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之澄澈之境- 第1部分

　
　　
☆、青空之岚

　　偶尔叶澈会想，如果从来没有发生过那场事故，她的生活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的。或许不应该称为事故。曾经发生的那一切是一场谋杀。一个叫做叶澄的人杀死了自己的妹妹，同时也带走了一部分自己。
　　一动不动的坐在窗台上，叶澈面无表情的向下看去。
　　曾经那么熟悉的风景，只是换了个角度，看起来就变得如此陌生。
　　“叶澄一直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色吗。”叶澈小声自语着，“原来从这个房间看出去，看不到那边的花坛啊。”
　　叶澈自己的房间在叶澄房间的西面。从自己的房间窗子看出去，可以看见楼下的一个小小的花坛。叶澈对植物没什么研究，不是很清楚里面常开的那些紫色的黄｜色的红色的花叫什么名字，只是每到开花的季节那里总是鲜艳的一片。
　　原来这些都是叶澄看不见的。
　　“早知道的话，我就带些花来这边看你好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不一定会喜欢对吧。”
　　故作坚强的笑笑，却被一阵剧痛摄住了心。叶澈死死的咬住下唇，似乎不这样做的话，眼泪就会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天，叶澄最后的笑容，仿佛还是那么鲜明。
　　记忆深刻，因为那是十七年没笑过的妹妹最初的也是最后的笑容。
　　“澈，我先回去了，我的剩下的份，就拜托给你了。”
　　那个少女曾这样对自己说，与自己相似的眉目间有几分许久未见的明媚。
　　叶澄很少说长句子。确切的说，她很少说话。本以为是澄难得的心情好，来送饭的叶澈并没有十分在意，只是被那份明媚感染，语气也明快了起来，“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别在窗台上坐着了，快下来吃饭。真是的，说什么回去，要回到什么地方去啊。”
　　一面把手中的托盘小心的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听见那个声音异常清晰的说：“天堂啊。”
　　惊愕的扭头望去，只见那张脸上是从没有见过的美丽的笑容。
　　“有机会再见吧。姐姐。”
　　原来一向低沉压抑的声音也可以变得这么明亮。
　　这样思考着莫名其妙的事情，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窗台上已空无一人。
　　那个笑容，却成了叶澈最后一次见到的属于人类的笑脸。
　　叶家二女儿跳楼自杀的事并没有在小区内引起多大的轰动。叶家在罗马假日花园中某一栋的14楼。由于是顶楼，有一层阁楼的优惠，两个女儿就在阁楼上的房间。像这种小区，人们很少会关心自己的邻居是谁，就算是目睹了这一场惨剧发生的居民也不会知道地上的已经模糊的少女究竟是从几楼掉下来的。毕竟这一面一共有14层。
　　警察们取证的时候稍稍遇到了点麻烦。
　　常理来说，这种住宅的窗子都会设计成距离窗台有一点距离，同时大小使人不能轻易钻过，为的就是避免危险的发生。但即使如此，叶澄还是摔出了窗外。如果叶澈及时出手的话，完全可以拉回轻生者。本想询问发生过什么，但是事件发生后，叶家大女儿一直昏睡不醒。终于睁开双眼的时候面对询问的警察只是目光空洞面无表情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说自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好像是眼中根本没看到警察的存在一样。
　　事后的调查中警察得知，尽管相貌不同，叶澄和叶澈却是双胞胎，也就是常说的异卵双生。这对姐妹一直在同所学校的同个班级，直到初中毕业为止。事实上叶澄也没读到毕业，因为被确诊了严重的抑郁症。之后妹妹叶澄开始除了去卫生间之外寸步不离自己的房间。
　　尽管疑点重重，没有头绪的警察还是按照自杀事件结了案。再过不久，那些在这栋楼进进出出的人们也忘记了自己脚下踩的地面上也许曾经浸染过某个少女的血迹。
　　其实叶澈当时醒过来之后过了很久才能回答警察的问话。医生的诊断是因为打击过大造成的失语症。现在回想起那时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眼前一个人都没有，却能听见人们交谈的声音，发现物品在空气中漂浮，仔细看的话能发现空气中某处似乎有折光率微妙的差异。
　　叶澈直到现在也觉得自己当时的反应真是超乎异常的淡定。她居然瞬间就接受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如此超自然的事情，仿佛有天启一样明白了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于是决定一言不发，这才造成了医生的误判。
　　也许看到叶澄在自己面前坠楼的那一刹那叶澈的潜意识就决定不再和人类有什么瓜葛了吧。所以看不到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这份“看不到”如果没有另一份“看得到”附赠就更好了。
　　“喂喂，姐姐你不要坐在窗台上不说话了，青岚很无聊啊。”
　　仿佛是空气中凭空出现的声音。叶澈皱了皱眉，假装没听到，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同时一言不发。
　　那声音却不肯善罢甘休：“喂喂，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到青岚的时候啊，居然把青岚当做神了呢，好好笑哦。”
　　叶澈用手遮住了耳朵。
　　分不出性别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喂喂……”
　　没等那个声音说更多的话，叶澈语气略带烦躁的打断。“青岚你很破坏气氛啊。”
　　“青岚无聊。”声音满是委屈。
　　叶澈叹了一口气，认命一般从窗台上跃下：“你找个凭依物吧，我陪你下一会五子棋好了。”
　　“可是如果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怎么办。”
　　叶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候你知道避人了啊。那刚才一遍遍叫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万一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恰好被爸爸妈妈听见怎么办啊。”
　　青岚不说话。
　　“算了不和你计较。怎么样，玩还是不玩？”有点拿不定主意该向哪个方向说话的叶澈目光游移着，“要我说就算是不玩你也凭依一下吧。这样子我都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说话了。对了，昨天你不是很中意那个熊的嘛，在里面赖了一天都不出来，快去快去。”
　　“恩……”青岚发出了思考的声音，“姐姐你稍等我一下下吧。”
　　四周静了下来。虽然看不到，但是叶澈清楚地感觉到青岚已经不在这个房间了。
　　风轻轻地吹动着窗帘。叶澈顺势倒在床上，把自己摆成一个不甚规整的大字，透过窗子上沿乜斜着天空。
　　已经是秋天了。又是开学的季节。如果正常去上学的话，叶澈现在应该是忙碌的备考生。高三的生活似乎是从进入高三的第一天起突然忙碌起来的。
　　只是她从学校逃开了。以现在的叶澈的状态，去上学什么的恐怕已是痴人说梦。虽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叶澈也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状态。
　　风吹着一片白云飘过。又一片。看来这次青岚离开的时间好像稍稍有点长。叶澈迷迷糊糊的想着，同时有点犯困的眯上了双眼。
　　青空之岚。
　　青岚应该可以算是自己从昏迷中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生命体。不知道青岚知道自己被称为生命体会不会生气。那个家伙平时总是一遍遍强调自己是风之元素大精灵，是能量体。叶澈不是妖怪，不知道青岚这么在意这种细微的差别的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青岚知道自己被称为妖怪会不会生气。
　　突然想到这一点，叶澈有点想笑。第一次被称作妖怪时青岚的反应仍历历在目。尽管看不到，不过在叶澈模糊的想象中那样炸毛的青岚意外的可爱。
　　“真是的！青岚都说过好多遍了青岚不是妖怪！是能量体！”
　　声音气鼓鼓的。叶澈仿佛看到了嘟着嘴的小小的少年，也许双手还是叉腰的姿势。也许是少女。
　　叶澈的双眼是可以看见妖物的。但是青岚的影像，就连她的双眼也无法捕捉。这确实可以成为青岚不是妖怪的证据。但是这家伙又不太符合他口中能量体的特征。
　　“听好，能量体呢，就是元素的能量，没有实体，通常也没有思维和感情。怎么说呢，说是概念应该更恰当吧。”青岚曾经这么说，声音中满带叶澈不能理解的满足与优越感，“至于青岚，算是特例呀。姐姐就把青岚理解成异常进化好了，嘿嘿。”
　　至于为什么被青岚称作姐姐这种事，以及为什么青岚跟在自己身边这种事，叶澈不是没问过，只是青岚每次的回答都是呜呜诶诶的敷衍。于是叶澈明白了这件事情或许不是自己该问的。或许答案有很多，反正不会是青岚自称的对自己一见钟情就对了。
　　正当叶澈迷迷糊糊想要睡过去的时候，窗口处传来一阵撞击声。叶澈皱了皱眉。14楼的高度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飞的上来。这样想着叶澈坐起了身，却被外面的场景震了一下。
　　外窗台上站着一只小小的麻雀。见叶澈坐起身来，麻雀欢快的跳来跳去，像是期待着叶澈打开窗让自己进来。
　　叶澈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冷着一张脸回到窗边，打开了窗子沉默着看那只神奇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
　　果然，麻雀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是：“姐姐姐姐你看，这个样子应该没问题了吧？跟小动物说话不是好多人都会做的事情嘛。”
　　如此熟悉的声音。
　　叶澈觉得自己有点无可奈何。
　　“青岚，通常情况下麻雀是不会出现在人家里，更不会出现在十四楼。”
　　“诶？真的？难怪飞上来有点吃力。还好青岚是风之大精灵。”麻雀青岚用小翅膀拍着小小的胸脯，“不过凭依在活物上活物的意志干扰还真是稍稍有点麻烦。青岚只能做到凭依动物，人就不行了。毕竟青岚只是元素精灵嘛。”
　　麻雀青岚眯了眯眼睛，在窗台上蹦来跳去。叶澈被青岚的天然搞得有点筋疲力竭，索性转身离开。
　　“你去把麻雀放了吧，被你搞的头疼。我去补个午觉。对了，管好你的鸟肠子。”
　　说罢无视掉身后麻雀青岚的哀鸣，叶澈走出了叶澄的房间，在身后关上了房门。
　　偶尔叶澈会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