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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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怨-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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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这池水冷得惊心。感觉已不在水中,似在冰里。
  她闭眼,艰难将身子转动,以后背面那人。
  咬牙,捏紧手指,她不愿发出痛苦的声音。至少,在这人面前不愿。
  池面轻荡,有微微水声,在宁静的这刻尤为凸显。
  水波荡漾,亦不见间断,冰雪快冻得休止的脑袋,此刻似乎又要掀起一片狂澜。
  身子颤抖,后背忽有片柔软贴上,温热紧随——
  愈明了,愈清晰……
  “莫要强忍强装。”那人笑言。
  只感,一股暖流滑遍全身,滑过脑海,滑入心间。
  气息混杂,冰冷与炙热交错;
  谁占得上风?
  是了,是她。
  雨寒的手臂从冰雪腰间穿过,将这人扣紧在怀。
  “若冷,便贴着我。”
  这话袅袅入耳,如余音绕梁,不见中断。
  冰雪身子不再颤抖,什么都不及想,停滞的大脑唯留了四字——
  肌肤相亲。
  “放松。”雨寒轻抚冰雪手臂,用柔柔的声音提醒。
  这声,唤了冰雪回神,“放松”二字却让她更为僵硬。
  身后这女子紧搂着她,那人身上的温度是一如既往的温温火火。在冰冷水中,那女子身上的馨香更是清明。那女子的长发散开,漂浮在水面,便是看着,都能想象其柔软。
  美,水汽缭绕下得身体变得软绵,那女子被水包裹,模糊不清间,似乎少了温婉,多了妖娆。美得惊艳!
  冰雪耐不住轻动,两人的肌肤发生摩擦,这顷刻间传达的触感让她们均是心颤不止。
  “莫动。”这女子似乎皱了眉,轻言细语中仿佛有些急促。她好似又觉得言语过重,便将唇近怀中人儿耳际,浅笑兮,“莫怕,我在你旁。”
  一语,冰雪震惊,在这人怀,手足无措。
  是该羞?
  她瞧见,水下白皙如玉的肌肤,染上了绯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甜蜜吧,甜蜜吧~~~




☆、掳

  是绝情?
  生情?
  祝凝霜笑问雨寒,但显然得不到答案。
  祝凝霜常年住于这雪山,外界的食物接触得少,她又是从小一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等事,她自然不愿放过。
  无论了绝情或生情,都是这女子与女子,够她稀奇。
  “你可有何不适?”祝凝霜对冰雪笑语。
  虽然这绝尘之毒的解毒法子用不上药物,但毒留身体中仍是有害,离不得以药物抑制。而此刻的所用药酒仅是第一步。
  冰雪摇头。
  祝凝霜探了她脉搏,这才稍稍放心,一番笑,又是倾城。
  “若你想,可下山去游玩几日,让梦月雨寒那闲人带你去。”
  冰雪抬眼,眼中有些许疑惑。
  祝凝霜将药碗收拾,往屋外走,到门前又停下,回首展颜:“这于你身体有好处。”
  “还有,我认识余念儿,她曾提过你,冰国伟大的女王。不知她可过得好?”
  念儿……
  冰雪心头一番悲凉,念儿是一直压抑她的巨石,每每想念,都是一番疼痛,“念儿……已死。”
  这轻微的诉说包裹她的悔念,更让她时刻忆起她这亡国之王的命运。
  祝凝霜听了,稍顿,放于门上的手指似乎紧了几分,她沉着头,遂看不清神色,“是吗?倒是可惜了。”
  这话一止,她便往了屋外。
  而屋内,这被勾起曾经悲愁的女子一阵难耐难忍。
  念儿,你死时谁将你忆?
  那时兵刃下去,血染周身,只想不愿念儿受辱,一味认为,以念儿的骄傲,绝不堪受那般屈辱;可念儿的性子是何其洒脱,念儿的心是何其坚定。
  到底对了?
  还是错了?
  她的百般思虑交聚杂乱,她绕得烦,难得的急躁不安。
  她抬头,抬眸,环视四周。这正正方方的屋子就像个牢笼,将她死死困在其中,根深了蒂固,就算走出,也感觉还身在里头。
  从凌国王宫到梦月皇宫,便正是如此。
  她想要逃走,可她势单力薄;
  她想要自由,但那终是渴望;
  她此刻,并不多求,只那一丁点的温柔;可又谁能知,那其间,藏了多少冰冷。
  她的一生,从出生便注定了悲凉,要到死时才可终了。
  ……
  梦月雨寒,这女子……
  她真将她带下了山,
  真把她拉到了闹市,
  真要带她体验这繁华市井。
  这女子,依是那话:“莫怕,我会在你旁。”
  她今日一身浅蓝衣装,将那温婉展现,淋漓尽致。
  “可听过戏歌?是民间的一种叫法。”她与她并肩,两人相距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冰雪摇头,望望四周的人流,有些不适。
  公主将她拉在身边,见她疑惑,便笑着解释:“这里是周围各个村庄的人共同建的,白日他们在这里买卖交易,而夜晚大多是娱乐,民间有个叫法——夜市。”
  冰雪点头,随着女子不停移步,稍稍,在一座屋子前停下。
  抬头,梁上牌匾有龙飞凤舞的一字,惜。
  “惜,天下女子的无可奈何。”
  冰雪的喃语被公主听见,她转头看这人,对方娇柔,又时时透着坚定;明明身为女子却不甘被命运主宰,压抑、又渴望,承受、又是抗拒。
  惹人怜惜。
  是了,对这人,她一直都抑不住赞赏与疼惜。
  雨寒笑着,笑得轻、柔,她轻轻按着冰雪肩,温言:“进去吧。”
  这“惜园”是一间小歌坊,由歌妓惜儿建起。惜儿曾是都城有名的歌妓,容貌艳丽,但不甘寄身权贵,被逼无奈下逃到了这里,又做起本行。
  雨寒与冰雪到里,台上正是惜儿的名曲。
  悠长,凄凉。
  这般曲调响在大堂内,台上的惜儿一手抚琵琶,渐渐发出低吟……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自是哀婉,道尽悲伤。
  听着感触,反复酌字,又一番心伤。
  吟语仅是前奏,惜儿指挑琴弦,唱出乐曲。
  悲亦凄,愁亦凉,是男权下女子的悲愁与凄凉。
  她唱着背进离乡,唱着贫富之别,唱着官民压制,唱着贵贱强权。
  她唱出不公,唱出不平,唱出剥削,唱出世态炎凉。
  纵是女子,也可心怀天下;纵是女子,也有满腔热潮;
  心非木石岂无感?
  纵然女子,也不过这“人”一字。
  她的愤恨,她的不认,强烈的击打在听者的心头,可为何,终究要化作无可奈何。
  声渐消,一曲终了。台上艳丽多情的女子侧跪于地,她清泪两行,烫了人心。
  冰雪眼望台上女子,被勾起了深深感触,那眼泪灼人,引人共鸣。
  女子缓缓站起,遮面掩泪:“今日是惜儿最后一曲,如此一别,怕再不得相见。”
  有人悲凉,有人怜惜,有人愤恨,也有人无奈。
  而冰雪是疑。
  正是悱恻间,几名华衣人入园。
  他们大呼小叫,粗俗无礼。
  他们最前头的男子,长相粗犷,有股匪徒之气,他一来,不及坐下便高语:“好娘子,我来迎你了。”
  这男子,是这一带寨子匪徒的当家,他要迎娶惜儿,强取豪夺。
  冰雪一眼便看出缘由,心道:原来女子的那般凄苦悲愤是源于此。
  原来,纵然是这般女子也不得不在世态下低头。
  谁也看得出,惜儿是不愿的,有人欲出头,为这凄惨的女子不平,可事实,谁也没站出。屈于霸权,愤懑不敢言,明哲保身,这世道本就是如此。
  想到这,冰雪回眸看身侧这绝色女子,知她可管,也敢管,只是……
  “这种事不予理会,人各有命,这是她命。”女子笑言,轻柔的声音提醒着冰雪。
  冰雪眸子沉下,无波无痕。
  是了,这人不会管,她温柔而冷酷。
  没了唱曲人,惜园也散了。
  这“惜”,原来是指怜惜……
  她们走出,雨寒望望天色,半晌沉吟:“我去寻寻客栈,你且呆在这里。”
  冰雪点头。看女子离去,身影消失不见,又一番惆怅。
  她太敏感,敏感到她自己都在恐惧。一点思量,便能在她心头卷起万丈尘沙,勾起惊涛骇浪。所以,她太害怕失去,甚至害怕了得到。
  她又以封闭示人,往往弄得对方焦累。
  莫须有,莫名其妙。
  夜市里人烟已稀少,女子还未归。
  她抱臂,一阵自嘲,来往人流进不了她心,是她抗拒。
  眼底忽然有双锦鞋钻入,她面前站了人。
  抬眼,遂将那人脸印入眸眼。
  粗犷的长相,黝黑的皮肤,眉峰刚毅。这人身旁立着一美丽、娇柔的女子——
  惜儿。
  冰雪抬头望这男子,心头一番厌恶,面上是清冷愈烈。
  “小娘子,你可真美。”这人有刚毅的容貌,但说话来却是粗俗。
  他的随从将冰雪围住,他笑得暧昧,笑得得意。
  他看着冰雪,如看个玩物:“刚在园子里只匆匆一瞥,此刻细看来,小娘子你可美得紧。”
  听他言,冰雪抑不住厌恶,她学不来那女子,连眼眸都可掩饰。
  她一生身处高位,纵在凌国所受屈辱也不见得低俗;
  她气,亦恶心。
  这男人是打了冰雪主意,要将她掳去。
  敏感如她,自猜得出。
  她渴望那女子快些归来,她能救她!
  可愈渴望,愈难求。终究,是被强拉下火海,饱受煎熬。
  她在想,女子回来寻不到她时,是否会焦急心慌?
  转念,那人,怕是绝无可能。
  这般一想,又一阵心伤。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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