨天那么吓人,她的呼吸沉重,但好在均匀。
苏慕雪探手轻轻拢开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乱发,默默地忧伤地凝望着她。她心中既有失而复得的欢喜庆幸,又有惊魂甫定的恐惧后怕;既有怜惜眼前人的甜蜜和心酸,又有怅惘未来事的茫然和忧伤……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濡湿了睫毛。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咳。
苏慕雪慌忙扭头,看到母亲端着一个托盘站在敞开的门口前。
她忙站起身来,匆匆擦了下眼睛,垂头道:“娘……”一想到母亲昨晚守候自己一夜未眠,她的心里一阵揪痛难过。
苏夫人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到桌上,淡淡地说:“这是你最爱吃的青笋火腿粥,以前你每次生病都嚷着要吃……”她顿了下,恍惚地望着远处,似乎惆怅于往事。
苏慕雪忙说:“谢谢娘。”
苏夫人收回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沈离歌:“她受了外伤,不能吃发物,要戒腥辣,不妨也可以试试这粥……”
苏慕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娘……”
“我是看在她救了慕飞的份上……” 苏夫人面无表情地打消了她的奢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苏慕雪却是已经感激涕零,她含泪诚挚地说道:“娘,谢谢您。”
苏夫人神情复杂地望着女儿,叹了口气,心疼地说:“你看你,都病成什么样子了。这可真是……”造孽啊三个字被她吞回了肚子里。
苏慕雪心里一暖:“娘,您也累了一晚,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顿了顿,低下了头,低声道,“……待离歌身子好些,女儿,女儿自会回去……”
苏夫人微微动容,久久地凝望着自己的女儿,沉默半晌才感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那沈离歌……唉……可惜了……”
语气中尽是无穷的遗憾。
苏慕雪却刹那间体悟了母亲的那份遗憾。
尽管母亲不能接受沈离歌,但有这份感慨,她已是求之不得了。
苏慕雪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苏夫人张开手臂,将女儿抱到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快乐
SORRY,伪更,忘了回答澜若霜的问题
不懂开印刷是什么意思啊
第一次在JJ发文,很多问题还没搞明白
88、归8 。。。
沈离歌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趴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两夜里,苏慕雪衣不解带地守护在她身旁。
不问结果。
苏慕雪尽量让自己从容镇定。
但内心的贪婪,却让她想要做得更多,更多。
煮饭、煎药、喂药、洗脸、梳头、擦身、洗衣、读书解闷、弹琴抚慰……
她痴迷于能为沈离歌做的每一件事情,哪怕夜深无眠的时候,只是静静望着她,长久地一动不动,她也乐此不疲。
她做得孜孜不倦,浑然忘了自己也是一个病人。
她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眼中却隐藏着奇异的光彩。
玉儿看在眼里,惊在心中。
她见小姐只知道给沈离歌煎药,却把自己的事情抛之脑后,不觉心痛得无以复加,只得又起炉灶,自己来给小姐煎药。
药煎好了,小姐却并不怎么上心。
玉儿实在忍无可忍,只得要挟她,若是她不乖乖吃药,她便告诉姑爷。
苏慕雪这才慌了神,忙接了药,顾不上苦也顾不上烫,一股脑喝完。
看到她终于慌乱的样子,却只叫人更加心疼。
玉儿忍不住在背后偷偷哭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就是觉得小姐可怜。
可她却不知道,有谁能来救救她的小姐?
苏慕雪对这一切,却是浑然未觉。
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沈离歌身上,连她喝碗粥,她都看得聚精会神。
她知道,她有些勉强,因为她做不情愿的事情的时候,会无意识地皱眉。
相处的日子久了,苏慕雪渐渐发现了两人有个微妙的区别。
或许是因为大事上由不得自己,她自己总是在小事上尽可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比如,她会趁着生病的时候任性一下,不吃不想吃的东西,不喝不爱喝的药。
而沈离歌,则正好相反。她在大事上总是尽可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小事上却很注重细节。比如,她明明不想吃东西,明明不爱喝药,但她会勉强自己把这些事情做好。
在养伤的这些日子,她甚至自己设计菜谱,决定自己怎样搭配食材,哪怕她平时不爱吃的东西。但这样做的结果,是让她以常人难及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苏慕雪不禁想起了两人之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典故,微微心悸。
沈离歌,教给了她什么?
又改变了她什么?
这样的改变,让人心动,也让人心酸。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苏慕雪的悉心照料下,沈离歌第三日便能起床下地了。
或许两人都意识到了,这几天短暂的相守,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所以,两人都没有提将来何去何从的事情。
渐渐的,她不由得生出一个奢望来。
盼着整个世界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事实上,她们的日子一直未得安宁。
短短几天里,沈园往来的人流很多。
沈离歌生意上往来的伙伴们、苏锦记的掌柜伙计们听说了她的事情,纷纷前来探望,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沈离歌不能下床,这些接待的工作都自然转给了苏慕雪。
像这些简单的、面子上地应酬,苏慕雪还可以轻描淡写的应付,但有些探视,她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比如,郑大人和叶青枫。
第二天一早,郑大人和叶青枫便代表官府来探视了。
郑大人说了不少安抚和表扬的话,还带了些官府赏银过来;叶青枫绝口不提沈离歌,眼睛却望着一脸憔悴的苏慕雪,难掩关切和焦灼。苏慕雪生怕郑大人看出端倪,勉强掩饰,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临别前,叶青枫一直想找机会跟苏慕雪说几句话。苏慕雪却无心应付,想方设法推脱了过去。叶青枫无计可施,只得去了。
等他们走后,苏慕雪已经虚汗浃背,心力交瘁。
对她来说,唯一让她轻松的便是柳纤纤的探视了。
现在,她和柳纤纤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柳纤纤是最为了解她和沈离歌的事情的人,也是最为了解她目前处境的人,同时也是最为担心她们将来的人。
只有在她那里,她才能畅所欲言。
但是,她也与苏慕雪一样,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初她看到苏夫人居然容许苏慕雪留下,还情不自禁替她们高兴了一把:“你娘……?”
苏慕雪垂下的眼帘,让她住了口,只余心底一声叹息。
后来,苏慕雪也曾试着向她提出一个古怪的请求。
“柳姐姐,慕雪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时,她的神情古怪,目光游移,却又有一股孤注一掷的味道。
柳纤纤的心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你说,我能做到的,自然不会推辞。”
苏慕雪咬着嘴唇,艰难地试探着:“柳姐姐,你可介意离歌是个女子?”
柳纤纤抿嘴望着她,等着她把话说透。
苏慕雪深吸了口气:“我记得,柳姐姐对我说过,就算沈离歌是个女子……”
“好了。我懂你的意思。”柳纤纤见她说得艰涩无比,不忍再逼她,苦笑道,“我确实不介意沈离歌是女儿身。真人不说假话,那日听了你的胡话,我便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