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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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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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冯老爷的笑容皆是由于心有所感,那她的微笑便只是面具,无论何时都隐藏起内心的所有情绪。那时一点也不知道,如此讨厌的笑颜在最后会成了此生最怀念的容颜──还有看着奏书眉头轻皱的习惯、微怒时炽热卓绝的黑眸、无可奈何的宠溺与退让,全部。
  全部皆是、天大的谎言。
  只要想起这些事,少年心头便会跃升起一股熊熊怒火,却又无处可发泄,也不能说给任何人听。日积月累下来,早已分不清对她的执着是由于不甘心还是愤怒。被一次次伤害也不放弃,追逐着最初便不存在的梦,这样的爱情可以维持多久?少年待在远方,时常摸着被遗留下的旧琴,凄楚迷惘地思索这个问题。
  可是,即使如此,少年还是再次来到宅院里。至少要让她的双腿复原,弥补父亲昔日的错误。少年对自己说,只要这么想就好,别再期盼一个不会被达成的愿望,因为她是骗子,她自始至终只是个大骗子而已。
  就在少年以为这样的心理建设到了能麻痹自己的地步时,从屋内传出的琴声却打破分离日子中独自构建起的脆弱武装。
  几天后的夜晚,这场夏末阵雨又带来了冯素贞等待许久的琴声。这一次,微笑地听完对方那乐句错误的长门怨,她仍以自己的琴声响应了正确的乐曲。一刻钟后,飘荡在雨声里的曲子,便是对方同样无误的长门怨。 
  可是,从第二首开始,对方又故态复萌。错的地方更多了,简直像整首曲子都被改编过一般。冯素贞愕然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这道挑衅十足的琴声,一手不由得抚上胸前的观音像。 
  我所弹的琴是正确的,但我并不快乐。冯素贞无声地落下泪来。 
  一直以来,她所做的选择本该是正确的,一如她总走在毫无偏移的道路上,也因此引导了许多人走回正途。但明明是如此纯正合理的抉择,为何最终会走到这个地步?为何正确的行为却只伤害到重要的人?
  「…这个世界,没有正确无误的道路吗?」
  地问着自己,而回答的只有这道满是错误的悠扬琴声。若此题的答案为否,则冯素贞一生至此的选择将全是泡影。 
  「臭小子,你傻楞楞地站在这儿做什么?」下午,冯老爷悠哉地啃着甘蔗走到庭院,因为这几日白天实在太热了,少年便送他几根甘蔗止止渴。 
  可一踏入院里就看到、这名有时真是觉得奇怪透顶的少年,正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晒太阳。他双眼直盯着女儿传来琴声的屋子,像是被什么阴间鬼差勾走了魂魄。冯老爷走近一看,不得了,一向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年竟稀哩哗啦地流着泪水。 
  「孩子,你怎么了?天气太热中暑了吗?」
  少年呆楞地望了冯老爷一会儿,双目红肿、鼻子也哭得红通通,看来十分年幼。「老头儿,我真的很讨厌你女儿,你知道吗?我好讨厌她啊——你去帮我问问,问她到底还有没心?木鸟都能飞了,为何她却依旧如此无情?」
  满脸疑惑的冯老爷来不及询问,少年便转身飞奔而出,那夜之后没看过他回来。 
  ***
  用晚饭时,冯老爷因为心系哭着跑出去的少年,于是问了餐桌对面安静无语的女儿。「爹听你日间弹了琴,就不知是什么曲子?」
  冯素贞没想过父亲会有此一问,挣扎了一下子才回答:「是以前因为与兆廷分离而做的曲子…三载相思,尽归于此。」
  冯老爷点了下头,不觉得哪里有异。「从谱曲与琴声中听得出来,素儿还是对兆廷一往情深啊。」
  「……听得、出来吗?」冯素贞放下碗筷,眼神凄楚地看着双手。「又是一个三年,但陪伴我心直到弹奏结束的身影,却已不是兆廷…。」
  冯老爷睁大了眼睛,不知该说什么。 
  女儿此刻的寂寞脆弱与奔跑而出的少年重迭在一起了。 
  「素儿,木鸟可会飞?」
  「只要有心的话。其实,若人也有一双翅膀,便也能飞在天空了。可是,没有心的人,纵使有翅膀也是累赘。」
  原来如此。冯老爷露出了罕见的苦笑,这一切的安排果然有着它的道理。 
  琴音飘舞的夜与雨夜相伴相生,不久,夏天结束,迎来干燥秋季的同时,便再也没听过深夜那道由错而生因误结果、却满是自由明快的奇特琴声了。
  晨间,冯素贞遵循老乞婆的指示在院里散步、舒展双腿,下午的时候,她会一个人到宅院外,试着提气运功。当发现自己的武功回了六、七成左右时,秋季已迈入最萧条寂寥的枫红之月。 
  为什么那孩子都不来了呢?冯素贞躺在床上,常会因为想着这件事而不知不觉地入眠。冯老爷也很担心,自少年哭着离开后就渺无音讯,而老乞婆却只是摇头叹气,告诉他有些事情天意已定,凡人强求不来。 
  「兆廷捎了封信来。」这天跟女儿在院内下棋,他已经因为犹豫着要不要说而连输好几盘了。「他的孩子快要出世,还说若是男孩子便叫绍民好了。」
  「小心长大后又被抓去当驸马。」冯素贞微笑,移了「车」直达阵地。「将军。」
  「…兆廷还说了,宫里正为天香公主将要下嫁刑部尚书潘大人一事忙得很。」冯老爷将“相”移到前方,挡住“车”的冲锋。 
  冯素贞手中的“马”在停顿一会儿后,移到一个本来没想过要放的地方。 
  「将军。」冯老爷的“炮”上前,杀个对方措手不及。 
  「……死棋了。」扬起认输的浅笑,冯素贞的眼底浮现雾气。「死棋,我怎会走到这一步?」
  「你的马放错格了,不该是往后,该是往前与车夹攻我的将军。」冯老爷叹口气,决定如这盘情势分明的棋阵,将所有话都说出口。「素儿,爹知你与公主情同姊妹——」
  「——姊妹?」一向应对知礼处事得宜的冯素贞,却发出了低哑的嘲笑。「爹啊,我与公主什么都是、什么也都不是,但偏与姊妹毫无关系,这点您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素儿,你什么都不告诉爹,爹要如何知道?」
  冯素贞的双手交叉紧握,神情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彷佛刚才一闪而过的自嘲与讽刺、心碎与孤独、和隐藏其中的所有绝望愤恨都是假的。 
  「公主下嫁刑部尚书,是为了什么?」
  那道冷然清稳的语气自有一股骇人的威严,连冯老爷也对这个现象惊愕万分。莫怪乎女儿能当到丞相还不被人发现真实身份,此种傲岸不群的品行别说女子,男子中也少有如此不怒而威的神态。 
  「兆廷信上说,太上皇在先前病危时就有了这个愿望,公主起先没有直接拒绝,让他跟张丞相很担心。如今,公主果然会为完成太上皇的希望而答应了。」
  「直到现在还是不放过她。」冯素贞握紧了手,眼底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下。「都要死了,还不放她自由?」
  「太上皇也是一个父亲啊,他只是想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幸福罢了。那刑部尚书在民间的名声很好,兆廷也说潘大人是个正直的好官…」
  「名声好?好官?」冯素贞冷笑,姣好的面容风华妖柔。「纵使是世界第一的好人也不够资格给公主幸福,因为公主根本不喜欢他。别说喜欢了,跟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男人共度余生,她岂会快乐?她岂能自由?」
  「谁能给公主幸福爹并不在意。」冯老爷收拾着棋盘,感慨万千。「爹只想知道谁能给素儿幸福,要爹继续看着你这个样子,实在太残忍了。」
  累积多时的泪水终于被这句话逼落,冯素贞沉默无语,感觉到胸口的观音像与心跳共同震荡,炎热难抑。四肢健全时已无法给谁带来幸福,残缺之时更是连活着都让身旁的人痛苦。 
  「原来我还是、一直在伤害重要的人。」
  这天棋局结束后的谈话,让父女两人都感到懊悔不已。冯老爷就跟一般父母一样,希望女儿能与疼惜她的男子结为连理并生儿育女。若不是自己那时嫌贫爱富,素儿又怎会……但是,在经历这些事件后,他深深明白自己女儿的幸福不是如此简单的东西,不是这种伸手一抓就能得到的事物。那必是历经万千风雨、身受无数折磨后才能被赐予的宝物——世上唯一只属于她的命运。
  


☆、第 78 章

  冯素贞答应过绝不让宅院主人困扰,而她确实也非故意——只是那孩子久未来此,让她不禁涌起莫名的担忧。沿着过去传来琴声的方向走去,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会看到什么东西,只是想找出任何线索,至少可以确定那孩子平安无事。 
  所以、当看到室内的旧琴时,冯素贞眼前一黑、差点便往后晕了过去。 
  「三载相思为故人,只待芳枝归洞房」
  那是她从前刻印在琴后的两句词,源于挂念分离三年的李兆廷。冯素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地检视室内的环境。摆设稀少、缺乏人气,感觉与一般客栈的房间没有两样,皆是仅提供过客暂留一宿的简便。唯有平直挂在墙上的旧琴,为这一切的简单朴实增加了庞大的意义与秘密。 
  旧琴放在驸马邸内,能拿到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冯素贞抚摸着琴弦,想象她在好几个夜里、孤独坐在这里弹琴的模样,然后自嘲感慨地笑了笑,因为发现自己居然半点也想象不出来。过去便从未见她抚琴弹奏的样子,此时又如何能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勾勒出她同样陌生的姿态?
  琴的另一头被刻上了新的词:
  「夫妻相守结缘深,皆因一夜百日恩」
  是什么感情让她仍能刻下夫妻二字?是什么心意能让她仍对自己不离不弃?冯素贞的唇印在文字上头,清晰地感觉刻下时的力道与热切。一夜百日恩,一夜百日恩啊,如此执着深重的思念她怎能狠心辜负?她岂能拱手让人?
  啊啊,对了,就是这样。 
  自己又弄错了,大错特错了。 
  世间再也无人比她更了解天香,把天香交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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