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甄应珥的供词,老皇帝发现江南的情况比他了解到的还要恶劣。官商勾结,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和利益集团。而参与其中的,已经不仅仅是江南一地的官绅,他们的触角已经深入了京城。他原还打算留些体面给他们,现在看来非得使雷霆手段不可了。
甄应珥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死亡,几乎是含笑而终的。杀气腾腾的老皇帝,带着二不愣登的赦大王爷一路赶往江南。这一次,不管他再怎么耍赖打滚儿,也被老皇帝塞进马车里带走,向来欺软怕硬的荣王爷就蔫儿了。日夜兼程了多日之后,青山隐隐水迢迢的扬州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忠肃王府里,即将出府的贾女史元春也在琢磨着她的非常手段。当年参选的时候,她头上就插着一支不起眼的银簪儿,一直戴到现在都没舍得换。银簪儿是王夫人交给她的,材质样式都十分普通。唯一不同寻常的就是,这簪子是中空的,拧开之后里面放着的是一些药粉。
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王府,下药都不是件容易事,而且还很不好收场。给主子下药,着了道的主子可不是没脾气的,翻脸不认帐的还算好。万一遇到个脾气烈的,一碗药赐下来连命都要了。这也是贾元春一直没有动用此物的原因,若非此时被逼到了绝境,她也不会行此险招。
当然,贾元春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她毕竟是中荣郡王的嫡亲侄女,王爷只要是碰了她,就一定得给她个名分,不然就是打了中荣王府的脸。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大伯贾赦的确是比她那父亲给力多了。只要能够留在这府里,成了肃王爷的人,即便她一时不得宠,日后总还有出头的机会。
只是,即便有了这个东西,怎么让肃王爷中招,还得好好筹划一番才是。以她如今在忠肃王府的处境,别说是给肃王爷下药了,就是想要近王爷的身都不可能。王爷轻易不到后院来,她们这些女眷又不准到前面去,她根本就没有接近王爷的机会。
至于说什么送补汤、宵夜、点心什么的,肃王爷根本就不准后院往前面送东西。即便是肃王爷允许,有那么多侧妃侍妾在,也根本就轮不上她一个小小女史。还有什么花园巧遇的戏码,就更不可能了。王府有一前一后两个花园,前面的女眷不准进,后院的王爷根本就不踏足。
为了这个,把贾元春愁得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了。按规矩,被恩放出府的奴才,临走之前是要向主子们谢恩拜别的。像她这样的女眷,临出王府前就应该去给王妃磕头谢恩。可如今忠肃王府并没有正妃,倒是让她找到了理由。
既然出府要谢恩,而王府又没有正主子,她自然就可以去求见忠肃王爷,以拜谢王爷恩典。再有,这几年在王府,肃王爷对她多有关照(那每顿的两盆菜),临行之前去给王爷磕个头道声谢,也是她的本分和心意不是?
这是她唯一能接近肃王爷的机会,只要能成功接近王爷,她手中的东西就能发挥作用了。至于到时候王爷能不能见她,贾元春已经无暇去考虑了。她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只往好的地方想,至于其他的那些可能,根本就全部忽略掉了。
“贾女史想要过来磕头谢恩?”书房里,宇文祜正在灯下看奏折,听了海总管的回报抬起头来。他看了看时辰,伸个懒腰笑道:“她倒是会挑时辰,此时夜深人静的,正是发生点什么意外的好时候。看来,本王就不该给她三天时间,当时就该让琏弟将人带回去。”
“去告诉她,本王没那个工夫。她的心意本王知道了,要磕头就在门外磕吧。”除了贾琏,他对其他人不感兴趣,对贾琏的堂姐更加不感兴趣。反正是磕个头而已,只要心意到了,在哪儿磕不是磕头呢。宇文祜可不想节外生枝,命老海去将人打发了。
听到宇文祜不愿意接见她,贾元春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好在被抱琴眼疾手快地扶住。被抱琴掐了一下,贾元春才勉强从绝望中挣脱出来,在抱琴的搀扶下咬着牙向着宇文祜书房的放下磕了三个头。尼玛,磕头不是目的,她为的是见到人,在这儿磕有个屁用啊!
“呵呵,你说她磕完了头没回房,反等在墙角的阴影里?她这是打算对本王围追堵截啊。”宇文祜的心态很好,直接将麻烦当成乐子看了,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罢了,你不必去管她,派人去跟李侧妃说一声。本王既然把后院交给了她,就好好给本王管起来。”
打着谢恩的旗号,也没能见到宇文祜,贾元春心灰意冷之际,也在盘算着怎么孤注一掷。从书房到王爷的寝殿,必会经过一处小径。打发了抱琴先回去之后,贾元春就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在了阴影里。等一会儿王爷经过,她就撒了药粉……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介意打个野战什么的。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并且不停地为自己鼓劲儿,但贾元春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心中就别提有多紧张了。六月末的天气,即便是夜里也相当闷热,不一会儿汗水就打湿了发丝,面上细心描画的妆容糊成一团,丝质的宫装也粘在了身上。
就在贾女史等得神情恍惚的时候,不远处有人影过来,听声音正是肃王爷的。贾元春的精神猛然亢奋起来,拔了两下才把银簪儿拿下来,顺带将自己的发髻拽得歪歪扭扭。不过,她此时也顾不上这个了,双手颤抖地将药粉倒在汗津津的手上,然后……她打了一个喷嚏。
热感冒什么的,自古以来就是大杀器。
当贾元春面色潮红、眉眼含chun地扑倒在自己脚下的时候,宇文祜不由得啼笑皆非。还记得,那年废太子和大皇子逼宫的时候,他老丈人就乌龙地放倒了整个乾清宫的人。难道一到用药就出乌龙,其实是贾家的作风?这给人下药反把自己坑了,是得多……那什么呢?!
“找个空屋子,把她扔进去关一宿,明日直接赶出府去。”看到贾元春已经失去理智地一边往他身上爬,一边拉车自己的衣服,宇文祜一闪身离她远远的。他可是为了琏弟守身如玉的,若是被这女人碰了,岂不是坏了他的冰清玉洁之身,他还有何面目去见琏弟。
对于这么执着于爬他床的女人,宇文祜摸了摸鼻子开始冒坏水儿,凑到老海耳边轻声吩咐了两句。然后,哈哈笑着走了。海总管无言地望着主子的背影消失,然后默默地一丝不苟地开始布置现场。他家主子只是赤子之心未泯而已,就是这样。
第二天,贾元春清醒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查看自己的身体。恩,身体很疲惫,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有着许多痕迹,还有……下半身的那个地方也有不适感。然后,她又急切地去看身下的床铺,丝被凌乱地落在地上,枕头胡乱地躺在一边,最重要的是……
床单很凌乱,并且……贾元春看在床单上的各种痕迹,不禁羞红了脸。她一定是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三回撵元春侧妃掴女史哭奔娘王氏受惊吓
种种迹象都在向她表明,自己筹谋已久的事情;多年的梦想终于成真了。虽然昨晚的计划出了一点小问题;但瑜不掩瑕;贾元春在迷失神智之前,确信自己看到的是肃王爷的脸。而且,在这个王府里,胆敢亲近女眷们的,除了王爷还有谁呢。一定是王爷不忍看她受苦,为她充当了一回解药。
一想到多年心愿一朝成真;贾元春都顾不得自己还光着,就是一场喜极而泣的痛哭。但很快;她就止住了哭声;开始笑了起来。想想她这几年的忍辱负重,到现在终于能够扬眉吐气,让贾元春越发笃定自己的命格非凡。那些曾经的苦难,也不过是为了让她绽放更加夺目的光彩而已。
昨晚穿的衣服已经皱巴巴的了,上面还沾着不明液体的痕迹,元春嫌弃地挑到一边。日后她就不再是女史,不再是奴才的身份了,这些一点也不高贵华丽的衣裳根本就不配她上身。将凌乱的发丝捋顺一些,贾女史清了清喉咙,娇声婉转地喊道:“来人啊。”
在她想来,外面一定有许多丫鬟婆子等着,毕竟她可是王爷宠幸的第一个女人。屋里没人伺候,不过是王爷怕人吵了她休息,不让人进来打扰罢了。不过,她现在既然已经醒了,就不必再赖在床上,赶紧去见了王爷,定下名分才是正理。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贾女史,已经迫不及待了。
外面静悄悄的,既没人答应也没人推门进来。贾元春愣了一会儿,以为是外面的人没听见,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却仍然没人理会她。难道是没人?她皱着眉抿了抿唇,将王府的下人们和管家的李侧妃狠狠腹诽了一通,又强忍着胸中的不悦和嫌弃,勉强穿上昨晚的衣裳。
打着要在王爷面前狠狠告一状,让王爷为她做主替她立威的,元春面色羞红地打开房门。门外并非她想象中的样子,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就在树荫下乘凉,一看见她出来扭头就跑,让元春很是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就过来一个大丫鬟,贾元春认出这是李侧妃身边的如毓。
“哟,贾女史可是起来了,快随我走吧,侧妃娘娘正等着你呢,可别让你那娘娘等急了。”如毓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贾元春两眼,笑着说道。她向来都看不上这个女人,都是在王府做奴婢的,却整日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其实,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呢?!不过跟自己的品级一样罢了。
“这……是王爷吩咐的么?若只是李侧妃有事相招,元春此时正要去见王爷,恐怕无暇去见侧妃。”急于确认自己的身份,贾元春根本就没兴趣去见什么李侧妃。而且,说她是侧妃,其实王爷根本就没宠幸过她,哪比得上自己已经……
如毓简直都要笑出声来,强自憋住了才没有失态,只是看贾元春的眼神颇为诡异。这女人不是受刺激太过,脑子不清楚了吧?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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