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时辰过去,天色已到黄昏,早已在前一个镇子上买了面具戴着的于诺,终于在这一处镇子上的客栈里住了下来。
他身后的跟踪之人松了一口气,如果于诺还是继续飘飞般奔走的话,他可实在跟不上了。他转过身到暗处写下一张纸条,将之卷成一根细小的圆柱形状,再将之塞在一只雀卵大小的极小的黑鸟口里,那黑鸟十分乖巧,一飞而逝,没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此镇的一间屋子中坐着一男一女。
那男子有二十多岁,正是追踪了于诺近两个时辰的人,他虽然青年,却一脸沉闷,身材也是中等,精瘦而结实,像是一头野性的凶猛豹子。
那女子则是三十多岁的熟韵丰满模样,脸面姣好,双目含情,一举一动都能对男人产生强烈的诱惑力。
不过那青年却对这美妇的风‘骚视若不见,兀自面色古板地轻声问道:“白……白……岛主……意……意见……如……如何?”
他竟是个口吃极重的人!
看他这样一脸严肃而沉闷地说话,却这样结结巴巴,着实惹人惊讶,但那女子却不敢露出轻视的神情,她可是知道:
这青年不仅功力高强,“敛息功”也是诡异无比,更有一件采集上千条变色蜥蜴的颈项之皮做成的“掩身衣”,而且他心狠手辣,对待敌人绝对是不死不休地刺杀,当真是个难缠的可怕家伙。
不过,这白岛主也自有手段护身,对青年不算畏惧,便眉弯眼笑媚声道:
“安洞主是个实诚人,你既然说那少年既功力不高,又身怀星宿老怪的化功大‘法,那么我同意将他活捉。”
那被称呼为“安洞主”的青年点点头,又板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过,那……少……少年……”
几句简单的话,被他说了近一刻钟才艰难地说完,大意是:
其一,那个少年会一种古怪的轻功,不过想必十分耗费内力,咱们最好用暗器远远地耗死他。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倘若你白岛主吃了亏,可不能赖在我安洞主的身上。
其二,上次乌老大带回消息,说童姥她老人家对星宿老怪很是不喜,却又不愿远离飘渺峰,那么,这回我们只要将这少年捉住供送给童姥,想必童姥她老人家一欢心,就能赐下你我两年的生死符解药,那么,这次我的“黄沙精”没采够,事成之后,你要给我半斤做知会的酬劳。
白岛主正听得别扭发疯,十分心浮气躁,如今一听安洞主终于说完了,她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暗骂道:若不是知道你这口吃的毛病是被“生死符”给活活疼出来的,老娘早就发飙用细鞭勒死你了!
但她表面上还是笑吟吟地一口答应:
“不会赖你的,呵呵,而且,去‘荒鬼滩’采集‘黄沙精’的事情,本来就是分到咱们两人身上的活计,给你半斤‘黄沙精’又有大不了的?”
安洞主听得面色不变,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白岛主知道安洞主的脾气,便也依旧笑脸盈盈,袅袅娜娜地跟着,要去活捉那个懂得“化功大法”的少年。
32
第三十二章 。。。
于诺面临危险而不知觉,正就着微弱的灯光推敲“神秘恩师”给他的白绸功法。
“唉。”
于诺轻轻叹息一声。
白绸上是两首完全不同的曲子,都是效用惊人,却非要用内力吹奏才能有用。不过普通的翠笛经不起内力的折腾,铁质的翠笛却一时也买不到,这可着实让于诺伤脑筋。
……
而距离于诺所在的镇子不止千里的地方,一座繁华的大城外,一条宽阔而且平静大河上,两条高大的楼船灯火分明,将岸边的柳树照得更加娇翠喜人,楼船上飘来翠笛的袅袅声音,乐调给人一种华丽的感觉,非常动听。
岸边的一棵柳树下,正有一位气息内敛的青年汉子负手直立,清风拂来,将他身上的粗布衣衫吹动,他人却一动不动,宽厚结实的双肩,高大英伟的背影,给人一种中流砥柱的稳重可靠感觉。
“妙极妙极!不愧是尤大家……”
笛声停了,清风送来楼船上的喝彩声。
柳树下那人却不屑地一笑:笛声这么空洞,根本没有灵性,也听不出情意,哪里称得上是“笛乐大家”?
他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身来,暗影中模模糊糊地显出他的面容。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带着坚毅的阳刚,浓眉之下的双眼也炯炯有神的发亮,但这男人的眼睛,此刻却仿佛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黯然。
此时又是明月夜,再加上笛声响起,他的心中,那一页页被他压抑着埋葬的画面,竟然又突然泛着让人心酸的旧黄,令他措手不及地浮现了出来……
或许有些人,即便相处多年,却也仿佛还是陌生人一般,记不清他的话,记不住他的脸;
但是总有某个人,分明仅仅和他相处了半年罢了,分明他当时还那么小,却仿佛已经半辈子都在和他一起过着。
他的话,他的脸,随着时间的冲洗,越发显出深重的情意,让人忘记他的年龄,只记得他的深情,他的好;
他的蹙眉,他的微笑,他的安安静静的目光,他的荡人心肠的曲子,还有他被偷亲时的害羞脸红,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关切,以及他的乔峰大哥被人贬低时,他气汹汹地辩解和维护……
那一幅幅活生生的画面,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挣扎着要在心底活过来,像是一股股刺人心灵的滚烫情意,渗透灵魂,在心底留下痕迹,即便历经风霜,即便已经陈旧成了发黄的往事,却再也消磨不去。
——如果他没有消失的话,那么,我们也能算是“青梅竹马”了吧?虽然他年纪比我小,却总仿佛比我还要明白事理,也分明比我更懂得感情……
那样一个安安静静的小人儿,到底是如何吹奏得出那般荡人心肠的曲子?又为何如今十年过去了,他的乐调还一直不曾消减地响在我的耳边?
世间仅此一人,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青梅竹马”……青梅竹马……我当时真傻,真傻……
“……”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将心中的画面强自忘却,面色重新坚毅了起来,心中思量着民族大事:
我大宋皇室混乱,辽人蠢蠢欲动,白长老既然探知江州将有王羲之真迹出现,不管那是不是“拈花指功”,我都最好拿到手里……
既可用之引诱那辽国宰相,再刺杀之,又可保证我大宋武学不落入外族之手……算来泰山大会还有两个月才到,时间充足,我便过去一趟。
想到此处,他握紧了手中那根墨翠的竹杖,大步走入黑暗的夜色中,
……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此时却正面临着一洞主一岛主的联手“刺杀”。
闲话不说,但看这半夜的一幕:
明亮的月光下,因遭遇“刺杀”而只穿一件单薄中衣裤的于诺,赤着双脚站在客栈外面的空荡大街上,安安静静地眯着眼睛思量着什么。
——看他们不像是王府派来的追兵,而且我一直戴着面具,又走得飞快,王府不可能得知我的行踪,那么他们是谁?
于诺在心中纳闷地自语。
之前他屡屡想要靠近那两个猛丢暗器的人,以便挥掌击打,不过,他虽然步伐飘忽莫测,但在挥掌之时却免不了稍稍停顿一下,而对方二人可不是两日前的神农帮和丐帮七人可比,每每都会联手使出诡异而阴险的招式将他逼退。
所以,尽管于诺并未受伤,但也十分气闷,好在他很快就换位思考:
那两首“音攻”的曲子我尚未来得及习练,也没有结实的笛子可用,一时派不上用场,那么,现在可不正是让我习练“凌波微步”迎敌的好机会吗?
如此一想,于诺便掐灭了想要逃开的念头,任由对方二人费心劳力地、越来越快地往他身上丢暗器,他只聚精会神地使出“凌波微步”来躲闪。
直到现在双方都停下来,自然不是因为于诺不愿意再躲闪,而是因为对方两人都非常纳闷而无奈地发现:
暗器用光了!
安洞主这个结巴的古板青年瞪着眼睛看着于诺,一脸的郁闷:
“变……变态……七……七……七包……暗……暗器……”
白岛主这个三十出头的少妇却媚眼含笑:
“真是让我惊讶呢,小弟弟,我丢暗器都丢得累了,暗器也用光了,你却还是一副精力勃勃的样子,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床上也这样始终精力充沛呢,嘻嘻……”
于诺被这装嫩而说话露骨的女人,给惹得有些怪异的别扭,不由皱眉,冷冷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
他虽然功力大进,比起对方任何一人都能稍微高些,但是他的“音攻”曲子尚未掌握,又不懂什么招式,而对方二人却配合巧妙,招式也十分精巧歹毒。
若是再近身拼斗的话,于诺一对一倒还罢了,但是一对二来看,他就极可能吃亏。
所以,于诺十分干脆地转身走回客栈,似乎并不将这两个只会丢暗器的小人放在眼中,实则暗中戒备着。
白岛主一看于诺的不悦目光转来,竟然更加兴奋,马上风骚地扭动着丰满的身姿,将她胸前的两大团物事颤颤巍巍地鼓荡,打量着于诺转身的身材,嘻嘻媚笑着道:
“啧啧,看不出小弟弟你虽然瘦削,身材却还挺有料的!嗯,俊美优雅,结实颀长,身形流畅,好个诱人的身板儿,好个极品的俊美少年郎。”
这白岛主乃是女中色‘魔,专爱俊美而结实的好男儿,不知祸害过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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