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抱歉，都是因为我的事……”
在迹部缄默地看着若无其事的不二周助时，听见两人对话的南野秀一满脸愧疚地走过来道歉。明明就和他们无关，甚至他还要伤害这个少年，但他们却还是那么热心帮他，幸好当时他及时停手了。
“不要在意，我们也很想知道真相嘛。”不二周助挥了挥手，淡淡地笑着。
“既然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要照顾好身体哦。”玖兰枢温柔地笑着，此时的他不再像是一名君王，而像是一位会对他人体贴入微的王子。
“嗯……”不二周助微微地点点头。
“我叫了人来接，要一起走吗？”
“不必了，我们自己会回去。”
迹部冷淡地拒绝了玖兰枢的邀请，从刚才这家伙所说的话就让他很不爽，什么时候用得着这家伙来关心他的人了？
“那就走吧。”玖兰枢也不介意，微微一笑后，转身先走出了病房了。
随后几人也一起走出了医院，到门口，就可以看见两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旁边。其中停在前面的车子里的人，在一看见玖兰枢等人出来后，车门立刻就被打开了。
“零！”清悦脆耳，喜悦又略带忧心的声音破门而出，霎时间，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优姬？”锥生震惊地看着向自己奔来的少女，愣愣回神后转头恼怒地瞪着玖兰枢，“为什么她会来？是你告诉她我在这里？”
“没有……”
“零！零！我终于找到你了！”优姬不顾大家的惊讶，一跑过来就保住锥生，满心欢喜。
“优姬……”锥生虽然在见到黑主优姬时也很开心，但他却必须压抑自己的激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拥抱这个细小的身躯。
“零，跟我回去，不要再离开了。”黑主优姬含泪仰头哀求着。
“不行，我不可以回去。”他只要一回去，就一定会想再吸优姬的血，他不能再伤害自己最爱的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零，求求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要再说了！我不可以回去，我要是回去了，那你……”一定会死掉，一定会被他吸干血而死掉，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面对的事。
“你应该知道我不怕的，零。或者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留在零的身边，我不想看到零独自一个人承受痛苦。”她知道零离开的原因，一切都是为了她，但是她不要，零的痛苦只有她才了解，她怎么能看着他独自一人难受呢？
“优姬……”
“好了，不管有什么事，都先回去再说吧，不要在这里给其他人添麻烦。”玖兰枢柔声说道。
“玖兰前辈……”黑主优姬点点头，又用充满请求的目光看着锥生，可惜锥生的决心还是抵不过黑主优姬的泪眼，最终还是同意跟着他们回去了。
“看样子那女孩真的很喜欢那个银发的男生啊。”幸村精市在目送玖兰枢等人离开后，浅笑着说。
他却不知这句话正好化成了锋利的刀刃，深深刺痛了不二周助的胸口。
“那我也就先告辞了。”南野秀一向不二周助等人弯了下腰，便踅身离开了。
“回去吧。”迹部又握紧了下不二周助那只一直都是冰冷的手，他也感觉到自己的温度随之下降。
不二周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朝迹部家的车子走去。
“不二君，你不和我回去找理沙吗？”
听见邀请，不二周助顿了下双脚，停滞了两秒后回头淡笑着望着幸村精市，“不了，我今天真的累了，下次吧，麻烦你帮我向理沙道歉。”
“好吧。”幸村精市也不再勉强，笑着点点，就欲转身离开。
“等等。”本应和迹部上车的不二周助又出声叫住了幸村精市，“幸村君。”
“还有事吗？”
不二周助抿了抿双唇，紧握的双拳一直没有松过，几经犹豫后，不二周助深吸了口气，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刚才……刚才看到的那个黑色长发的人……他……最后说了什么？”
迅速掩去心中的惊讶，幸村精市看了会儿不二周助，片刻，才慢慢张开双唇，“那个死神问他，为何不留下来当死神，那男子说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不忍心那人等他太久，所以要快点去找他。之后那个死神又问了句，‘如果找不到呢？’那男子仿佛死心了般回答，‘那就忘记吧，既然不能相遇，那就让我们都把彼此的事都忘记，不要再承受前世的煎熬了。’”
果然是忘记么？因为太熟悉了，所以刚才就算没有声音，他也还是从那嘴唇蠕动的形状可以看出对方所说的话，只是不亲耳听见，他就无法死心。
如今看来，他们不应该再相遇的，也不应该让他知道这些的，他曾经最重要的人不是已经将自己彻底忘记了么？已经不再记得自己了，甚至在今生又有了其他所爱的人了，不是么？土方先生，不，应该是锥生零先生……
最后的泪
第五十五章
“土方先生，如果有来生的话，土方先生想要变成什么？”病发之后，身体稍稍好转的冲田总司坐在病床上，一边抱着心爱的宠物才藏，一边微笑着望着外面的景色问为自己送药来的土方岁三。
“怎么可能会有来生。”土方岁三放下手上的药碗，对那种无稽之谈嗤之以鼻。
“土方先生真是不懂得情趣。”冲田总司收回视线，秀气的脸上轻轻蹙了下双眉，撅起嘴不满道，“都说如果了，是如果！”
“不知道，没想过。”土方岁三轻吹了两下仍在冒着热气的汤药，冷淡地说道。
“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想当个人，一个普通的人类。”冲田总司唇边浮着愉悦向往的浅笑，双眸微弯，望着那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轻轻飘过，带着无限的惬意。
然而这句话却让土方岁三的手不住地一颤，心也同时被刺了一下。一个普通的人类……？身为鬼之子的他们真的有机会成为普通人么？
深沉的眼眸映着少年纯净无暇的俊脸，土方岁三却只觉得刺眼，曾经一个九岁的孩子，挥剑杀了人后的心情是怎么样的？那微笑只是在掩饰心中的难受么？
“怎么了，土方先生？是不是也在想那个问题？”在土方岁三沉思之际，冲田总司的脸突然在他面前放大，令土方岁三有些惊愕地向后仰了下。
“不要再说这个无聊的话题，快点把药喝了。”土方岁三将药递到冲田总司手上，语气强硬又有些冷淡地说着。
“真的要喝吗？很苦……”冲田总司像个孩子般地皱起了精致的五官，一脸嫌恶地看着手里那碗黑乎乎的东西。
“要是不喝以后就别吃点心了。”土方岁三忍着笑意说道。剑术再厉害，性格依然像个孩子，好像都不会长大。
“欸……？真过分！”居然拿他最爱的点心来威胁他，冲田总司不满地看了下土方岁三，最终还是忍着痛苦喝了下去。
“把这个吃了。”土方岁三接过冲田总司手里的碗后，又将一个色彩好看的糖果递到了他唇边。
冲田总司双眼一亮，立刻露出孩子般灿烂的笑容，想也不想就张开嘴含下了那颗糖果，一股甜意随即在口中与心中散开，“土方先生果然是很温柔。或许被土方先生喜欢的人一定会更幸福。”
土方岁三一愣，沉默地看了眼一脸天真的冲田总司，沉吟了下，“好好休息，不要说无聊的话。”
“可是土方先生都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来生土方先生最想要的是什么？”
来生么？一抹哀伤掠过眼瞳，土方岁三低头收拾好东西，在离开房间前只留下一句，“希望能和自己最重要的人过着平静的日子……”
……
“到了，下车吧。”
一道沉且温柔如大提琴般好听的声音在不二周助的耳边响起，将沉浸在回忆中的不二周助唤醒。
“啊？哦。”不二周助愣愣地点了点头，才跟着迹部走下了车，却在看见大门边挂着的牌子后疑惑地转头问，“小景，这里不是你家吗？”
“今天先住我家。”迹部很自然地拉起不二周助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着那手上的冰冷。
“可以吗？可是我再不回家妈妈他们会担心的。”
“没关系，等会打个电话过去就行了。”声音依旧平静低沉，但话语却也不减一如既往的霸道。
“小景，现在离晚上还那么久，我可以一个人回家。”不二周助以为迹部是怕麻烦不想送他回家，才留他过夜的。
“你是要我看着你一个人回家，独自哭泣么？”迹部回头直视着不二周助。
“欸？哭？为什么？”不二周助疑惑地眨了眨眼。
就知道这个家伙会故作不在意，在别人面前假装坚强，然后独自承受痛苦，迹部一脸冰冷地说，“那个战场上的人，就是你说的土方吧？不过他现在已经转世成了叫锥生零的人，不是么？”
迹部的话就像一根刺般刺进了不二周助的胸口，又一次掀起了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哀伤，但为了不让迹部发现，不二周助仍是努力地扯开嘴角，笑道，“小景知道了？”
“可是他忘记了你……”
“……”
迹部所说的这个事实已经使不二周助无法再笑出来了，因为心中的坚强被如潮水般涌来的悲伤淹没了。他还记得曾经的一切，可是他一直思念的人却没有一点记忆……
“所以，想哭就哭吧，只要在我能看见的地方，要哭多久都行，要说什么话我也会听。”只要不是一个人忍耐就行，只要不是他的傻瓜一个难过就可以了。
迹部放开了紧握着的重要的手，改成伸出双臂，将那个脆弱的身躯拥进了怀里。
小景……透过皮肤传进体内的体温令坚强一点点地瓦解，不二周助闭紧双眼，把头抵在那坚实的肩膀上，为自己无力的身躯找一个依靠，像要寻求更多温暖似的，两手又将那个温暖的身体紧紧抱着，以减轻内心承受的痛苦……
泪轻轻地滑落，流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