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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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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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航站楼前,张金的手机就响了。一块儿出差的领导和同事都陆续到了,现在只差她和另外一个了。无奈,张礼然只好放弃了陪她到登机前一刻的想法,不情不愿地提前告别。还没开口说再会、说一路平安,眼泪就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张礼然勾着张金的脖子呜呜地哭,泪水蹭到颈间的丝巾上:“阿金,我舍不得你走。”
“我也舍不得走。”张金心疼地给她擦脸,“别哭啦。又不是不回来了。”让那个泪包子消停下来后,她又叮嘱道:“每天给我打电话,早晚都要。”
“好。”
“乖乖吃饭,不许拿泡面和饼干随便对付。”
“好。”
“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嗯。”
“别老熬夜。”
“我努力。”
“不行,要说好!”
“好,我一定。”
张礼然这才破涕为笑。她站在原地,看着张金拉着旅行箱的背影消失在刚刚合上的透明玻璃门后面,消失在一连串各家航空公司的值机柜台末端,最后和从头顶呼啸而过的飞机一起消失在视野里。
她会乖乖地等着张金回来,然后继续近来的幸福生活。日子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盼头,才有了滋味和乐趣的。她坚信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那小说每回看都觉得结局很维和,但人家是清代的作品,也不能指望那时候就有百合的觉悟。

   



第92章 水远山长
​;;离开张礼然之后,张金终于有空在项目的间隙里思索一下未来了。;近距离的相处总让她沉溺于那些触手可及的温情和激|情,无暇沉下心来冷静思量。古话说得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倘若当真要一个长久,那还得尽早计议。
随着年岁增长,她同张礼然都日渐感到了父母辈的压力。连阿爸这样一贯纵容她折腾的人都按捺不住了。还记得那天阿妈不在,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阿囡啊,汝早一日成家,阿爸也早一日了却桩心事啊。”微微叹息之余,阿爸下意识地又去摸前胸口袋。张金认出那是掏烟的动作,便以此要挟阿爸不准再逼她,不然就告讲阿妈他又重入烟途。
在那之后,阿爸又陆续找她谈过几次,而她也一口咬定了暂时不想结婚。阿爸苦劝无果,问因由亦无果,只得一日日来劝问又一日日作罢。不过,终归是持了不否定的态度。在收假回宁都的送站月台上,张金听到阿爸的声音在一片烟草雾中飘过来:“囡囡,阿爸同汝认只不是。汝欢喜自家打单身,就自家待待好;汝欢喜跟谁人一道,就同伊处处好。吾同阿妈只管汝幸福。”
得了这句尚方宝剑,张金却没预想的那般轻松。她忍不住想起了国庆假期里见过的那对女中学姐。
经过高中的情感萌动与大学的甜蜜相处,两位学姐也已熬到了父母亲的默许和周边人的接纳。眼下是云开月明,可早先时却是一片腥风血雨。他人的指指点点且不提了,两家交恶则历时经年,尤以两位母亲为甚。她俩一有机会就极尽能事地互相谩骂、赌咒,不仅把自己和对方都闹成了街坊的笑料,更把女儿们都逼到了极其难堪的地步。其中一位学姐两度自杀之后,双方终于偃旗息鼓,勉强不再阻挠她俩的交往。
可以说,两位学姐现今的相偎相依,几乎是以其中一位的生命和另一位的前程为代价获得的。张金不会这样抗争,在她看来,此种冲突性太强的方式并不可取,在事情毫无转圜前也无甚必要。然而张礼然却在磨刀霍霍,隐隐地似乎有鱼死网破的打算。张金虽然好好劝过了,告诉对方即便对立也要柔软地抗衡,可这一语境毕竟是建立在“对抗”的基础上,怎么都蕴含着非暴力不合作的意思。
这是一个方面。另外一方面,儿女情无论如何比不过父母恩。之前为了俞可涵不惜远游他方,已经很让他们伤心且操心了。难道要再次将个人幸福凌驾于亲人的朴实心愿之上?张金自认为做不出这么无良的决定。她也不敢去猜测,阿爸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心情,又会有怎样的反应。仅仅一个“暂时不想结婚”的风声,就能害得他重回烟草中去解忧祛烦,不难想象当真相砸到面前时阿爸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而从小吵到大的阿妈呢?像两位学姐的母亲一样跑到张礼然家门口骂?张金尽可以排除这种可能。不是因为阿妈多开明多豁达,而是因为伊定然舍不得那盘缠钿。不过,阿妈想必会一面又哭又闹、一面又打又骂地勒令她尽快嫁人吧,就像小时候监督她练琴一样。张金不会以死相逼,但她很怕阿妈以死相逼。
有时候,这样阴柔诈巧的法子反而比劈头盖脸的责骂更能令人屈从就范。遗憾的是,六川一带的女人使起来却十分拿手。张礼然小婶虽离家多年,却依然保持了这种“优良”秉性。为拯救那个“失足少女”,她可是不惜把亲哥哥的亲儿子都搭进去了。这份苦心让人汗颜也让人起敬,谁想张礼然却不惜跟小婶决裂也要辜负此番好意。如此反差更让张金觉得自己作孽甚多,惹人家庭失睦,同时又觉得承不起这样浓烈的情感。
也正因此,张金好说歹说把她然然打发回峦江陪家人过中秋去了,并在与学姐们见面时寻了个机会偷偷问大刘学姐:“值得吗?”大刘学姐高中时就拿到过康奈尔的offer,为了爱情却留在国内念了六大,甚至连Top2也没去。可她给出的回复却是:“感情是问值不值得的。”
“可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万一、未必会发生——你们俩不能继续走下去了,而你回过头看到自己本可以获得更多的东西,你还会觉得值得吗?”
“生老病死、聚散离合都很常见,不用那么避讳。”大刘学姐宽和地对张金浅浅一笑,而后将视线转向不远处正接电话的那个侧影,眼神里依旧是一片坦荡荡的安然,“该来则来,该面对则面对,想太多、想太远都没用。只要我现在喜欢她就够了。”她停了好一会儿,最后又看回了张金,若有所指地总结道:“未来是由每一个现在累积而成的。”
学姐的言论让张金大为震动。她迫切地想找个人倾吐一番,却如何都想不到可说之人。当在Q上收到早已半绝交的筠子道来生日祝福时,张金就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心中憋闷良久的话语都通通倒了过去。隔天她才收到回复,其间经历了无数的翘首顿足和望穿秋水:“你这位学姐是个明白人,但她的想法行事也未必适用于你。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并且记得我之前的话,那就务必管好自己的嘴巴和行为,别再做带回去见父母之类的傻事了。贸然将这些暴露于人前,对你没有半点好处。我劝你还是多想想跟她分开之后怎么办,虽然你也没那么喜欢她,不过刚分手嘛总有两三个月是挺难熬的。”
筠子总是这样不看好她和张礼然的感情,而她偏偏每次都被这些逆耳之言激怒又每次都要依赖其获取斗志和了悟。张金想:未来的未来,如果有此必要,她可能还是会向家人坦白。这样固然极易招致许多苛责和非议,但比起所要隐瞒的另一个秘密来,其实还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的做法了。毕竟,与一个女孩子恋爱也还是会有幸福人生的可能,而这才是阿爸他们一直希冀的。
她还在对着筠子的那段话沉思,视频对话的请求已弹窗跳出。下意识地点了“同意”之后,朝思暮想的面容便以低解析度的画质出现在眼前,并且在无意识的双击之下扩充了整个显示屏。直到听到熟悉的招呼声后,张金才发现张礼然上线了,整个人都被惊得一激灵,托着腮的胳膊肘一滑,差点没把自己下巴掉在键盘上。
张礼然立即质问:“阿金在想什么呢?有没有在想我?”得到斩钉截铁的肯定回复后,这丫头极其不屑地“哼”了声,复而拿腔拿调道:“嘴巴上想还是心里头想啊?”
“都想。”
“才怪!肯定只是嘴巴上想。”
张金拿她的胡搅蛮缠头痛,所以决定下点狠招:“其实最想还是身体想啊。”
“讨厌!你个臭流氓!”
忸怩的模样让张金暗暗好笑,于是顺着对方的话逗弄下去:“你讨厌我啊?行,那我离你远远的,让你眼不见心不烦成不?”
张礼然哭丧着脸一个劲地摇头,末了小小声地撒娇道:“呜呜,阿金不在家,然然晚上一个人睡,好怕怕的。”
这倒完全不难想象。那丫头从小怕鬼,所以即管讨厌与他人肢体接触,却也是要妈妈、奶奶陪着睡一张床的。好容易不再要人陪了,可也从没有独自住在房子过。学校里有室友,家里有爸爸妈妈,到了宁都后就是自己。自己出差后,她一个人守着那么几间屋子,心底多少有些不踏实。除此之外,这家伙最近还总发噩梦,有几回甚至直接从睡眠中给吓醒。远的且不说了,就说早上的那个,讲给张金听时她都还是一脸悚然。
梦中,张礼然回到了金铢大厦十层,继续奋战张盈欣派下来的无聊活计。她正准备查这个月的债市数据,却只看到网页上飘着两行鲜红的大字——“09张金债:违约!08礼然债:违约!”很快,场景转到了千里之外的六川大学,本不该出现于此的段总和任伯伯领着一大波愤怒的投资者,将她围堵在绿柳坞的亭子里,叫嚷着让她还本付息。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发疯的债权人撕成碎片,张礼然又慌又急,暗自祈祷谌云晓速速带人前来施救,同时努力避开一双双向身上、脸上招呼的泥手掌。
千钧一发之际,却是万烽领着林雪梅、叶国亨三人穿着峦江一中的校服从天而降。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拎起后,便齐齐跳上一根粗大的簪子,御风飞起,突破了水泄不通的包围圈。穿行在云间时,张礼然只觉得呼吸困难,因此惊恐地问万烽:“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万烽放声大笑,以极其狰狞的嗓音告诉她:“我们是来自阿金女王手下的大六川火箭队。”话音刚落,一旁的林雪梅就把张礼然推下了簪子。张礼然从三万英尺的高度跌落,自由落体的同时,心里头却只有一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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