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饭是白玉堂提议的，白家人没什么意见，原本白金堂以为自家弟弟又打了什么鬼主意，哪知一晚上玉堂都老实得很。
白玉堂没开口，手里端着杯红酒，慢悠悠晃着。
公孙看起来有些走神，清隽的脸上带了一层迷惘。白金堂叹气一声，豁出去地道：“咱们都是心知肚明，这里就我们四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三人顿时抬头看他。
白金堂取了眼镜，手指捏着眼镜腿转了转，“公孙，我喜欢你。”
公孙：“……”
展昭：“……”
白玉堂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公孙面红耳赤，“你你你你！胡说什么！”
展昭似乎现在才想明白什么，一脸恍然大悟朝公孙看去。
玉堂顿时笑跌到了地上。
白金堂道：“其实你早就明白了，何必装作不知道？我在弟弟们面前把话说开了，我就是喜欢你，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只是那时候我们关系不太好，你对我做事的方式很不赞同，一见面不是冷战就是争执……”
金堂想起那时候的事，似乎还觉得有趣得很，摇摇头，“那时候我也只是对你有好感，却没想过天长地久，也没想过要跟你说清楚。年少时候谁没那么几个有好感的人？对吧？”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毕业，看着你离开，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们都会遇到那个合适的人，可直到和你的联系断了之后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白金堂喝了口酒，“以为是好感，其实是刻骨铭心。后来我也认识过不少姑娘，却发现总是心不在焉，根本无法专心，总觉得她们都少了点什么，后来和尤佳莉相遇时，发现对方很多地方和我很像，爱好性格对待工作的方式都像，恰好了她也没有喜欢的对象，便签订了这样的协议，如果彼此都找不到那个合适的人，就这么在一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
他们都没想过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在一起没有争吵，没有意见不合，或者说实在是太合了，二人的默契一直被外人当做羡慕的谈资，说什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羡鸳鸯不羡仙。
可他们都知道，爱情不是这样的。
直到公孙再一次出现在白金堂面前。
明明就在一个城市，联系一断却像是再也找不到人了。白金堂自己知道，如果真要下定决心去找，他不会找不到公孙。
他知道他在警局工作，他知道他出过的所有论文，可他却一直远远地看着。
说不出为什么，说不清为什么。
公孙愣愣看着他，白金堂道：“直到再一次面对面的遇见，我觉得如果这次我还是放手，那只能说明我脑袋有坑。”
他笑起来，“或许我只是相信，我们总有一天还会遇见彼此，或者只是在等一个理所当然重新来到你身边的契机。而一旦这个契机发生，我再也不会放手。”
他将酒杯往公孙面前轻轻举了举，邀请似地道：“现在，你怎么说呢？公孙先生？”
公孙闹了个大红脸，站在阳台上手足无措。
他突然想了起来，白金堂在花园里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你想吃一辈子都行。
为什么就偏偏忘了这句？是当他开玩笑所以根本没注意，还是觉得他在奚落自己，所以从大脑里排斥掉了？
或许那个傍晚，那个小小的花园里提着饭盒的白金堂，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真心，却被自己忽视掉了。
公孙心里仿佛有只猫爪子将毛线团全部扯乱了绞得心里到处都是，他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起身就走。
白金堂脸色不太好看，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干了，站在阳台上没吭声。
展昭道：“公孙……那个，大哥你去追他吧。”
金堂目光不知道落到何处，隔了会儿叹口气，放下杯子冲了出去。
阳台上顿时只剩了玉堂和展昭二人。
展昭沉默了一会儿，玉堂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今天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展昭看他。
玉堂道：“本来打算请你们来，然后我暗示一下几个长辈我对你的心意，结果被我妈一句话给憋回去了。”
展昭忍不住嘴角抽搐。
白玉堂叹气，“刚才大哥不说话，我是打算告诉他们我的心意的。”
展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玉堂笑得无奈，“结果不仅被我妈打乱了节奏，还被大哥抢了先机。”
展昭别开头，看着远处的灯火。
玉堂放开他的手，“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大哥的没什么浪漫细胞，没想到告白起来一套一套的。”
展昭转着手里的杯子，“公孙不是不喜欢他。”
从白金堂告白的那一刻，公孙眼里闪过的惊喜和茫然就能看出来。
只是展昭比起震惊，更诧异自己对这件事居然半点没有排斥的念头。自己居然还让白大哥去追呢。
“我觉得我一肚子的告白都说不出口了。”玉堂沮丧道：“我想不出比大哥更好的台词，太失策了！”
展昭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考虑一下。”
白玉堂还要再说，突然顿住了，脸上露出不敢置信地表情，惊讶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考虑一下。”展昭将杯子放进白玉堂的手里，起身理了理衣襟，“我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但我不讨厌你。”
展大侠难得局促，咳嗽一声有些僵硬道：“而且我也不太清楚那个……男人和男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喜欢的……啊，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展大侠恼火地皱起眉，白玉堂笑起来，将两个杯子的酒都喝了下去，起身道：“我知道了，我等你。”
展昭愣了愣，转眼看他。阳台上没开灯，黑夜给白玉堂的轮廓上了一层温柔的渲染，远处的灯火从他背后隐隐约约闪现出来，那一刻展昭居然觉得心情极为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的老文被管理员提醒修改河蟹锁文_（：з」∠）_。。我能说什么呢。。累觉不爱。。
第66章 再见（九）
第二天公孙难得请了个假没来上班，好在最近专案组没什么大案子，包局放人也放得自在。
展昭有些不放心，中午休息时给白玉堂打了个电话，得到的消息却是有大哥在陪着，没关系。
白金堂陪着？展昭挂了电话觉得自己好像悟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一下午在办公室心不在焉，时而发呆时而走神。
丁月华来找了他几次，找了些不痛不痒的理由，展昭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姑娘解释自己的心情，尤其对方又没有说明什么，自己如果开了口岂不是显得很多情？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案子更复杂的事情啊。展队长如是想。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出警局大门的时候遇到一个熟人。
张珏背着个大挎包站在街边，低着脑袋，看上去像条安静的小型犬。展昭左右看看，觉得他应该在等自己，便上去打招呼。
“张先生？你好。”
张珏猛一下抬起头来，看见展昭的瞬间眼眶便红了。
“展……”他哽咽了一下，伸手揉了把眼睛，尴尬道：“对不起，我……恩，你好。”
展昭道：“你在等我？等多久了？怎么不上来？”
“……怕打扰你。”张珏闷声道：“那个……展队长，我能跟你聊聊么？”
展昭点头，他隐约知道张珏来找自己的理由，“吃过晚饭了吗？一起去？”
“好的。”张珏拉着大挎包有些紧张，“我，我请你。”
“不用在意。”展昭笑笑，伸手拦了辆计程车，“我知道一个好地方，环境安静适合聊天，菜的味道也不错。”
他说着帮张珏拉开门，张珏耳朵红了起来。老实说如果排除其他，单看展昭这个人，无疑是张珏喜欢的类型，英气沉稳，内敛温柔，几乎所有能想到的优点都在这个男人身上，无论男女，无论老少，都会为他的温柔体贴而动心。
当然张珏也喜欢白玉堂的类型，没有几个人能抗拒那种霸道的，嚣张的，却像热烈的太阳一般闪耀着的男人。哪怕他的脾气不太好，更谈不上温柔，可他的一举一动充满了成功人士那种翻手之间掌控一切的气质，让人为之着迷。
张珏喜欢这两人，也喜欢看他们站在一起，大概也就是某种隐秘的崇拜之心在作祟吧。
展昭带他去的地方还是白玉堂推荐过的，在市郊附近已经快出四环了，刚好是下班高峰，计程车一路走走停停，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正是吃饭的好时候。
这一带吃喝的店铺不少，再往外有大片的别墅群，无论饭店酒吧规格都挺高档，来往的人都安静得很，没有街边小摊的热闹人气，却很适合谈事情。
服务生带他们进了一间二人座的雅间，里头还带卫生间和电视。有些居家的环境设置，淡雅温馨又不失大气。
张珏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颇有些手足无措。展昭道：“这里东西可不便宜，你点菜的时候手下留情。”
张珏立刻紧张，“那我我我来……”
“不用，说了我请就我请。”展昭将外套挂在门后，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肌肤和一截细致的手腕，看上去明明有些清瘦却又觉得十分有力量。
张珏坐下来，舔了舔嘴角，“让您破费了。”
“没关系，这里适合聊天，而且我也喜欢这里的东西。”展昭抬手对服务生道：“先来一份石锅鸡，要你们的招牌味。”
“请稍等。”服务生笑笑，“要喝酒吗两位？”
“不用。”展昭摇头，张珏也赶紧跟着摇头。
等服务生出去了，展昭才道：“看到我发给你的消息了？”
“恩……”张珏眼眶又是一红，嗫嚅道：“他怎么能这样子呢……”
展昭之前和那轻浮的男人分开后，第二天就找白玉堂要到了张珏的联系方式，将自己知道的委婉地说了出去。
他对张珏这人印象挺好，不想他被人欺骗，虽说有些真相听起来是很让人难以接受，但长痛不如短痛，若是张珏自欺欺人也就罢了，而自己既然知道真相便不得不说出来。
“我没想到你会直接来找我。”
消息发出去后他只收到张珏的一声“谢谢”，没想过了这几天，男人却亲自上了门。
看着张珏发红的眼眶和明显憔悴的神色，展昭叹口气，劝慰：“天涯何处无芳草。”
张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