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假期- 第36部分

　　
　　“招！”龙文章诞着脸再次贴了过来。
　　
　　魂兮归来。
　　
　　袁梦瑶的表情极尽扭曲，丑陋狰狞的脸上挂着张狂的笑容，她抽回手，得意的看着袁朗瞬间陷入哀痛。吴哲的血在雪地晕染开来，满眼皆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不要上当！那是幻觉！”
　　
　　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两人，其中一人踉跄着向前蹦了几下，一头栽进了雪地里。竹内真绪抹掉脸上的雪沫，四散的头发在风中飘扬，嘴角的血污已经干了，在小巧的下巴上留下一道深红的印记。
　　
　　“贱人！让你多事！”
　　
　　袁梦瑶怒火中烧，原本几个停滞不动的村民忽然挥舞着棍子向她跑去，而速度最快的则是老板娘。
　　
　　马警长拐着脚，几步绕到竹内真绪身前护住她，玛尼轮开始疯狂的顺时针转动，他虔诚的默念六字真言，一时回音无数，雪地上凭空响起了苍凉而雄浑的诵经声。
　　
　　“没用！都去死吧！”袁梦瑶居然没去管半路杀出来的两人，直接从半空冲向倒在雪地里的吴哲。
　　
　　“她要抽出吴哲的生魂！小心！”竹内真绪大喊一声，紧接着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袁朗不顾生命危险扑到吴哲身边抱住他，竹内真绪说这是幻觉，难道他的吴哲没事？可是吴哲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冰冷，原本红润的脸变得苍白，胳膊也无力的垂在一旁，和从前那个生龙火虎的少校判若两人。
　　
　　“吴哲？”袁朗的手探至吴哲鼻下，是气若游丝，还是根本就没气了？
　　
　　他又握住了他的手，感觉有些痉挛，想要叫他的名字，竟然开始哽咽。袁朗自认为见惯生死，也曾思考过，万一哪天和吴哲生离死别，他会挺得住。想象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特别是满盈在胸口的刺痛一波一波袭向他，中校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
　　
　　怀里的身体忽然一轻，吴哲魂魄离体，袁梦瑶抽出了少校的生魂，在袁朗看不到的地方。
　　
　　人说灵魂的重量是21克，也许只是一个铜板的重量，失去了它，等于失去了整个世界。
　　
　　“吴哲！”在这里，除了竹内真绪能够清楚看到袁梦瑶的行动外，就只有吴哲自己。
　　
　　这种感觉不比空降训练时那种半空落地的潇洒，他是被袁梦瑶抓着往天空飘。地面上的人越来越模糊，包括他的袁朗。
　　
　　“队长！”吴哲再次向袁朗伸出了手。
　　
　　“他听不到，看不到，你不要白费心思。”袁梦瑶捏住了吴哲的脖子。
　　
　　袁朗真的听不到，看不到，他随着竹内真绪的视线抬起头，在那里除了袁梦瑶，没有任何东西。不过直觉的，他知道吴哲也在那，自己怀里的这具躯体已经彻底没有了气息。
　　
　　死了？吴哲死了？
　　
　　“痛苦吗？痛苦吗？”袁梦瑶的声音幽幽的从天空传来，欣喜，憎恨。
　　
　　袁朗突然意识到袁梦瑶的怨恨不止包含着对自己枉死的愤怒，袁逸轩惨死在她面前的伤痛其实占据了相当大的份量。所以在袁家断子绝孙前，她要让他体会一遍自己当初所受的痛苦。
　　
　　竹内真绪挣扎着爬起来，围在他们身边的村民害怕玛尼轮的诵经声，有些平时意志比较坚强的人已经脱离了袁梦瑶的控制，他们动作迟缓，慢慢停住，最后倒在地面抽搐了几下。竹内真绪迅速抽出几道符甩在他们身上，避免这群人再次被袁梦瑶摄魂。
　　
　　“你还撑不撑得住啊？”马警长皱起眉头。
　　
　　刚才他赶到时，这姑娘已经半死不活了。袁梦瑶对于阵眼还是有些顾忌，在他抱着竹内真绪一脚踩空滚下山崖时，她竟然调头回了村子。马警长估计袁朗和吴哲已经回了村子，只不过村子已经被控制了。
　　
　　竹内真绪抹了抹嘴边的血痕，缓缓的摇了摇头，“听你刚才的说法，她应该还没有冲破七煞锁魂阵。谭家爷爷拼命吊着一口气，不过支撑不了多久。那股怨气撕开了吴哲的皮肤，流了好多血，这让吴哲旁边的那个人产生了幻觉，其实她的真正目的是抽走吴哲的生魂。”
　　
　　“抽走吴哲的生魂做什么？”马警长云里雾里，一脸茫然。
　　
　　竹内真绪咬了咬嘴唇，“我修行不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袁朗将吴哲平放在地面，站起身，一人一鬼遥遥相对。
　　
　　“你赢不了。”袁朗对袁梦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他的视线在那一团虚无的空气里来回扫视，拼命想要找到那张熟悉的脸。初见面时略显轻浮，但心理稳重的小南瓜；任务时行动可靠，互托后背的兄弟；挑灯夜战时唧唧歪歪，零食不断的小吃货。
　　
　　“吴哲，回来！”袁朗突然喊了一句。
　　
　　“求我啊，求我啊！把娃娃给我，念珠给我，我就让他回去！”
　　
　　吴哲扭动着脖子，可惜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就是动不了。
　　
　　马警长的骨节攥得咯咯只响，竹内真绪看了他一眼，三十好几的汉子脸色发青，“他妈的贱女人，老子想冲上去扇她几巴掌！”
　　
　　竹内真绪扯了扯马警长的胳膊，“我不行了，告诉他，这样招魂是不行，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吴哲回来的可能性越小。”
　　
　　“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说完，竹内真绪昏死过去。
　　
　　“该死的！”马警长背起竹内真绪往袁朗那边跑，几个没倒下的村民和老板娘远远的跟在后面。
　　
　　“袁朗，不能这样招魂！”
　　
　　“招魂？”袁梦瑶咯咯的笑起来。
　　
　　袁朗突然将包扔到雪地上，从里面抱出了人皮娃娃。
　　
　　“听说对娃娃施法可以波及灵魂。”
　　
　　“你最好搞清楚，我有足够的时间先杀掉他。”袁梦瑶的声音波澜不惊，听起来反而有点张扬跋扈，她料定袁朗拿他没办法，就算他愿意牺牲吴哲，他也不懂术。
　　
　　“是，我不懂道术。”袁朗挑起眉毛，鬼和人的心事一样好猜。他的眼睛绽放着异样的光彩，明锐，精明，他用眼神讽刺眼前嚣张的女鬼，看起来深不可测。
　　
　　“认不认识这个。”袁朗从兜里抽出人骨念珠，“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不直接拿，或者让人从我身上拿走。”
　　
　　袁梦瑶没有说话，袁朗知道她已经开始紧张了。
　　
　　“我被那具行尸走肉扑倒的时候，还一直想这念珠怎么没起作用。这是扎西大师的遗物，你肯定见过吧？”
　　
　　袁梦瑶扬起下巴，吴哲感觉到她的情绪正在波动，这也是他刚刚发现身为灵体的第一个好处。
　　
　　“如果我没猜错，这串念珠少了一颗，所以没有起到原有的作用。1942年，扎西大师也因为没有法器护体，所以被你重伤致死。”
　　
　　“不是我！七煞锁魂阵逆天而行，是要折寿的！这是他们的报应！”袁梦瑶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叫，1942年，她最不愿回想的一年。
　　
　　“你害怕它，你不能直接碰触它，也包括被你控制的那些人，即使它只有107颗。”袁朗平静的陈述着，袁梦瑶面目狰狞没有否认。
　　
　　“你不是要我把它交给你，你是想让我帮你毁了它。”
　　
　　袁朗示意刚刚跑到身边的马警长将竹内真绪放到雪地上，然后把人皮娃娃交到他手里。袁朗解开念珠的绳子，小心翼翼将这最后一颗串了进去。袁梦瑶的灵体在颤抖，吴哲知道，袁朗做对了。
　　
　　“107颗佛珠也不见得没用，也许是我佛心不足，或者是杀人太多戾气过重，搞不好它暗地里帮我挡了不少煞。”袁朗像似在自言自语，又像似说给马警长听。
　　
　　完整的人骨念珠，一百零八颗，一百零八位喇嘛的眉轮骨。
　　
　　“发光了。”马警长说。
　　
　　袁朗的脸被佛光印成了金色，他略带惊异的瞪大了眼睛。刚才的行为完全是蒙的，这么说，他居然蒙对了！？
　　
　　魂兮归来。
　　
　　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魂兮归来！
　　
　　“喂，袁中校，你不觉得这颗特别亮？”马警长指着其中一颗佛珠。
　　
　　这一颗，是竹内真绪带回中国的那一颗。
　　
　　袁梦瑶哆嗦的颤抖着，吴哲惊奇的凝视着眼前的这个人，肮脏，疲惫，毛滋滋的短胡子，一脸猥亵，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他绝对不会认错。
　　
　　“袁……朗？”
　　
　　少校低头去看地面的人，袁朗被笼罩在佛光里，他正好好的站在那里。
　　
　　“嘿嘿，”面前这人诞着脸贴上来，两颊似被风吹裂了一般焦黑，“张营长，龟儿子来帮你招魂了。”
　　
　　“什么？”
　　
　　“回去吧。”
　　
　　“什么！？”
　　
　　“魂兮归来……”
　　
　　“你滚开！”袁梦瑶松开了吴哲，飘远了好几米。
　　
　　吴哲的背部被那人的大手轻轻一拍，身体顿时变得轻盈无比，他像一缕轻烟飘向自己地面的身躯。头疼欲裂，再一睁开眼睛，上空是惊慌失措的袁梦瑶。
　　
　　“袁朗！”
　　
　　袁朗听到吴哲的喊声，激动得攥着人骨念珠直奔少校而去。
　　
　　“吴哲，你醒了？”他抱住了他。
　　
　　“我刚才看到你在上面，你看！”吴哲掰着袁朗的脸看向袁梦瑶的所在地，只可惜那里空空如也。
　　
　　“小混蛋，魂魄出去溜达了一圈，脑子坏了？”袁朗宠溺的揉着吴哲的头发，少校脑子要是坏了，回去怎么向铁路交代。
　　
　　龙文章说，张营长，虽然晚了六十几年……
　　
　　张立宪说，滚！龟儿子……
　　
　　68年前。
　　
　　扎西大师说，袁梦瑶，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