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旭，你……会留下这个孩子吗？”青汐黯然发问，声音微弱不明。
“嗯？”夜宸旭闭着眸，沙哑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从喉间溢出，如梦似幻般不真实，呓呓哝哝。
青汐忽然不敢再问第二次，怕从他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既然如此，那就等吧，等夜宸旭用行动给自己一个答案。
夜宸旭一直封锁她怀孕的消息，可是，现在孩子已经一个月了，等再过些时日，便藏不住了。到时候，恐怕恶战才真正地到来。或者，不用等到那个时候，现在已经有人暗中开始采取行动了。
至此，一夜无话。
是因为夜宸旭在身边吗？青汐这段时间一直睡得安稳，能一觉睡到大天亮。然而这天，青汐却是被人殿外的熙熙攘攘吵醒的。
青汐睁开了眼，眼皮还有些沉重，紧蹙着的眉泄露了她的不悦。青汐伸手摸了摸，身侧空空如也，却还残留着夜宸旭的体温。看来，夜宸旭离开还不久。
这么说，时辰尚早，那么又是谁在外面吵闹？
随即，一个甜腻的声音传来，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真是不懂规矩，这么晚了还不起身，还当这里是没规没距的青灵国吗？！还不快去叫你们娘娘起来！”
殇月不满的声音带着警告道：“凌妃娘娘，请你注意你说话的方式。否则，休怪本人刀剑无眼！”
“你……”凌妃声音软了些，逼人的气势也明显弱了下来：“还不去叫你们娘娘起身，难道要本宫在这等她醒来？！”
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停在青汐门口，轻扣门扉，诺声道：“娘娘，凌妃娘娘驾到。”
青汐唇边的笑意意味不明，声音却无半点起伏道：“本宫知道了，香祺，你进来伺候本宫更衣吧。”
香祺这才推门进来，却发现青汐依旧躺在床上未动，便行至床边，道：“奴婢伺候娘娘起身。”
“嗯。”青汐嘴角的笑意越发寒冷。
从床上下来，香祺小心翼翼地扶着青汐，青汐笑道：“你行事谨慎，心思又通透，本宫如今有孕，多亏有你在。”
香祺挑了一件清色宫装给青汐换上，道：“娘娘言重了，伺候娘娘乃奴婢本分，奴婢不敢大意。”
青汐却似不经意地问道：“不过，本宫只是担心这孩子，你也知道，宫中的孩子，总是难生存一些。”
香祺不自觉地抬眸打量青汐的神色，小心道：“娘娘福泽绵长，又有皇上的龙威护着，定然能安然诞下皇子。”
青汐轻笑，伸手接过香祺手中的狐裘披风道：“那就借你吉言了。”而后随意绾了发，转身素颜朝殿外走去，只留给她一抹清冷的背影。
外殿主位之上，凌妃端然而坐。
青汐脸上挂上习惯的笑意走了过去，然而，就在她走近的时候，凌妃忽然站起身来，一记巴掌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强大内劲狠狠扇了过来。
凌妃这一举动来得突然，殇月毫无防备，待她反应过来冲过去，凌妃的巴掌已经朝青汐的脸上掴去。
然而，就在她的手掌即将触到青汐的脸时，一只手如铁一般紧紧箍住了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凌妃恼怒地看去，只看见青汐侧身躲过她的巴掌，一只手死死扣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似不经意般护在小腹前，脸上的笑却依旧如往常一般，云淡风轻，显然早有防备。
凌妃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却左右逃不过青汐的禁锢。
正要发怒，青汐却松开了她的手，屈膝行礼道：“请凌妃娘娘恕罪，臣妾近来身体不适，睡眠不好，于是张太医给臣妾开了安神药，臣妾这才起得晚了，让娘娘久等，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话说得不卑不亢，却又合情合理，让人毫无漏洞可寻。
而此时，殇月已经站在青汐一侧，警惕而防备地看着凌妃及其他人，仿佛只要她们一有对公主不利的举动，她就要上前拼命！
这一软一硬的架势，凌妃再不甘心，也不得不作罢。
脸色一沉，坐回位上，努力挤出一丝笑意道：“本宫也是听说妹妹身子不适，昨日方才好了些，于是前来探视，没想到本宫一片好心，倒是被人拒之门外。”
说着，凌妃白了殇月一眼。
青汐上前一步，将殇月拉到身后，笑道：“宫人不懂规矩，惹得凌妃娘娘生气，都怪臣妾管教不周，还请娘娘责罚。”
凌妃冷哼一声，道：“妹妹如今身子金贵，本宫可不敢罚。不过妹妹今后，可要好好管教下人。尊卑有别，奴才就是奴才，再怎样也不能越过主子去！”
青汐没有答话，只是附和着凌妃，敷衍地笑着。
见青汐没有回应，凌妃也自觉无趣，朝蓝玉儿一招手道：“既然是来看妹妹，本宫也不好空手来。妹妹看看喜不喜欢。”
蓝玉儿从凌妃身后走上前来，将手中的锦盒呈到青汐面前，浑身散发着的满是不屑的气息。
然而，在对上殇月凌厉的眸子之后，却又讪讪一笑，挤出几丝恭敬，将锦盒打开道：“这是凌将军出征时寻得的极品阿胶，不仅稀有珍贵，更代表将军对凌妃娘娘的关爱之情。所以娘娘一直留着不舍得吃，而这锦盒里，是其中的一半。”
青汐瞥了一眼盒中之物，嘴边笑意也渐渐扩大，躬身道：“娘娘如此珍贵的礼品，臣妾不敢收。”
凌妃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不耐道：“又何必嘴上假客气，本宫给你你就收着。”
☆、第61章 防不胜防
直白的语气，带着不屑和不满，殇月的脸色又冷了几分。青汐脸上却笑意不减，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恭敬不如从命，臣妾谢娘娘赏赐。”
殇月闻言，上前接过锦盒，眼神离惑，隐晦莫测。
凌妃冷冷一笑，摆弄着自己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道：“放心，本宫不至于傻到明目张胆地下毒，本宫要下毒，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你们防不胜防！”
凌妃唇边的笑意直让人心底发毛，继而凌妃大笑一声，道：“本宫只是听说这东西补血益气，滋阴润燥，而近来，玥昭仪似乎很需要补补。”
说完，凌妃抬眸，漫不经心地看了青汐一眼，似乎想从青汐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
青汐心底暗自一忖，更加确定自己的预计不假，然而唇边笑意依旧不减：“谢娘娘关心，张太医说臣妾水土不服，前段日子生病又亏了气血，阿胶乃补气血之极品，再好不过。”
闻言，凌妃的脸上多出几分不耐，似乎没有听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然而，青汐的回答却滴水不漏，表情亦一如往常，她可没这份闲情逸致跟她绕来绕去。
凌妃深吸一口气，问道：“妹妹这屋里好香，不知用的什么香料。”
青汐看了一眼，发现香炉早已被撤去，便道：“臣妾素不喜熏香，所以未曾用香料。”
凌妃一挑眉道：“这就奇了怪了，本宫怎么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凌妃又故意认真地闻了吻道：“倒是像皇上身上的沉水香。”
凌妃转眸过来，欲打量青汐的神色，意料之中的，看到青汐的神色闪过一丝紧张无措，继而，青汐猛地跪倒在地：“娘娘，此话可不可乱说，这可是杀头大罪！沉水香乃皇上独用熏香，臣妾万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在寝宫私自用御用之物，还请娘娘明察！”
凌妃本来以为抓到了自己想要的证据，结果却并非如此，不由得有些恼怒起来，却也碍于没有证据不敢胡说。
只得愤然起了身，道：“本宫也不过随口一说，妹妹又何必紧张。好了，本宫也累了，蓝玉儿，我们走。”
说着，朝殿外走去，然而，在经过青汐面前时又顿住脚步，道：“宫中的后妃都说，皇上在欢爱中忘情之时，会喊着斯夫人的名字，不知道妹妹可知道此事？”
斯夫人……又是这个斯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迷得夜宸旭神魂颠倒，惹得后妃嫉妒仇视？
然而，凌妃睨了青汐一眼，不等青汐回答，便大步往外走去。
“香祺，替本宫送娘娘出去。”青汐命道，香祺领命，立即小跑出去。
眼看着凌妃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殇月将手中的阿胶高高举起，正欲丢出去，然而，青汐却止住了她的动作：“不必如此，这东西没毒。收进库房去，记得让库房入档。”
殇月将信将疑。
青汐漫不经心地接过殇月手中的锦盒，道：“她已经知道夜宸旭晚上来琉月宫的事。不过接着探病这个幌子，一探虚实。她的主要目的，是刚开始那一个巴掌。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她已经知道我怀孕的消息。”
“这么说，她那一巴掌是要伤了公主腹中的孩子？！”殇月一掌拍在桌上，眸光狠戾。
作为习武之人，她知道从小习武的凌妃方才暗含内劲的那一巴掌力道多大，若是公主方才没有防备，生生受了那一巴掌，后果不堪设想。
青汐点点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但是夜宸旭来琉月宫一事，她已经知道了。”
殇月不觉疑惑：“听江公公说，这段时间，皇上来琉月宫之事做得极其隐秘，除了皇上和娘娘身边贴身的人，连万宸宫都鲜有人知，凌妃如何知道？”
青汐却意味深长地笑了：“这么说，只有两个可能。其一、凌妃或者凌将军暗中命人监视皇上。其二、知道我怀孕一事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中，出了内奸。”
这时，殇月使了个眼色，青汐的目光瞟向正从门外进来的香祺，青汐用正常的语调道：“如今，本宫有孕一事，并没多少人知道，所以也不必太紧张。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即可，免得让人起了疑。”
殇月点头道：“是，公主。”
青汐说着，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道：“本宫最近也不知怎的，总没精神，又特别嗜睡。”
香祺闻言，走上前道：“娘娘，怀孕后是比之前要嗜睡一些，娘娘方才又被吵醒了，张太医说娘娘需要充足的休息，要不奴婢伺候您先用膳后，娘娘再休息一会儿吧。”
青汐点点头，道：“也好。”
说着，起身朝膳房走去。然而，殿中新添的几株珍贵花卉鲜艳欲滴，将青汐的目光夺了去。
青汐顿住脚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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