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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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绾- 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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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泪光闪烁,一把掀了那土瓷碗,翻身伏在榻上抽泣起来,“我也知道这个理,可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负袱很重,如是欠了别人什么。”

青碧叹了声气,蹲下拾起碗的同时问:“妹妹!你心里到底装着谁?”

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皇宫短短几个月,她能说对夏侯一落没有用上一点心吗?“可我恨他!恨他不管我!任我坠下护城河,还落下了这病根!”

“我知道你恨王爷。但恨越深,爱不也就深吗?”青碧眼眸里流转的亦是泪花,转过身的时候又道:“感情的事与国家大事扯不上关系。我认为王爷将是一代明君!”

暮倾云偷偷地斜睨着向门前走去的青碧,不得不承认,青碧的话很对。

十多日后,雪花纷飞,像二八少女眼中滴落的泪,晶莹透明、冰冷沁骨,古朴青墙黑瓦的寒山寺笼罩在漫长飞雪中,如梦幻迷。离,又恰似云雾缥缈,与京城内的奢华皇宫相比,也是另一种巍峨的意境。

虽是夜间,可大地一片亮堂堂,清晰可见十米之处的景物。

琼枝玉树中,身披银色狐狸毛外卷白色氅衣的暮倾云轻轻地咳嗽几声,越过寒山寺内的一个圆月亮门,缓缓向院中怒放的几株腊梅走来。

从到寒山寺,没有一个侍卫出现,显然,在这一个多月里,侍卫早就调回了皇宫。这有些出乎暮倾云预料,依着她的想法,寒山寺早就变成了攻不进的堡垒,严阵以待等候她到来,不说要杀了她,起码为了太后安全也得如此。

她暗中叹了口气,心口隐隐作痛,再望了眼掩映在梅枝中的三间青瓦房屋心中更是难过,就在一株梅前站定,静静地感受着滚滚的顽冥寒流。

纷纷扬扬的飘雪染在她裸露的颈部,浑然不觉寒冷,只望着一枝染雪的腊梅出神。

吱的一声缓长响,打破了沉默的静夜。

屋门猝然被人从内拉开,一袭青衫束发的夏侯一落与凌飞走了出来。

短短的时日,夏侯一落眼里没有一点阴霾,多了几分坦然,他本身材魁梧,背负着手的样子依旧气势不凡,连步履的缓慢都带着那么一股皇风贵气,“你终于来了?”

暮倾云漠然地回头,轻轻一瞥,又回归视线,就仿似此行的目的就是赏梅,可虽如此,心微微悸动,他现在看起来,如沐浴在圣光下的圣洁男子,一改以往的邪魅与带着的戾气。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他已是走到她身后,轻抽鼻腔,目光落到她披散到腰间的青丝上,温言软语,“硕和王带人都打过了中部。你好像来晚了些。”

她回转过身来,仍是警惕地离开他一步远,却心虚地垂下眼睑,“掳太后的话,不过是一句胡话!”

他挟着一股威严的气势向她逼进一步,“朕当真了!”

她惨淡一笑,“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他波澜不惊,并不感到意外,好似就知道她从来都是这么狡黠,伸手摘了朵梅花在指尖捏着,凑到鼻间嗅了嗅,冰冷的脸色和软了些,“说实话,朕也不相信你会掳了太后……朕是在等你!”

她侧过身,眼里闪过一丝泪光,“我说过了,云彩江根本没有月娘!香妃自然也不存在!”

他脸色一冷,犹感到她此行的目的不可想象,“那你今夜来有何事?”

她眼里竟是苦楚,于一直纠结在心中的事总得有个交待,不然,往后的日子,会睡得不安宁,“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总得还!”

“江山吗?”他豁然哈哈大笑,“你确实欠我的。在皇宫,你找到了先皇遗旨,如你交给朕!朕的江山稳如泰山,不会在风雨中摇晃。那些城池的将领也不会闻先皇的遗旨弃械投降!”

第二百九十五章仇人相见

暮倾云稍稍歪着头,一脸的惊诧,“你知道这事!”

“当然知道!早在你离开之时就知道!你的半截遗旨是在文渊阁找到,另半张是在伊太傅嘴里知道下落。而你出关岭郡后,我就从柳一亭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暮倾云感触从未有的深刻,夏侯一落从没有在她面前提及过这事,想不到,他全然都知道。

他不再凝望她,仰头望向天空,迎着洒落的飞雪,“你问过朕!一生可爱过人?朕回答你,生在帝王家,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因此,朕没有感情,也从未爱过一个人!”

这话暮倾云记得,那是被关在死牢三个月后,他来接她一同上朝时说的话。

“可朕现在告诉你。那是违心之言。”他把手中的花送到她轻微颤抖的指尖,从未有过的深情在凤眸闪耀,“朕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但你一直都不臣服于朕。朕想征服你!现在想想,强扭的瓜终不甜!”

她如清秋般清澈的星眸中流转的光芒渐渐黯淡,俏丽的小脸上满是悲伤,“我是你赐予羞辱他的工具。而他宅心仁厚,并没有嫌弃于我。也为此付出了很多!甚至是生命!这一切,只能怪你自己!”

他冰冷地勾了勾唇角,“来到这寺院一个多月了。天天听着诵经念佛,不得不说,我豁然想得通了。皇位本不属于我。”

这是最好不过的事,如他想通了,可免去眼下不必要的征战与杀戮,这也是她此行的目的之一,扬起一张笑脸,“你想通就好!”

他却一把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我现在只想带着你隐于市井。”

她眼神顿乱,抽了抽手并没有抽出,就回避着他殷切的目光。

他眉峰簇起。在她脸上看出一端倪,疑惑地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云儿怎么不会这样薄情。”

她霍地抬头,泪水扑簌簌滑落。却展颜一笑,那双好看大眼放射出五彩的迷。离光芒,只稍几秒,霍地别过头,嘴里道:“他曾把我心口的眼泪痣逆天改成了丽合花,说是宁愿我桃运不断,也不要我伤心哭泣一辈子……同时又早有预谋地教会了我摄魂媚眼……皇宫!虽失去记忆,但脑海里迷雾重重,所以,每次与你在一起。我都施了媚眼功。我们……并不曾有过什么!”

夏侯一落晃了晃头,刚才那瞬息间袭来的感觉太过熟悉,还曾以为是她在心目中太美好所产生的幻觉,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怎么能一而再地戏耍于他?

他勃然大怒,两只大手霍地加了劲。“你竟敢这样对待朕?”

暮倾云因痛而扯了扯嘴角,轻咳几声后,便哑然苦笑,“你曾对我好!也曾感动过我!也让我一直纠结于你与其它女人的事上。但一切都是天定。我终得出结论,你不曾爱过我。因为你只爱你自己!”

他难过地闭上眼,也许是想起了在皇宫的疯狂,慢慢地放开了手。两眼无光,“记得每次在父皇的带领下打猎。我都要想尽办法赢了两个弟。弟。因为是我是当朝太子!我不能输给任何人!可蓦然回首,正如父皇所说,我邪心太重、杀气过盛,不利于治国。他仁心仁德,比我强多了。”

她暗中舒了一口气。知道再不能刺激他,咳嗽两声后附合,“我也曾听过你们三兄弟小时候的事。他说,他知道你心中所想,因而每次都让着你。”

这话让他眼眸闪过杀气。双手握得青筋根根突现,“他不在乎皇位为何还要起兵造反?”

这话让暮倾云冷冷一笑,“皇上!你对他的伤害,他可以隐忍,但你不该滥杀无辜!从你遍撒侍卫搜寻九死一生的他时,我想,他就动了这个念头、要取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特别是平塘郡满郡遭到屠杀时,他就下了恒心!”

夏侯一落脚步一跄,脸色死灰,在义正词严的暮倾云面前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屋前的台阶走去,瞬间苍老的声音响起,“你说得对!我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做得太过!”

她瞅着他的背影,明明不爱他,可心却很难过,从衣袖中颤抖地拿出那支夏侯子曦送给她的夜明珠簪子来,“皇上!如今!我已经与他一刀两断,不会在京城。这支夜明珠簪子是先皇赐给他的,紧要关头,簪子可保你性命无忧!”

他身子一凝,停下脚步,背影在此刻看起来异常萧瑟独寂,可并不回头,“你不爱我,为何还要管我生死?”

她眼睑覆下,洒落清泪,“我不想看到一切杀戮!更不想你死!他终是他的兄长!”

“这样也好!你不曾失。身于我。我们的关系并没有乱!尘归尘!土归土!欠他的不过是皇位!”他只管拾阶而上,“你生了病。在客栈养了十多日!”

一切都没瞒过他,她虽没回答,却一直维持着那送夜明珠簪子的动作,直到他背影消失都没改变一下姿势。不管他有多不好,她终是欠他一份情。

凌飞为难地瞅了眼屋内,又瞅了眼暮倾云,好似踌躇着要不要替夏侯一落接过那簪子。但在夏侯一落唤了他一声后,他也就蹬蹬蹬地向屋跑去,并随手并上了门。

侧屋的门悄然地拉开,一袭素衣的东方兰提着裙裾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身后站着无儿,而东方兰清瘦了,没有昔日的雍容华贵,看起来倒是俏丽了许多。

在这时见到东方兰,暮倾云并不感到意外,早在皇宫时在,她就在东方兰的眼里瞧出,东方兰是个至情至圣的人,深爱着夏侯一落,感情里没有掺杂得虚假,那怕是皇后徐可婉都不能相提并论,那妇人一股子权势味,典型的认权不认人。

暮倾云轻轻地拾阶而上,也就随着东方兰与无儿她们进屋。

寺院的小屋陈设十分简朴,青灯相伴,把素雅打扮的东方兰映衬得如一个家庭主妇。

她向暮倾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无儿给她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虽说病还没好,可暮倾云不曾感到有一丝寒冷,她没喝茶水,又固执地把手中的簪子递上。

东方兰接过后,凑到她耳畔轻语,“我兄长在雁中郡反了。皇上都没有杀我泄愤,相反还对我体贴入怀,看来,他是改了许多!”

东方义反了?暮倾云头一声轰响,不过,细想起来,这也是必然之中。

东方兰又小声地道:“我会带着皇上与太后隐居家乡,从此不问世事!只是这事,你千万不要与任何人说!”

有些人,相处一世都不识心,可有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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