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上头让你们来监督我们吧？大家都心知肚明，咱们也不用藏着掖着的。”
颜查散想了想，“确实，这件事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是，上头让我们监视你们，以防你们再做出越矩的事，上次私自调动最高权限档案的事，他们很不高兴。”
展昭抱起手臂，靠在雪白的墙壁上，目光落到前方匆匆来去的医护人员身上，低声道：“如果我是你，应该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展队长。”颜查散笑了笑，他似乎总是这样笑着，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对方说什么话。
好像就算下一刻警局开除他，或者拿蛋糕糊他一脸，他也依然在笑着。
他的笑容有温度，浅淡真诚，没有一丝虚伪。
好似他此刻说的，就绝对是真心实意的话，没有半点伪装的意思，也没有想跟谁斗心计，更没有想跟谁互相猜疑。
展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觉得，这人不会说假话，也不屑说假话。
“他们是怎么选人的？”展昭突然笑道：“抓阄吗？然后你就倒霉的被派来了？”
颜查散笑道：“如果是抓阄，说不定我的运气会更好，我的运气向来很好。”
“是嘛。”展昭转开眼，“或许我们队里差个吉祥物。”
颜查散愣了愣，似乎有些诧异，“你不排斥吗？”
“什么？”
“不管我怎么想，我该怎么交报告还是会怎么交。”他顿了顿，“对我来说，这不是什么矛盾的事。”
展昭耸肩，“无所谓，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该做的事。”
他看向颜查散，深邃的目光里仿佛闪烁着某种让人无法摸清的光芒，捉不住，但觉得十分耀眼。
“是我身为警察，应该做的事。你说得对，有没有问题确实不是谁能说了算的，我说了不算，但……别人说了也不一定算。真相总在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只看你能不能找到而已。”
颜查散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
“啊？”话题转得太快，展昭没跟上思路。
“你坚定，说一不二有原则，有自己的信念。”颜查散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回头刚好看到连峰走过来。
男人身影笔直高大，一身的黑走在雪白的医院走道里几乎和死神没什么两样。
他面无表情，眼里时刻透着一种疏离和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冷漠，但毋庸置疑的，这人的存在感谁也忽视不掉。
颜查散勾了勾嘴角，“这世上拥有坚定不移信念的人太少了，一旦出现这样的人，他就会变成周围人的灯塔，被所有人信赖着。”
展昭脑子里却浮现出了白玉堂的样子，男人嚣张地笑着，好像什么都进不了眼底，却让人羡慕，让人无法抑制地相信和追随。
他也笑了笑，低声似乎感慨道：“是啊，总有一种人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天赋。”
颜查散回过头，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他说的可是展昭本人啊，这么自夸真的没问题？
“展队。”连峰道：“小区的录像都检查过了，没有可疑的人。”
虽然是以防万一才让人查的，不过果然……
展昭点点头，颜查散小声地将之前发生过的事都说了一遍。
连峰万年冰山的脸终于动了动，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展昭，想了想道：“精彩的推理。”
展昭笑了一声。
连峰道：“或许这是双重人格。”
展昭看他，“你这么认为？”
“听你的说法，我觉得很像。”连峰道：“我在国外待过很长时间，因为卧底的关系我需要定时去心理诊所处理一些……情绪和压力。”
展昭正色看他，连颜查散的脸色也微微严肃了一些。
连峰不是容易跟人掏心窝子说话的人，虽然现在只是因为案件而说了一部分，但这是一个契机。
人都是需要别人认可的生物，在别人对你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真诚的聆听，用心的记住。或许不需要你给出多大的意见，但对方会觉得安慰。
连峰这样的人不容易信任别人，但在细节上给予关注，往往会收到意外的效果。
就这一点来说，展昭和颜查散似乎都心里有数。
连峰看了看他们，说起曾经的事而微微僵硬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道：“心理咨询在国外的时间比较长久，科学技术的分析也更完整。精神分裂，双重人格，PTSD这些症状虽然不是常见，但偶尔也会遇到一些。”
“我所在的诊所因为比较大，心理医师的资格比较老，遇见这些症状的几率就更大一些。”
他道：“我觉得你刚才的说法，和双重人格很接近。”
展昭想了想，他虽然系统的学习过心理犯罪分析，但实际应用还掌握得不够好，经验也不足。
他问：“一般第一人格会知道自己的第二人格吗？”
“不好说。”连峰道：“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有的是两个人格彼此都不知道自己是双重人格，各自也生活得很好。但亲人总会发现的。”
展昭点点头，“如果老师是双重人格，假设他是，第二人格为什么会伤害自己？”
颜查散突然道：“会不会……两个人格之间有仇恨？”
这未免匪夷所思了一点，仇恨什么？仇恨共享了一个身体？
展昭揉了揉眉心，“暂时先等检验结果吧。”
而在另一边，公孙策在办公室里收到了来自现场的各种分析和资料。
他一边帮忙整理，一边盯着那订书机的伤痕发呆。
以至于白金堂打来的电话响了好几声，他才后知后觉地接起来。
“干什么。”
连喂都省了。
金堂无奈，“下班时间了，吃晚饭吗？”
“你的人生除了吃午饭吗？吃晚饭吗？吃夜宵吗？还剩下什么？”公孙嘴毒的说道，手里却下意识开始收拾东西，一边去看墙上的钟表。
金堂笑了几声，“或许还有……送公孙先生回家？顺便请我上去坐坐？或者去我家里坐坐？”
“想得美。”公孙嘴角勾了勾，进电梯的时候看见自己傻子似的表情，顿时眉头抽了一下，硬生生伸手将自己的脸抹成了面无表情状。
楼下白金堂的车停着，出乎意料的，后座还有个大灯泡。
——白玉堂是也。
公孙莫名觉得有点失落，但很快被这个想法吓到了，打起精神拉开门坐了上去。
白玉堂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他怎么了？”公孙小声问。
“白天有点拼命，太累了。”白金堂笑了声，“他想尽快把手里的一些事处理完，然后去找小昭。”
公孙挑挑眉，看着前头的红绿灯嘀咕了一句，“这两人感情也太好了点。”
白金堂看了眼后视镜，没对这句话做任何评论。
倒是公孙想起什么，看他，“那个……你们实验室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国外的警方也介入了调查，但就现场的线索来看，只是试验失误造成的爆炸。”
“也是啊……那群人那么狡猾，一定不会留下线索。”公孙问：“尤佳莉呢？”
“失去联系了。”
“不我是说……她的那个银行账户，查得出什么吗？”
“查到中途就断了。”白金堂耸耸肩，“身份证是假的，保证人是个住在郊区的老太太，我们的人找过去的时候对方都已经死了好些年了，老房子也已经卖出去了。”
公孙捏了捏手指，思索着道：“这些事是真的早就算计好的吗？我是说……玉堂的那个想法也是三年前突发奇想，谁能提前预见呢？”
金堂顿了顿，“确实，或许……这也是命中注定。”
“恩？”
“当年尤佳莉刚和玉堂认识的时候，据说是个游学生，只是恰好碰见了玉堂。”白金堂道：“或许真的只是恰好碰上。”
只是有些巧合，却注定变成另一种命运。
公孙撑着一边的脸，手肘放在车窗上，降下的车窗吹起他的头发。他目光刚好从一家书店上贴着的宣传海报上掠过——
《生死路Ⅱ》热卖中！那些你以为的命中注定，是否就是生命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完成~~╭（╯3╰）╮
P。S：抓虫XDDDDD
第53章 生死路（七）
公孙三人一起吃了晚饭，期间白玉堂一直低着头按手机。热闹的餐厅里似乎就他们这一桌的气氛稍显诡异，来往的人偶尔撞到玉堂的椅背，他也不过抬抬眉，然后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按手机。
好像那双眼睛黏在上头了似的。
公孙和白金堂找不到话说，于是这一桌就只有筷子和碗盘碰触间的声响，被热闹的喧哗淹没，显得有点孤孤单单。
金堂终于忍不住敲了一下玉堂的碗边，“吃个饭一直低着头干什么呢？”
“噢……”玉堂拿了块玉米饼啃了一口，含糊道：“跟展昭聊天呢。”
公孙好奇，“我听说他们在医院待了一天了？”
“医院？”玉堂终于舍得抬头，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出什么事了吗？谁受伤了？”
白金堂无语，“你和小昭聊了半天，还不知道？”
“我没问他在哪儿，只问他晚上吃什么，他说他还没吃，我问要不要给他打包……”玉堂想了想，“然后话题不知道怎么的跳到最近新出的电影上去了，我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明星……”
然后话题越来越远。
金堂无奈，“我听公孙说今天他们接了个案子，跟林向微有关系的，下午去医院给人家做身体检查去了。”
“林向微？”玉堂点头，“那个作家。”
“难得你居然知道。”白金堂有些诧异，“你不是不看书的吗？”
是没看书，不过看到新闻了。
“然后呢？去医院做个检查而已，展昭也跟去了？”他看向公孙，“这案子难吗？”
“我觉得没什么难度。”公孙道：“展昭基本上破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疑点，等检验报告出来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玉堂狐疑道：“不是什么大案子？那怎么归你们管了。”
也没听说有发生什么连环杀人案啊，恐怖袭击啊，大型走私犯罪集团啊……他想起尤佳莉的事，脸色不是很好看，但很快拉回了注意力，将手机合上，一边挑菜一边道：“难道因为是大作家的案子，所以特殊对待？”
他也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公孙策就突然停了筷子抬头看他。
那双凤目里若有所思，盯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