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麟强撑着重新撑直手臂。
“不过我没有敌意。”朱元冰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线,语气轻快,似乎心情真的还不错。
刘俊麟第一次在行动对象之外这么想杀掉一个人。
长时间紧张的精神让同样长时间同一动作高高举起的手臂几乎酸疼的要炸掉。
“你想怎样。”
刘俊麟终于开口,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放松,没有安全感的笨蛋总是执着着没必要的执着。
声音有着不符合年龄和一副娃娃脸面孔的低沉,因为绷紧的神经让出口的话语也带了一丝颤抖。
朱元冰看着对方干涩的嘴唇忍不住舔舔自己的唇角,在微弱的光下染了水汽而闪光,挑挑眉,不做声。
持续着直勾勾盯着对方的刘俊麟下意识的做出了和对方相同的动作。
朱元冰忍不住再一次喷笑出来,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呆。
伸出手,一把把对方举枪的胳膊抓着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凑到他耳边,吹气。没有言语。
刘俊麟过了电般的想要挣开这个怀抱,耳根充血,几乎能看清每一条细小的毛细血管。
小家伙,只想告诉你,如果要杀你,我早就动手了。
朱元冰放开刘俊麟,把枪丢回给他,摆摆手,丢下一句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开。
剩刘俊麟一人在昏暗的小巷子里呆立,对方在离开的时候转身冲着自己的方向轻吻了什么东西。
太远了看不清。
其实刘俊麟的手枪里少了一颗子弹。
☆、交易
越是富丽堂皇的幌子,背后所隐藏的秘密就越是晦涩。
而S城屈指可数的龙头企业背后所要掩盖的更是令人胆寒的罪行。
表面上是亲民拥政的企业家,而暗地里是操控着S城半个地下组织的贪婪暴徒。
朱元冰站在S城最大的豪华酒店门口,倚在霓虹照不到的角落,指尖灵巧的把玩着那颗子弹。
原本冰冷的触感也因为长时间握在手心有了一丝温暖,沉甸甸的重量莫名的让朱元冰很是安心。
老头子说会派人下楼接自己,朱元冰索性趁着空档打量属于这个地方。
整个建筑风格被定义为奢华,大气的前庭,富丽堂皇的大堂,透亮的黑色大理石反射的光让人晕眩。
用钱堆砌出来的建筑没有丝毫的人气儿,四处透着冰冷的奢侈感,冷傲而孤独的屹立在城市浓重的夜色里。
朱元冰不喜欢这里,空气中弥漫着钞票的味道,华丽的让人反胃。
大堂里来来往往不少熟悉面孔,富商,政客,甚至花边新闻缠身的明星。
这个地方早已成为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做拿不出手的龌龊交易是的最佳选择。
尤其是不乏从政之人,西装笔挺光面堂皇的在此收受贿赂。
朱元冰自是明白这样做的含义,即使日后老头子的组织真惹上什么事,那些政客也会处于自卫的保护这里。
双赢,真是那个奸诈的老头子的作风。
远处电梯间里走出四个黑衣男子直直的向着朱元冰的方向而来,死死的扣住他的肩膀。
朱元冰撇撇嘴也不反抗,任由对方把自己反钳着掳上了电梯,电梯停在这栋建筑最高的地方。
他被带到一间屋子里,有人用枪对着他粗暴搜身,在确认了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被带进了会客厅。
宽敞的大厅里,长长的会客桌显得突兀的扎眼,华贵的皮质材料让本就空荡的屋子里更是冷寂。
朱元冰任由一个男人把他按坐在长桌的一边,肩上传来的力量是没有一丝怜惜的强硬让他很不舒服。
长桌的另一头那个老家伙优哉游哉的翘着腿坐在旋椅上,锃亮的皮鞋随意的搭在桌面,
嘴里叼着洋烟,吞吐着烟圈,呛鼻的烟草味儿散开在屋子里,还是多年前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
朱元冰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细长的眉皱在一起,轻咳一声。
“哦,你来了啊。”
对方一副虚伪的惊讶表情,似乎是刚刚才注意到朱元冰的存在,找足了作为老大的虚荣与存在感。
这才偏转了下椅子,把搭在桌面的腿放下,斜倚在柔软的皮质转椅里,饶有兴致的端倪着朱元冰。
朱元冰也不搭腔,撇撇嘴角算是应了,眼神不同于刚刚对峙于刘俊麟的柔和甚至于饶有兴趣的调笑。
现在的他一副慵懒而不屑的模样,像极了他才是这场游戏的主宰者,
这样的骄傲让那个娇纵跋扈的老头子很不爽,微微挑眉,钳住朱元冰的男人很快会意的加重手上的力道。
“小子,看清楚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身旁的男子开口的嗓音低沉而沙哑,却被老头子大笑着打断。
“哎,阿强,来了便是客,没那么多说法。”
话虽如此,但对方眉目间的得意是掩都掩不住。
朱元冰嗤笑一声仍是没有开口,这样拙劣的一个□脸一个唱白脸看着还真有几分滑稽。
见对方仍是没有搭腔,老头子憋不住的先开口切了主题。
“这先前谈好的价钱是不是再斟酌一番,毕竟你也看到了,对方那里也没有什么上好的货色。”
这下朱元冰倒是笑了,弯起嘴角玩味的轻笑着。
“倒是有个好玩儿的家伙。”声音很轻,柔柔的像是一句唱词。“至于这价钱嘛。”
朱元冰微微侧头,对着按住自己肩膀的男人笑着眯起眼睛,猛不防的抬腿向对方的左膝踢去,
在他本能放低身子的同时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使力,伴随着哀嚎对方的手腕已经弯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站在朱元冰身后的另一个护卫立刻拔出腰间的枪对准他,朱元冰微微移了角度抓住刚刚那个家伙的小臂顺势一个过肩摔,趁着举枪的人发愣的一瞬间已然闪身到对方身后,反钳住对方按在长桌上。
对方本能的扣动扳机,朱元冰掰起他拿枪的胳膊,子弹打中了棚顶耀目的水晶灯。
晶体的碎片窸窣的落下,整个灯组都在摇晃,屋子里的光源变得晃动摇曳。
那把枪已经被朱元冰拿在手中,没有对准任何人,只是又慵懒的坐回刚刚的位置放在手里摆弄。
老头子摆手退了身边举枪对着朱元冰的人,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好说好说。”
朱元冰舔舔嘴唇,眯起眼睛握正手里的枪对着老头子摆了个帅气的射击姿势。
“砰!”调皮的学着子弹射出的声音,还配合的扬了扬手臂佯装着子弹射出的后座力。
轻笑着收回枪,还煞有介事的吹了吹枪口,“怎么,我看起来不值这个价?”
老头子僵直了身子,脸色很是难看,却又丝毫不敢发作,这种亡命之徒发起火来可不是好惹的。
雇佣兵,本就是做着拿钱替人卖命的行当,自己也就当花钱图个痛快了。
这小子的身手绝对能让那边该死的老家伙头疼一阵子了。
“值,值,这么好的身手必须有个好价钱才能配得上。”老头子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时间对象方式由我决定,您要做的就只有付账。”朱元冰挑了挑眉,丢下了一句话干脆的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甩下手里的枪不忘阿谀,“老头子,你身边的人不过如此嘛。”
嚣张高傲的气焰配上灵巧的身手,朱元冰就像一只骄傲的豹子,猫科动物独有的魅力让他即使隐于黑暗也闪闪发光。
朱元冰把手里的那颗子弹一次次的轻轻抛起,再准确的抓住,一次一次,乐此不疲。
月光下冰冷的子弹反射着金属独有的冰冷光芒,朱元冰轻轻勾起嘴角。
脑中不停闪着子弹主人举着枪望进自己眸中的眼神,有点倔强佯装出来的镇定。
而更让朱元冰在意的,不知是不是错觉,昏黄的路灯下,对方的眼中竟然有一丝疲惫的软弱,即使他已经在尽力的掩饰还是被朱元冰收紧眼底。
的确,是个很有趣的家伙呢。
☆、挑衅
Scorpion。
和往常一样的人头攒动,赌徒们从来就不知收手二字为何意。
一脚踏入泥沼,深陷,直到无法自拔。
他们的心中只有无谓的胜负,如果说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刺激的寻求利益,到了后来已经变为单纯的死循环。
赢了,不放手,试图赢的更多。
输了,自是更不会放手,即使倾家荡产也说服着自己下次就能翻本。
刘俊麟站在二楼pub的落地窗前,抱臂看着楼下的大厅,看着一众贪婪丑恶的嘴脸。
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在骂,可从未想过停止。
靠着厚重的窗帘,刘俊麟随手绕着窗帘毛绒绒的花边,心底有些悲凉。
对于那些赌徒,说不上厌恶,更多的是同情,悲悯的同情,看着看着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有些东西一旦沾染上就很难彻底与之撇清关系站明利场,吸毒,赌博,还有他,一个杀手。
从第一次沾染上鲜血,就注定无法摆脱与恶魔的契约,上帝不会饶恕他这样重重罪孽的人。
所以杀手,不需要信仰。不奢求神明的庇护,他们能信的也就只有自己。
刘俊麟开始分不清,心底不断涌出的苦涩到底是出于同情那些赌徒的多些,还是自怜多些。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侧身望向门口,来人不出所料的是徐浩,还有他身边一直跟着的左溢。
夜里的徐浩总是妖冶的,诱人而危险,像黑暗中绽放的罂粟。
雪白的衬衫很不合身的大出了很多,衬衫宽松的下摆被随意的系在腰间,
领口的扣子开着,藏蓝色的领带松垮的系着。
似乎是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关系,脸颊染上淡淡的一层红晕,半湿的头发服贴的搭在耳旁。
这家伙总是不经意的让别人对他莫名的心悸,即使刘俊麟很清楚自己对徐浩的感情无关情爱。
刘俊麟移开视线,跟在徐浩后面的左溢,一如平常般的沉默。
不变的黑色西装衬得他修长的身材很是好看,刘俊麟第一次仔细看他,眉目竟然也是俊秀的丝毫不逊色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